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深

穿回古代好養老

這幾天村裡人來風夜家串門的明顯多了很多,原因無他,大家都想看看長的風神俊逸的蕭公子他爹媽,因爲據看見的人說,蕭公子的爹媽長得更加風神俊逸、容顏如花。

於是蝶山村閒得無聊的大媽大嬸大叔小孩子就一個個藉着他家來了貴客,明着給送點自家地裡的蔬菜瓜果,暗裡打聽八卦來了。

看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見識狹窄話題有限的鄉下人對此更是興趣十足,風夜送走了今天第十一個來他家送蔬果的村人,心裡感慨道。

來的人翻來覆去的就愛問蕭夫人蕭老爺長的怎麼樣啊,雙馬馬車值多少錢啊,穿的衣服是什麼料子啊,家裡是做什麼行當的,房屋田產幾何僕人幾多……風夜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人家府上的管家,這些事哪裡知道得那樣清楚,偏偏這幾天蕭氏夫婦天天吃了飯就往蝶山周圍的山上聽風賞景去了,少數幾個有幸見過他倆的村裡人把倆人吹得是天花亂墜,弄得其他人心癢癢的就整天往風夜家跑。

主角不在,風夜只能招待那一批批來家裡的三姑六婆,帶他們去馬廄裡看那雙馬馬車,拉着蕭遠赫陪客,明着拐着的暗示想要知道蕭氏夫婦的相貌看蕭遠赫就明白了。不過那些人各種細細碎碎的問題還是把風夜弄得疲於應付,只能把蕭遠赫推出去當擋箭牌。

穆青坐在內院的廊下編着籮筐,看見風夜呈大字型攤在搖椅上,去廚房給他盛了一碗綠豆湯來,好笑的說:“既然這麼累,不要見他們就是了。”

“唉,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總不能天天躲着啊……”風夜灌了幾大口湯水,無奈道。

“嘿嘿,小風夜怎麼忘了我呢?這個問題我幫你解決怎麼樣?”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笑嘻嘻的道。

“你有辦法還存心讓我累幾天!星兒呢?你丟在哪裡了?”

蕭遠赫拿過風夜剛纔喝事的綠豆湯喝完,拖過一個椅子坐在風夜後面給他捏肩膀,嬉笑着說:“哪能呢!星兒吵着要去捉魚,青山帶着他去了,等一下我就去帶他回來。我前幾天不是看你收東西收的高興麼?這纔沒有提醒你呀!”

收東西……風夜白了他一眼,說的他好像真的貪圖人家的那幾棵菜幾棵瓜果一樣,只不過是有小孩採了大把開的燦爛的雞蛋花過來,一個嬸嬸送了幾棵西貢蕉和芭蕉的幼苗,他高興了兩天而已,哪來的收東西收的高興一說。再說,收了人家的東西以爲不用回禮麼,這幾天風夜送出去的滷雞蛋起碼有一筐,家裡存下來的雞蛋幾乎都光光了。

“那你說說你的辦法是什麼?”

“嘻嘻,那簡單呀,他們不是想看我老爹老孃麼?我帶着他們在村子裡轉悠一圈讓他們看個夠就好了嘛。”

風夜狠狠的瞥了他一眼,這是什麼破辦法啊,讓自己爹孃像猴子一樣給人家參觀嗎?!

蕭遠赫一看就明白風夜的想法,輕捏着他的胳膊道:“你放心,我也不想讓人家當猴子耍呀。我娘不是說她想看看豆漿是怎麼磨的嗎?哦,她不是也喜歡那個雞蛋花嗎?磨坊旁邊的那片荒地上不是正長着幾棵,我明兒就帶她去體驗磨豆漿、摘花兒!”

切!還不是變相地讓人蔘觀麼,只不過是將客觀意願變成了主觀意願罷了,想想那兩人被村人圍觀纏着的樣子,蕭老爺萬年不變的微笑不知會變成怎樣,風夜心裡也有些期待了。

“隨便你吧,反正你護着你爹孃點,別讓那些村人弄得老人家不高興……”

“知道了……”風夜這樣說就是默許了,蕭遠赫偷笑,手上的勁道愈發輕柔了。

“記得去帶星兒回來……”

“嗯。”

午後的太陽暖融融的曬着,身上被蕭遠赫按揉地很舒服,一切舒適而美好,風夜呢噥了幾句,眼皮慢慢地磕上了。

蕭遠赫進屋裡拿了涼被出來給他蓋上,把搖椅挪到陽光曬不到他的臉的地方,纔出去找那兩個捉魚捉的高興的小孩。

第二天一早,風夜正在磨坊裡磨豆漿,果然就看見蕭遠赫領着他老爹老孃遠遠的過來了,身後跟着好些小孩子,在路邊的那些人家不論大人小孩都站在門口看着焦點三人組。

風夜的腦門上馬上爬上了幾條黑線,等到蕭氏一家三口進了磨坊,風夜就發現一向面帶微笑的蕭老爺現在緊繃着一張俊臉,嘴脣抿着,眼刀“嗖嗖”的往自己兒子身上招呼。

倒是蕭夫人,還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一進磨坊就叫風夜讓她試試推磨的感覺,風夜笑着讓到了一邊,心虛地眼睛都不敢往蕭老爺身上看了。

蕭夫人才推了幾下,就甩着酸累的手不幹了,蕭賀朝好笑的過去把妻子扶到一邊,臉上的僵硬也化了,“你呀,看什麼新鮮都要玩,自己沒幹過一點活,以爲這是容易的麼。”

蕭夫人撒嬌地抱怨道:“我怎麼知道嘛,我看小夜每天都來磨豆漿,以爲很容易麼,誰知道這麼累。小夜啊,你真是辛苦了。”後面一句是對着風夜說的。

風夜笑着應道:“伯母言重了,我是幹慣了這活兒的,不覺得有什麼辛苦,還能鍛鍊臂力和耐性,也挺好的。”

蕭遠赫也趕緊上前道:“是啊,娘,推磨沒什麼好玩的,您不是要摘花麼?看,外面就有,我們去摘好不好?”

“咦?哇!這麼多的……那個雞蛋花啊,真是漂亮!”蕭夫人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跑到花樹下,忍不住要伸手摘,又遲疑了:“赫兒呀,這花兒是誰家的呀?我們用不用給主人家打個招呼?別摘了讓人家不高興吧。”

“娘,你就放心的摘吧,這是公共的荒地,不是誰種的,村裡誰摘都可以!再說,您總不會要摘光吧。”

“呵呵,不會不會,你娘我是那麼貪心的人嗎?我就摘一點,曬乾了隨身帶着泡茶,小夜不是說了嗎,這個可以排毒養顏,呵呵……”

母子倆個提着個小布袋興致勃勃的摘着沾滿花露的黃/色花兒,一幫子跟着的小孩子在一邊看着,幾個大膽的也過來幫着摘花,蕭夫人笑吟吟的誇獎了幾句,另外的孩子們受了感染,也加入摧花的行列,沒過一會兒,外面的花樹下已是笑語片片。

蕭賀朝站在磨坊的窗邊聽着外面的歡聲笑語,轉過身來看着石磨邊安靜的少年,纖細的身姿適意地推着石磨的拉桿,圓圓的雙眼含笑看着窗外的情景,手還不忘在石磨上添上一勺半勺的豆子和水,意態嫺熟猶如閒庭散步般。

他走過去,拿起小桶裡的小勺,學着少年剛纔的樣子添了一點黃豆,目光也隨着他從大窗戶看向外面。

風夜轉臉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意不減:“多謝伯父。”

蕭賀朝神態不變繼續看着外面,“每天這樣生活,小夜覺得乏味嗎?”

風夜意外的又轉臉看了他一眼,心裡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只答道:“風夜生來就是蝶山村的人,雖然有時候也覺得鄉下的生活很累很平淡,但是習慣了就會覺得其實這樣也好,每天忙活着過日子,也挺有樂趣的。”

“那可曾想過要出去闖蕩一翻?”蕭賀朝轉臉正視着風夜的眼睛問道。

什麼意思?難道……他想我出去創一翻事業?還是他不滿意跟他兒子相戀的是個鄉下農夫?懷柔政策?金錢攻勢?棒打鴛鴦?

一剎那風夜的腦海裡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不過念頭過去,他也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是他的總會是他的,就當是未來岳父母對女婿的考驗吧(風夜很自覺地將蕭遠赫當成未來的娘子了)。

於是他想了一下,道:“那伯父長年遊歷天下,可覺得行旅奔波是件苦事?可想要官爵加身、功成名就的生活?我覺得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場事業,自己覺得過得好的,一生也就完滿了,過得不好,就算闖出再多的聲名利祿來也是枉然。人活着其實就是過日子,只要覺得日子過的開心,安安樂樂的窩在這個山村裡無所作爲過一輩子也未必不是好事。”他看着花樹下蕭遠赫向他老孃獻寶的痞子樣,眼中溢滿溫柔。

“有時候也會想着以後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見識見識別處的繁華,但是,風景哪裡是看得完的呢?自己的身邊未嘗沒有風景,只是太熟悉了所以才忽略了而已。所以,再一想,也沒什麼遺憾的,我覺得自己這樣的人生很好。”

蕭賀朝看着少年一邊磨着豆漿一邊歪着頭,含笑侃侃而談的樣子,那番話令他的心裡亦感到動容,難爲他這麼小的年紀就看得這麼透徹,看來也是個聰明的孩子。

“遠赫一直是個心性不定的孩子,少年時就開始拈花惹草流連人世,喜歡刺激新鮮、花團錦簇的生活,性情看着是可親可善的,內裡卻其實冷情得很,總是難以對人付出真心。然則他的性子也是倔的很,只要愛上,就是不死不休糾纏到底,我只怕他受到傷害。”

傷害——

愛情如斷腸毒藥,相思若催命辣手,然而這針對的不過是所託非人所愛非人的人罷了,若真心相愛,傾情相守,愛情又怎麼讓人受傷呢,愛只會使人堅強。

和蕭遠赫在一起,在風夜來說並非一時迷戀的一見鍾情,而是在日日相對相處中慢慢生出的情愫,日積月累,點滴澆灌開出的愛情。有着這樣的基礎,他相信這份愛情經得起世俗和金錢權勢的磨練和誘惑,經得起歲月和人心的考驗。因爲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蕭遠赫的眼光。

“如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風夜定定的追隨着窗外蕭遠赫快活的身影,堅決道。

蕭遠赫,不管誰的喜歡更多一些,不管是你先喜歡上還是我先喜歡上,從這一刻開始,就讓我們相愛吧。

在花樹下的蕭遠赫彷彿感知到風夜的目光,回過身來對着他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