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心道長的運氣實在是糟糕透頂,原本他是很有希望在唐先河的幫助下逃脫牢獄之災的,誰知命運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偏偏在元正率領天下英雄前來救他之前卻讓史洪廷拾得先機捷足先登,再次無可奈何地成爲人家的俘虜,任由人家把玩戲弄。這種揪心的感覺令寂心道長心裡非常不痛快。
其實史洪廷也並非窺得元正救人的計劃,而是街市上與周全的碰面令他起了疑心,到底放心不下,於是火速趕回郊外寺廟,先把人擄走再作區處。
這一招雖然有湊巧取勝的嫌疑,卻足可見史洪廷生性多疑、心思縝密的特點,他雖然想極力拉攏周全與何領先爲自己效力,以後備之力量的身份應付隨時存在的外在因素的變化,然則周全與何領先畢竟還不是自己完全掌控之人,對於可以給自己提供莫大幫助但同時也能夠給自己造成巨大阻力之人,除了小心之外別無他法。
史洪廷將寂心道長安置妥當之後,恰巧在街市上看見從亂墳崗匆匆趕回客棧的元正、焚心大師之流之人,他不禁暗暗忖念道:“這老叫化大張旗鼓地率領天下各路英雄在這蛋丸小鎮活動,擺明是衝寂心而來,如今他們剛從外邊回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跟上去打探一下消息,說不定會有新的收穫也未可知。”如此一想,遂身掛披風藏臉其中,低頭斜眼地小心跟了上去。
真正留意到元正行蹤的又何止史洪廷一人?先前史洪廷的怪異舉動早已引起周全的懷疑,他原本也是跟蹤史洪廷而來,不想在這裡卻遇上行色匆匆趕回的元正之流,當然了,與他不打不相識的鳴蟬也在其中,這引起了他的極大興趣,毫不猶豫地就甘願當了一隻跟屁蟲,緊追不捨。
元正他們返回了客棧,來不及坐下來喝杯茶休息片刻,便又都聚在一起,對空手而歸的窘迫困境進行分析與探討,尋求出路。
焚心大師當仁不讓,首先發言,說道:“諸位,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這次行動的失手是天意,不是人爲,我相信大家都已經盡力了,只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老納有一種預感,也不知對不對,就是史洪廷很有可能不知道我們的行動計劃,他只是陰差陽錯地打了個時間差,撿了個大便宜,趕在我們之前將人暫時藏起來,這只是個緩兵之計,等風頭一過,相信他還會回來的。”
“大師爲何如此肯定?該不會是癡人說夢自我安慰吧?”本來就與焚心大師唱反調不支持他行動計劃的鳴蟬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鳴蟬道長,你是什麼意思?說話也太沒分寸了吧?”元正對鳴蟬的囂張表現頗爲不滿。
鳴蟬冷笑一聲,說道:“元幫主,我想我已經給足焚心大師面子了。唐守中只是區區一個陌路人,與我們毫無干系可言,而你們卻平白無故地相信了他的鬼話,害得我們白跑一趟,實在是可笑之極!”
“可笑,是嗎?鳴蟬道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寂心道長
可是與你在一起的時候從人間突然蒸發的,我就納悶了,爲什麼失蹤的是寂心道長,而你卻能毫髮未損地回來了?該不會是有些別有用心之人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吧,呵呵……”
“元幫主,你不要血口噴人無中生有地污衊我!你身爲堂堂一幫之主,胡亂誣陷好人可是要負責任的!”
“你怕了嗎?你當真怕了嗎?所謂‘平白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我只不過是將我的看法說出來罷了,你若是光明磊落頂天立地的漢子,又何須在意別人的一句言辭,只有你心裡有鬼了,纔會變得慌張恐懼,擔心人家揭你的短,將真相大白於天下。鳴蟬道長,我說的對嗎?”
“元幫主,你太過分了!寂心是我的同門師兄弟,情同手足,我爲什麼要陷他於危難之中對他下手呢?”
“這隻有你自己才知道了。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聽說智光道長打算到臘八時節退位讓賢,將武當掌門之位傳於手下弟子,在武當衆多弟子之中,你與寂心成就最高,應該是最佳人選,雖然你身爲大師兄,傳位的可能性相對會大一些,但寂心爲人善良敦厚,人緣不錯,自然成爲你競爭掌門之位的最大最強對手,你敢說你對武當掌門之位無動於衷嗎?”
“我當然希望自己成爲武當下一任新掌門,但我憑的是實力,而不是下三濫的手段,你不要把人給看扁了!”
“呵呵,老叫化我敬重的是英雄,看扁的是小人。是真是假,我也不消多說,因爲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鳴蟬道長,你口口聲聲說寂心是你的師兄弟,可你卻百般阻撓焚心大師的救人計劃,原因何在?你若不是心謀不詭,居心不良,早有除掉寂心道長以絕後患之心,又何必如此?諸位英雄都是明理之人,老叫化我只是就事論事,並無攻擊誣陷之意,在不在理,自有公論,大家好自拈量。”
經元正這麼一分析,衆人還真覺得有些道理,無不暗自揣測鳴蟬道長阻止焚心大師救人計劃的用心來。
仙霞居士虞人傑說道:“元幫主說的頭頭是道,關於阻止焚心大師救人計劃之事,鳴蟬道長你又作何解釋?”
鳴蟬冷哼一聲,恨恨地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無須解釋!各位英雄不好好反省爲什麼救人失敗的原因,卻將矛頭一齊指向我來,此等行徑,實在令人心寒!‘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屈原呀,我現在終於明白你說這句話的含義了,哈哈……”笑過之後,霍然而起,拂袖而去。
“你看這個人,這是什麼態度!”虞人傑對鳴蟬的表現頗爲不滿。
焚心大師說道:“算了吧,讓他出去走走靜靜心,想通了,他會回來的。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討論下去呀?”
元正說道:“要,當然要,怎能讓一點小小的意外就影響我們的心情?我覺得焚心大師剛纔說的不錯,史洪廷未必知道我們的行動計劃,所以接下來我們除了
多派人員進行搜查之外,還要留意郊外寺廟這塊風水寶地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外,三五天之內,史洪廷一定會返回那裡的。如果真的不行,就只有等待唐守中的再次出現給我們送上佳音了。”
史不凡說道:“天無絕人之路,只要史洪廷還在這裡活動,寂心道長便還有生還的機會。唐守中發現了寺廟中的秘道,偶然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史洪廷的離開應該只是暫時的,現在的問題是,一旦我們與他碰面了,憑我們的能力能不能將他拿下,我聽說他的武功可是相當厲害的呢!”
仙霞居士虞人傑頗有不屑地說道:“史道長,你這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在座的英雄好漢都是各幫派中的佼佼者,史洪廷再厲害,他還能上天入地不成?我還不相信合衆人之力還對付不了他一個人!”
史不凡說道:“這世上之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凡事小心一點總沒錯,要知道一旦我們失手,就不僅僅是個人面子問題,而是關乎寂心道長的性命安危,不可大意呀!”
焚心大師說道:“史道長想得周全,我們理應小心謹慎。現在我們統一一下意見,爲了確保行動萬無一失,無論在哪個點上負責監視史洪廷的人,一旦發現他的行蹤,切不可自以爲是夜郎自大地冒然與之對抗,一定要及時將情報反饋回來,等我們的人到齊之後再出擊,否則因爲個人的英雄主義而導致的嚴重後果便由擅自行動的人一概負責!大家有沒有意見?”
衆人異口同聲齊聲說道:“沒有!”
虞人傑說道:“鳴蟬道長怎麼辦?他會不會壞了我們的大事?”
焚心大師說道:“虞大俠提醒的是。一個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很容易失去理智而感情用事,我們確實應該考慮到這一點。這樣吧,呆會兒老納與元幫主出去一趟把他找回來,下面就具體落實一下人員的分工吧。”
“好傢伙,都把矛頭對準我來準備甕中捉鱉了,想得倒美!幸虧我提前一步將臭道士寂心轉移到別處,否則我的全部計劃可真要泡湯了,好險!我原先還以爲是周全這傢伙發現了什麼,未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居然無意之中發現了我在郊外寺廟細心佈置用以掌控寂心的秘道,實在可惡!唐守中,你到底是誰?你爲什麼要破壞我的好事?你可知道凡是阻我路者殺無赦!唐守中,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想至此,躲在暗處竊聽的史洪廷咬牙切齒眼放毒光,須臾身形一閃,悄然隱去。
同樣是跟蹤而來的周全在聽了這番沸沸揚揚的議論之後,平靜的心湖不覺間掀起軒然大波,整個人如癡似呆地傻愣着,好一會兒纔回神過來。他緊鎖劍眉,疏通思路,他努力想把自己平靜下來,先前,雖然自己也一直對史洪廷不是很信任,但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一個人,這種飛天橫禍式的打擊確實令自己難以接受。
“我該怎麼辦?”周全的內心在痛苦掙扎,掙扎又徘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