一聲雞鳴傳來,長安城門打開之後,來來往往也有不少人在這城郊官道之上走走停停。
而一大清早,在這城郊的茶館之上,就看到了一個衣衫雖說普通,全身上下卻極爲整潔乾淨的少女正在讀書。
看到這樣的一幕之後,不少人均是覺得詫異,儘管如今的大唐受到貞觀之治的萬邦來朝所影響,男女想對來說極爲開放,女子出來拋頭露面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如此聞雞讀書的少女,他們還是從來沒有見過。
一個女子而已,又無法參加科舉,讀書又有什麼用?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一幕實在是太過讓人無法接受,所以不少人在行走小半天,全身痠痛之下,出於好奇也是來到了這茶館點了一盞茶歇了歇腳。
通過一番交談,那來往的旅人這才知道,原來這個聞雞讀書的少女,竟然是這茶館掌櫃收養的奴婢。
這茶館的掌管本身就是一個讀書人,因爲迫於生計這纔在這裡搭了一個茶館,而對於自己的奴婢,他也是盡心盡責,在對方幫自己打理生意的同時,還在會教導對方讀書。
聽聞是這樣的一回事之後,那些來往的普通百姓,或許還不覺得什麼,而那些或進京趕考的書生,或自忖才華橫溢的士子,此時也均是對這少女生出來了濃濃的好奇,紛紛開始出題進行了解惑。
“姑娘,你可知道什麼是聞雞起舞?”
開口詢問的是一個身穿粗青衫的書生,雖說衣衫普通,一看就知道不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可是這少女還是笑靨如話,認真地做出了回答。
“這位公子所說的應該是祖逖將少年時期舞劍練武的事情吧?祖逖大將軍是我中原的英雄人物,多次抵禦外族,也是拂雪心中的大英雄哩!”
如此一番回答說出,當即就贏得了不少書生士子的歡呼之聲,很顯然沒有想到,一個看起來年紀如此小的姑娘,竟然還會有這樣的見識。
越是如此,越來越多的人也是大感興趣,紛紛擔任起來了這拂雪的教書先生。
“姑娘可知道未若柳絮因風起?”
“姑娘可聽說過胡笳十八拍?”
……
一個又一個的詢問考覈發出,不過無一例外全部都包含了對着拂雪的善意,畢竟一個少女都如此用功讀書,他們作爲立志要考取功名的書生士子,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分毫。
而拂雪也是頗爲認真,在蘇異笑呵呵地爲這些人續茶一杯又一杯的時候,她也是一一做出了回答。
就算是有一些典故她不清楚,那也並未有任何的隱瞞和羞愧,而是拿出來了自己身爲女子的身份,認真地開口詢問了起來。
而那些原本就並不打算爲難拂雪的書生士子,在看到了拂雪如此知書達理之後,自然也是樂意爲對方解惑。
如此一來,這茶館之內,倒也顯得好不熱鬧。
可也正是在這樣的鬧熱之下,一個突兀的詢問發出,如同平地炸開的一道暴雷一般,頓時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姑娘,你可知曉牝雞司晨的典故?”
一語說出,原本一片歡笑的茶館,此時氛圍頓時就變得凝固了起來,不管是貧苦書生,又或者是富家士子,此時均是投過去了不悅的目光。
甚至就連那在一旁奉茶的蘇異,此時也是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順着這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這一處僻靜之地。
此時的他眼中還帶着幾分戲謔,看着面前的拂雪,似乎在等候對方的回答一般。
只不過拂雪卻還沒有回答,就有人代替拂雪,就這件事情之上做出了回答。
“閣下是什麼人?枉你熟讀詩書,竟然如此尖酸刻薄?”
牝雞司晨,語出自《尚書》,原文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意思是母親在清晨打鳴,這個家庭就要因此而破敗。
後來唐太宗李世民的長孫皇后也曾經說過“牝雞司晨,家之窮也”的話語,此次是這一個中年男子在說起牝雞司晨,自然是在說這拂雪身爲一個女子,不該讀這樣的詩書。
這樣的典故,拂雪並不知道,不過在看到了在場衆人的表情之後,她也明白這是那中年男子在出言羞辱自己。
不過拂雪也並不怎麼在意,畢竟畢竟和對方非親非故,而且他所說的話語是什麼意思自己也聽不明白,自然不會因此而置氣。
只見她臉上露出了幾分羞愧之後,隨即也是對着那中年男子欠了身,話語也是充滿了羞愧。
“不滿這位公子,說起來也是羞愧,小女子讀書不久,並不懂其中的典故,倒也是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小女子這就告辭。”
一語說出,拂雪原本打算就此退回去,等對方離開之後,自己這才繼續招待茶館的事情。
不過在她打算離去的時候,那個中年男子卻是咄咄逼人一般,繼續開口了起來。
“姑娘既然不知這其中是何意,爲何卻要轉身離去,難不成之前見姑娘聞雞讀書的一幕,也都是僞裝出來的不成?”
如果說在這個時候中年男子不再繼續開口,那麼這件事情或許也就會這麼簡單地不了了之了。
可是真正當這個中年男子咄咄逼人一般,開口問出來了這樣的一個疑惑之後,當即就引來了不少人憤慨的目光。
其中那之前還詢問這中年男子身份的書生士子,此時也是紛紛起身來到了這中年男子的面前,爲拂雪開始鳴不平了起來。
“看閣下的模樣,應該也是一個書生,怎的如此刁鑽刻薄,要爲難這樣一位小姑娘。”
“如今天下太平,女子閒來無事,讀些詩書陶冶情操,難道閣下也要管嗎?若當真是如此,閣下未免也太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了吧?”
“看閣下一把年紀,卻還是青衫布衣,想來是榜上無名吧?說起來也是,讀了一輩子的詩書,卻無法在科舉榜上爭個名字,也只能晚年爲老不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