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收稅

“我幫了將軍,將軍何以回報?”

這個公孫勝,直接開口要回報,倒像是一個生意人。呼延庚道:“我指給你一城,讓你在此城安然發展信衆。”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吧秋稅收上來,滄州等河北東路今年沒遭到太大破壞,只要秋稅能收上來,他就能把兩萬五千軍隊——包括平盧軍在內——再養一年,而且能夠做更多的軍備建設。

而濱州知州董誼,明顯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就用公孫勝給他找點麻煩吧。

“你到濱州境內去發展吧,濱州彙集了諸多希望乘船南下的流民,他們生活悽苦,很容易受你的蠱惑。”

“呼將軍,怎麼能說是蠱惑呢?”

“你幹不幹?”

“好!成交。”

滄州二分之一的土地,河北東路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投效在柴進名下,而表面上的無主地,大多也被柴進佔據。而柴進有丹書鐵券,非謀反不得問罪。故自打柴進記事以來,他家從來沒交過稅。到了他當了家主,自然也不交。

呼延庚剛剛收復河間全境的時候,就找柴進催過一次糧,柴進拒不交稅,只是報效了三千石糧食,這和他半個河北東路的身家實在不相稱。

而且柴進在棣州、濱州也有很多田產,也不交稅。棣州知州趙正雲曾經拜訪過柴進,說:“看在趙宋江山的份上……請柴員外襄助。”

柴進如何回答的不知道,不過民間流傳一句笑話,趙宋江山,百家姓都要出錢,唯獨姓柴的不出。

就是這麼一個主,呼延庚決定那他開刀。對這樣通着天的豪強,殺雞駭猴不靈了,要殺猴駭雞才行。

大羣的難民正在河北東路的大地上徘徊。

七月,正是下地的季節,若是往日,農民們正在田地裡勞作,以湊夠一年的租稅和自家的溫飽。然而眼下,他們卻頂着烈日,順着道士的指引,向着各個莊園行進。

靖康年整整十七個月,既不安靖,也不康樂,金兵在河北西路反覆過兵,整個河北西路不僅沒有收成,還被宋軍徵收,被金兵打糧。家中一粒存糧也無。而大軍路過,也把田土完全毀壞。

河北西路中等以下人家,十有五六都被迫背井離鄉,因爲即使家中存糧沒有耗盡,也有可能被金兵抓了壯丁。

流民逃亡的路線有兩種,一種向南往京師去,後大部淤積在黃河以北的相州一帶,這也是宗澤所說,可以頓起百萬義民的基礎。另一條路就是向東,到河北東路來。河北東路不是金兵的主攻方向,而走河北東路的金兵又被河間府擋住,故而兵災較小。

但河北西路的百萬流民,就是一支吃光一切的大軍。樹木早就被剝光了樹皮,樹葉也早被採摘乾淨,都枯死了,沒有一星半點的綠色。道路被太陽曬得開裂,被踩得塵土飛揚。

一羣一夥的人,在這灰塵漫天的路上跋涉着,揹包的。挑擔的,推車的,拄棍的……一個個面黃肌瘦,破衣拉花。

沒有表情的面孔,無神空曠的眼睛,苦難彷彿從眼睛裡滲透過去,埋藏在靈魂裡。路旁散落着倒下的屍體,不管倒下的人是不是還喘着氣,若沒有人照護,立刻就會被經過的人剝去衣衫,只留下一具具瘦骨嶙峋赤裸的屍體,任野狗撕咬。

沿途的村落沒有炊煙,半坍陷的房屋張着沒有門窗的黑黑洞口,流民過處,寸草不生。除非是豪強的莊園,家丁持弓箭在牆上守衛,這些流民纔沒有去招惹,繞路而過。

距離一里地外,呼延庚仔細觀察着扔在野地的一些屍骨,這屍骨有被煙火燻烤的痕跡,顯然是被同類吃掉了。前方目光所及,是着一大隊流民。

他知道整個河北,流民遍地,知道流民悲苦。但是他從未曾想到,會是這樣一番景象。

在這之前,呼延庚見過張橫帶領的三萬流民,那些流民是在金兵到來之前逃亡,手頭總還有些準備,又有張橫這樣的強人爲之組織,因此絕沒有達到眼前的悲慘景象。

後來在孟津,將逃難的五萬多百姓渡過河去,那些百姓多有富裕之家,也還沒淪落到沒飯吃的地步。

此後從河間去真定,雖然路上也遇到一些災民,但一來急着趕路沒有仔細觀察,二來那些災民的團伙規模都不大,也沒有今日所見震撼。

呼延庚看着遠處的流民,陷入深深的自責。自己幹什麼來了?

即使不用親眼所見,自己也應當知道,遍地流民的慘狀。但自己的焦點,只是在佔地盤,糧草全靠常平倉供給,每日帶着高鷺四處巡視得瑟,爲這些流民,什麼也沒做。

他想到這裡,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高鷺。她害怕這些骸骨,沒敢站過來。

呼延庚嘆了一口氣,走到高鷺身邊,接過繮繩。

高鷺道:“高家莊可以放糧,只是也沒有這麼多糧食。”

“高家莊盡力而爲吧,不過也不能全靠高家莊,待轉運司向河北東路發出徵稅令,高家莊踊躍一些,做個表率。”

他跳上馬:“我們先回去。”

高鷺也跳上自己的馬:“你準備怎麼做。”

“我忽略了,我需要的工匠、民壯,漁夫,農夫,都可以從流民中徵發啊。只是還需要糧食。駕。”

一個老者拄着根柺棍,勉強在泥濘中跋涉着,他家一直是中等農戶,有二十幾畝地。喂着幾頭大牲口,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好年景的時候用結餘糧食放點高利貸。在村子裡還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

奈何金兵過處,顆粒不留,他家的存糧被收走了,大兒子被抓了壯丁,不知已經填在哪座城下。土地被大軍踐踏,毀得不成樣子。就是今年夏天也沒法補種糧食了。

一家人最終迫不得已踏上了逃荒的道路。聽聞京東東路一帶情況尚好,有活路。他便帶着一家人先往東,再南下,沿途的難民匯聚,漸漸的便成了一股洶涌的人流。

他的兒媳婦,包着頭臉,牽着孫子,小兒子推着一輛獨輪車,車上坐着小孫女,車上還捆綁着一點破衣爛被的傢什的行李捲,這就是全部的家當了。

看着這路上的慘狀,兒媳婦不斷的掉着眼淚,她活了三十幾年了,從來沒離開過離家二十里的地方,如今拋下家園遠走他鄉,真不知道這道路的盡頭等着自己這家人的是什麼。

在難民中傳言,河北東路的柴大官人家,以前是皇帝,糧食堆積如山,只要柴大官人拿出這糧食山的一角,就能讓所有人渡過今年這一年。

難民默默流淚,默唸着人羣中的道士傳授給她的“經文”,據說只要反覆唸誦,就能讓已逝的親人脫離輪迴,進入極樂,災害早消,自家能重返故土。

“我要死了……”一個難民只覺得肚子裡象火燒一樣,前天吃下去的一點磨碎的樹皮和麩皮渣早就不知去向,他只覺得頭昏眼花,雙腿如鉛一般沉重。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在路邊坐下來,可是他知道不能坐:很多人象他一樣,想坐在路邊接接力,緩口氣,結果身子一歪就再也起不來了。

唸經的聲音在耳畔愈來愈小,愈來愈遠。那些道士們說:只要反覆念,死了就能進入樂土,還能見到爹孃――只是自己已經有些記不清他們的面容了,到時候還能不能相認呢?總是可以的吧,爹孃總是記得他長什麼樣的――想到這裡他的下陷的很深眼眶裡溢出了淚水,把臉上的泥垢衝開了一道道的黑色的溝痕。

或許還是死了好吧?可是自己會被別人吃掉吧,不能,不能成爲別人口中的食物。一股子虛火將他的生命力又激發起來了,他大聲的念着不知所以然的“經文”,繼續往前走着。

有人在呼喊:“散福了!散福了!”

每天三次,公孫勝就安排散出雜糧窩頭來,數量不多,就是爲了能夠聚攏住難民,同時引導他們向自己需要的方向行進。

在滄州下屬的南皮縣郊外,有一座柴進名下的莊園,這算柴家在棣州的一個分支。大批的流民突然出現在莊外,將莊子團團圍住。

莊園管家派人去向柴進去稟報,一面嚴令緊閉大門,莊丁們都上牆駐守。莊中管事在莊牆上望去,流民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頭。

在流民當中,出來幾個道是模樣的人,向着牆上稽首,牆上放下框子,接了一個道士進莊去。道士進去以後,自報家門,說莊子外的流民都是龍虎山一脈的信衆,南下乞活路過貴莊,請貴莊佈施幾日粥糧。

管事推脫說,還需員外決定。道士含笑退出莊去。

過了一會,突然聽見莊外大譁。管事的出門問:“怎麼回事?”

“流民開莊子了。”

三日之內,柴進名下的三個莊園被流民攻破。柴進請滄州衙門鎮壓,張彥橘於是和柴進好好談了談夏稅和秋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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