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

穿回古代好養老

風夜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茫然,隔着牀帳轉頭看去,亮眼的陽光透過窗紙照射在地上,感覺屋裡也有了燦爛的暖意。

小星兒蜷成一團窩在他的胸口睡得香甜,一條小腿橫在他的腰間,兩隻小爪子還緊緊地扒着他的衣襟,孩子小小的腦袋全都埋在被子裡,呼吸聲一下一下的聽得清清楚楚,臉蛋睡得紅彤彤的,可愛的樣兒跟剛出殼沒多久的小鳥兒一般惹人憐愛。

這孩子,看來昨日也是太興奮了,跟着大人鬧到大半夜的才睡,現在太陽曬屁股了還沒醒來,往常早就起來了。

風夜掀開一點被子,理了理小孩睡得亂蓬蓬的頭髮,小心的翻身動了動脖子♀硬硬的枕頭果真就是沒有自己家用棉絮填充的軟和舒服,睡了一個晚上脖頸都僵硬了。

看現在太陽都出來了,時辰應該也不早了,畢竟是做客在別人家,風夜不好起得太晚了,小心地挪着身體起牀穿衣了,剛挽了頭髮,門外就響起了小丫鬟輕輕地聲音:“公子起了嗎?”

風夜“嗯”了一聲,過去開門,門外兩個小丫鬟拿着洗漱用品笑吟吟地等着,看見風夜開了門,兩人低頭福了福身子。“公子早!”

“嗯,早啊。”風夜對於這種恭謹還是有點不能適應,在家裡什麼都是自己動手的,最多也就是穆青和蕭遠赫幫忙端端熱水而已,何曾被人這樣畢恭畢敬的伺候過!

“公子,早膳已經備妥,夫人問您是要在房裡用還是過去前廳?”稍年長的小丫鬟問。

“去前廳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倆小丫鬟掩門退出去了,風夜洗漱完畢,就聽見星兒軟綿綿的聲音。

“哥哥……”

跟着牀上的那小小的身子就拱起了被子,露出小腦袋來,雙手握拳亂揉着眼睛,風夜怕他着涼,趕緊過去給他穿上衣服鞋襪,梳了頭髮,抱在懷裡給他擦了手臉脖子,又讓他含了溫鹽水漱口,小孩才漸漸清醒過來。

“哥哥早安!”清醒的小孩眯縫着兩彎眉眼在風夜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小星兒早安!”風夜也摟着小孩在他兩邊臉頰親了,搓搓他的臉蛋,“好了,咱哥倆起得可不早了,去吃早飯吧,姨媽該等急了。”

“嗯,好!”

兄弟倆出門往前廳走去。

這裡是相州城華言之的家,也就是風夜的姨媽家,昨日,風夜和蕭遠赫帶着星兒跟着華言之和秦風來拜訪,風夜本來是不想這麼急促就來的,但是華言之說他的母親在家裡一定心焦着等他去(主要是華言之這小子爲了說服他娘不跟着去梧縣蝶山村而允諾帶風夜回家來)相州呢,風夜想了想,反正窩在家裡確實也沒什麼事幹,匆忙就匆忙吧,反正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於是,華言之和秦風在風夜家住了一天之後,風夜就在決定來相州了(當然這也要忽略小星兒和青山的極力慫恿,這倆孩子對於上次不能跟着去安州城相當的介懷)。

他們是昨日一早就出發的,下午未時剛過就到了相州華言之家裡,華言之的母親、風夜的姨母蕭夫人一看到風夜就異常的激動,風夜剛下馬車就被她拉着,又是哭又是笑的鬧了一陣,吃過了晚飯又陪着老人家絮絮叨叨的直說了半天話,到了晚上很晚了才被華言之和風夜勸住了老人家,得以上牀歇息。

華夫人她早年跟着父母逃避洪災,王母拉着姐姐,王父抱着他,本來已經逃出了洪災的範圍,一家四口跟着一個小商隊翻山越嶺到最近的梅嶺縣去,誰知道竟然遇上了劫匪,在慌亂中一家四口就失散了。

王父帶着華夫人跟着別的逃難人輾轉到了相州,父女兩人身上的銀錢本就不多,在那災荒年代,州城裡的物價更是居高不下,父女兩隻能在城裡貧民區的大雜院裡租了一間小房子住,一個做苦力,一個給人漿洗縫補賣點繡品度日。

王父本來也是做慣了苦活累活的壯實莊稼漢,只是一個鄉下人初來乍到的不免受人欺辱,加上沒日沒夜地做苦工,又思念蹤影全無的妻兒,沒熬幾年,王父就過世了,臨終前的願望就是找到妻子和大女兒,消死後能跟妻子合葬回故鄉洪州。

可憐王夫人一個年紀輕輕、舉目無親的弱女子,在這樣的情景下更是受盡了苦楚,幸而後來遇到了一個好心的小雜貨商人,收留了她在自家做事,就是華言之的爹華雲峰。

華雲峰之前也是個被人收養的孤兒,養父母生了自己的小孩後把他趕出家門,他卻靠着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一步步開起了自己的鋪子。後來和華夫人結成夫婦,十多年來更是齊心協力賺下了一份不小的家產。

日子好過一點了,華夫人就想着尋找母親和姐姐,十多年來從不間斷,無奈當初一起逃難的人幾乎都去世了,事的也不知去向,從逃難時到華夫人派人尋找,已經是六七年之後了,當初親熟的人都離散生疏了。

巧的是當初風夜的父母回洪州鄉下時託留了信息的那些最早回到故鄉的人家不是去世了,就是不久之後又搬走了,華夫人派人去時,鄉下老家裡都是風夜的父母去世之後才陸續搬回去的老鄰居,跟風夜父母這邊剛好錯開了。所以十多年來這件事一直沒什麼進展,期間也碰到過幾個來認親的,可都是些想詐錢的騙子,一來二去,華夫人心下更是覺得渺醚過了。

兩年前華言之的爹華雲峰也患病去世了,華夫人早年受了太多苦,這兩年身體也大不如前了,心裡對於少時就失散的母親和姐姐更加掛念,時常在嘴邊唸叨着。華言之和秦風多方託人加大了尋找的範圍和力度,卻還是未果,不料這次秦風去安州城無意中就發現了風夜。

雖然母親和姐姐的去世讓華夫人備感悲傷,但是總算尋到了親人的蹤跡,骨肉至親能夠團聚,地下的老父老母也能安息了,失去了幾個親人,華夫人對風夜這個從小失去父母的外甥很有點恨不得將他永遠圈在自己膝下疼養着的意思。

“姨媽,讓您久等了。”風夜抱着星兒一踏進前廳就看到華夫人披着大氅腿上蓋着毯子,坐在大圈椅裡和蕭遠赫聊天,蕭遠赫一張嘴把華夫人哄得開心不已。

華夫人也是個有擔當有見識的女性(要不然也不能幫着華老爺掙了這麼大的家產啊),對風夜娶男人的事兒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笑着打趣說他們表兄弟性子像,娶老婆都挑有本事的男人,把一屋子人都逗得大笑。

廳裡燒了一個火盆,正中間的圓桌上擺着幾樣用蓋子蓋着的飯食,環視一圈卻不見華言之和秦風。

“小夜來啦,快過來吃早飯吧,看,餓壞了小孩了。”華夫人開心的招呼風夜。

“呵呵,是我們起得遲了。姨媽,言之呢?”

“他啊,和秦風去了鋪子了,今早有一批貨進來,得親自去盯着。不礙事的,我們不用等他們,來,過來坐!”

華家做的是雜貨、酒莊、客棧還有綢緞的生意,在相州城以及周邊的州縣總共有七八間鋪子,華老爺去世後都是華夫人管着♀一兩年華言之學業已有小成,身上也有了舉人老爺的功名,又不打算進入官場,於是家裡的生意自然漸漸由華言之在幕後操控了,場面上的事也是極少露面了的,想來這批貨定然是很重要的了。

“嗯。”風夜在桌邊坐下,小丫鬟揭去了飯鉢上的蓋子,蕭遠赫舀了粥先遞給華夫人,又給風夜和小星兒盛了,一家人說笑着吃了這頓早飯。

剛剛下飯碗,華言之和秦風就從門外進來了,兩人一個着白衣一個着紫衣,披着一樣的白色狐狸毛披風,看上去就是一對登對的璧人。

“娘、大哥、蕭大哥。”華言之和秦風解下披風,跟幾個人打招呼。

“嗯∏些貨物怎麼樣?”華夫人問,生意雖然交給了兒子管着,但是兒子畢竟還年輕,歷練不夠,老人家還得再旁邊提點着點。

“沒什麼問題,成色十分不錯。”

“嗯。小心點好,都是貴重的綢緞,得來不易。對了,言之,你就帶着你兩位哥哥在城裡兜兜,這太陽好得,不要呆在屋裡辜負了。”蕭夫人吩咐兒子,又轉頭笑着對風夜懷裡的星兒道:“小星兒乖乖,來,陪姨媽解悶好不好?”

“不好!”星兒緊張的揪着風夜的衣襟,生怕風夜真的又丟下他不帶他出去,“我要和哥哥去玩兒!我回來再陪姨媽解悶!星兒會帶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回來給姨媽的!”意思就是你不要不高興,我去玩兒了得來的好東西也會記得分你一份的。

衆人看着他睜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神色戒備又帶着點討好地看看華夫人又看看風夜,小手摟進了風夜的脖子,一雙小短腿也緊緊地盤在風夜的腰間,臉上都笑開了。

“可是姨媽不想要好吃的好玩的,姨媽就想要星兒小寶貝啊!而且星兒有錢買好吃的麼?”華夫人樂呵地逗着他。

小傢伙一臉嚴肅的想了一會,皺皺眉看了衆人一圈,然後小臉燦爛一笑,大聲宣佈道:“不怕不怕,星兒有蕭哥哥,哥哥說了,蕭哥哥就是我們的超級飯碗,要什麼都能叫他給!蕭哥哥最有錢了!”

衆人聽得大笑起來,風夜笑得無奈,皺着眉頭心下暗想:小孩子太機靈了也有不好啊!偶爾說的一句話就讓他給記住了,看來年後要給他找個先生了!

不明白大家爲什麼笑得這麼高興的小星兒完全不知道他在親親哥哥的眼中已經成爲了需要再教育的兒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