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軍令如山

天亮之後,城裡的老百姓很是奇怪,昨天下午的炮聲和喊殺聲,令他們膽戰心驚,以爲這些沒有活路了,一旦大軍攻破了城池,他們就要遭殃了,有些人家,甚至在女兒的臉上塗上墨汁和竈灰,防止自家的女兒遭遇侮辱,不過炮聲和喊殺聲持續的時間不是很長,後來,他們聽到了大街上的馬蹄聲,還有慘叫聲,好多的人,更是嚇得魂不附體。

但是後來很快安靜了,沒有人來砸門,也沒有軍士衝進來,外面的響聲漸漸的小了,只有官府所在的方向,馬蹄聲有些密集,夜裡的時候,城裡的住戶、商賈等等,幾乎沒有誰睡覺,特別是青樓、客棧、酒樓以及茶樓的鴇母、掌櫃,更是不敢閤眼,一般來說,大軍攻破了城池,這些地方是首先遭殃的,青樓裡面的姑娘,雖然害怕,但她們也無所謂,不就是獻出身體嗎,服侍好了軍士,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

一夜過去,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少的人,以爲這一切是在做夢,但是,卯時的時候,有軍士在大街上巡邏,這些軍士的軍裝,完全是明軍的軍裝,老百姓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是真的。

城裡的幾個士紳,也是僅存的幾個大明的舉人,旅順被後金韃子攻破之後,他們拒絕出任官吏,好在尚可喜幫着他們說情,在被斬殺了大部分的讀書人之後,幾個人保住了性命,成爲了旅順城裡面,受到衆人尊敬的人物。這幾個士紳,不約而同的出門了,在老地方見面了,他們甚至看見了大街上巡邏的軍士。軍士只是看了看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幾個士紳商議了一下,決定去見一見明軍的軍官,詢問一下情況,他們日日夜夜都盼望着明軍收復旅順。現在他們的心願實現了,而且他們驚奇的發現,這一次進入旅順城的明軍,紀律嚴明,一路走過來,他們沒有看見哪家的房屋被毀壞了,也沒有看見大街上有什麼屍首,城裡的情況,和以前沒有什麼變化。

蘇天成見到了這幾個士紳。幾個士紳的年紀都很大了,聽說幾人是天啓年間的舉人,蘇天成很是客氣,幾個人知道面前的年輕人,就是大明的薊遼督師蘇天成之後,立刻跪下了,開始痛哭流涕,說是期盼着朝廷能夠收復旅順。快十年了,他們甚至以爲等不到這一天了。蘇天成身邊的王大治等人,連忙扶起了這幾個士紳。

蘇天成開誠佈公的說了,江寧營攻下了旅順,剿滅了一萬多後金韃子,但葉布舒和尚可喜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會不會躲進老百姓的家裡。有些人建議全城搜尋,但江寧營的軍規是很嚴格的,不準叨擾百姓,更不準濫殺無辜,希望幾位士紳能夠提供情況。

一個士紳馬上開口了。說是葉布舒在城裡有一處府邸,有可能在府邸裡面,蘇天成搖搖頭,說是早就搜過了,什麼都沒有。

另外一個士紳開口了,說旅順城裡,絕大部分的住戶都是漢人,這裡的滿人很好,葉布舒不可能躲到漢人的家裡,尚可喜也不可能,看看是不是躲在那十幾戶的滿人家裡。

就在這個時候,劉鐵漢帶着斥候進來了,他們在葉布舒的府邸裡面,發現了暗道,暗道直通城外,城外有一家客棧,但已經沒有人了。

蘇天成氣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將幾個士紳嚇了一跳。

蘇天成知道,葉布舒和尚可喜都逃走了。

接下來,他對着幾個士紳說出來了幾句話,正是這幾句話,令江寧營在方圓上千裡的範圍內,名聲大震。

“諸位,朝廷收復旅順,乃是應該的,這裡本來就是我大明的地方,朝廷不僅僅要收復旅順,還要收復瀋陽、薩爾滸、鐵嶺、開源和老寨等地方,這些都是我大明的地方,後金韃子騷擾我大明,殘殺我大明子民,惡行累累,朝廷是絕不會輕饒的,但居住在這裡的老百姓,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不管以前做過什麼,是不是暗地裡支持後金韃子,那都是迫不得已的舉措,是爲了活命,朝廷不會追究,更不會殺戮百姓,不僅僅是居住在這裡的漢人,包括居住在這裡的滿人,只要遵守規矩,服從官府的領導,朝廷一樣不會濫殺,今後,若是有軍士殘害無辜,或者是劫掠錢財,侮辱婦女,本官絕不會饒恕,不管是誰,堅決執行軍法。”

“你們可以去告訴百姓,該做什麼事情,依舊做什麼事情,不用害怕,不過你們也要提醒那些依舊想着給後金韃子提供情報的人,若是被本官察覺了,就不會客氣了。”

“管轄和建設旅順,還要依靠諸多的百姓,依靠你們幾位士紳,你們堅守在旅順,不願意爲後金韃子效命,很不簡單,本官會想朝廷奏報你們的情操,從今日開始,你們就到官府去做事情吧,好生做事情,好生管理這裡的百姓。”

江寧營秋毫無犯,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在家裡呆了好長時間百姓,將信將疑,一些男人出來了,在大街上觀察,除了有一些守候的軍士,沒有任何的變化,沒有看見哪家的房屋被燒燬了,沒有看見誰在大街上哭泣,一切都沒有變化,而且巡邏的軍士,根本就不騷擾百姓。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很快,更多的人上街了,商鋪也開門了。

一些青樓的鴇母,站在門口,看見軍士巡邏的時候,大着膽子要軍士來玩玩,軍士也只是對着鴇母笑笑,很快走過去了。

真正令大家放心的是,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帶着幾個人,到一家酒樓,定下了酒菜,要求送到官府去,軍官按照價格,規規矩矩的付銀子,掌櫃的不敢要,這位軍官開口了,說是蘇大人有嚴格的要求,若是誰敢白吃白喝,一定會嚴懲的。

掌櫃的收下銀子之後,馬上做了一桌好的酒菜送過去了,掌櫃的親自去送的,回來之後,當着衆人吹噓,說是明軍的軍官非常的客氣,還對自己說謝謝了,若是酒菜價格高了,還要補銀子的。

這一下,城裡的所有人都放心了。

十幾個居住在旅順的滿人,其實也不是什麼權貴,權貴是不會到這裡來居住的,他們也是滿人中間的普通人,只不過一天之前,他們的身份是不同的,是旅順城內的人上人,明軍進入到旅順之後,這十幾戶的滿人,甚至準備好了毒藥,若是遭遇什麼不測了,一家人都喝毒藥,免得遭受凌辱,蘇天成所說的話,傳到他們耳朵裡面的時候,他們不敢相信,以爲這是忽悠自己的,可一天多時間過去了,沒有軍士上門來檢查,也沒有誰找他們的麻煩,他們才慢慢放心了,只不過今後就要低調了。

好在這十幾戶的滿人,也沒有專門去欺負過誰。

蘇天成的名字和江寧營將士的紀律,很快在旅順傳開了,這個消息傳得飛快,不過幾天的時間,金州、望海等地的百姓,全部都知道了。

蘇天成可沒有時間關心這些事情,炸燬了後金水師的所有戰船之後,一部分的戰船編隊,回到了登州,繼續運送一部分的江寧營將士,進入到旅順,雖說手裡有五萬三千將士,但兵力還是不足的,三千將士要守衛好戰船和巡邏船,沒佔領一個地方,至少要留下近千人的江寧營將士,維護這裡的治安,剛剛收復的地方,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出現的,這樣用來攻佔復州、永寧、鐵山和宣州的兵力,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蘇天成的考慮,江寧營將士主要還是要進攻的,不能夠被地方上的事物拖累,收復的地方,儘量的利用當地的力量,維持秩序,若是所有地方,都要軍士來守衛,那江寧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兵力,只能夠說在關鍵的地方駐軍。

其實在佔領旅順的第二天一大早,三萬江寧營將士,在孫傳庭的率領下,已經開拔了,他們的目標是金州、復州、永寧等地,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佔領這些地方,這些地方,基本沒有後金韃子的駐軍。

佔領金州是最爲順利的,大軍到達金州城外,成立官府的官吏,早就被老百姓捆起來了,巡檢司的軍士也被控制住了,大軍很順利的就佔領了金州。

從五月十九日開始,一直到五月二十四日,短短的六天時間,江寧營佔據了金州、復州、永寧、旋城、鐵山和宣州等地,在這些地方,幾乎沒有遇見後金韃子的抵抗,江寧營一分爲二,蘇天成帶領三萬將士,駐紮在永寧,準備朝着蓋州移動,孫傳庭帶着兩萬軍士,駐紮在宣州,防止代善帶領正紅旗的後金韃子偷襲。

欲速則不達,蘇天成明白這個道理,他需要慢下來腳步,好好經營一下佔領的這些地方,特別是官府裡面的官吏,是最爲重要的,戰船編隊回到登州,也是要帶着大量的官吏,來到這裡的,只有真正的穩定了這些地方,蘇天成纔會開始大舉進攻蓋州、海州、耀州、遼陽,直接威脅後金的都城瀋陽。

當然,他也要看看,皇太極究竟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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