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雖然氣味炸裂,燻人眼簾,但霧氣也隨之加重了起來,此刻正在穿過一片石林,亂石隨處橫陳堆放,左轉右穿沒個盡頭,阿逸頓覺得有些蹊蹺,緊跟着素衣女子。
“慢點啊,走這麼快誰跟得上?”江鳶在後面抱怨起來,小腳跟不上阿逸和女子的步伐。
阿逸也覺得不對勁,而女子充耳未聞一直往前行走,阿逸一把想要拉住素衣女子的衣袖,那衣袖突兀地掉落下來,竟然只是一根木樁!
這是障眼法!
被騙的結果不是人人都能平心靜氣的接受的,阿逸矗立在原地,霧氣越發濃郁起來,同時空氣中散發着燻人的藥味,雖然沒有致昏迷的效果,卻始終讓人心悸和噁心。
“哥哥,這裡好恐怖啊~”這木樁嚇得江鳶花容失色,誰能想到就在自己面前的人轉眼就變成行走的木樁了呢?
阿逸並不心驚,只是覺得自己怎麼傻了,這種簡單的江湖伎倆應該提早就發現的,直到入局了還要江鳶提醒纔想通,也算是丟臉丟大發了。
就這這時,沉沉的霧氣一發不可收拾,幾乎讓人看不穿一尺之外的東西,阿逸雖然自責,但長久以來的爾虞我詐讓他學會了病態般的冷靜,立即抓住江鳶的手道:“跟着我,我要破陣!”
其實阿逸完全沒有把握破解這種宗門陣法,因爲在這陣法之中阿逸發覺不能飛行,光這禁空術法就能讓阿逸束手無策。
但阿逸對陣法並不是一竅不通,只是很少用罷了。評估了一番自己的實力之後,阿逸開始尋找起陣眼來。
不管一個陣法如何龐大詭異,或是威能強大爆裂,依然有其脆弱的地方,缺點是萬物生靈從來都無法逃避的問題,即便是聖尊,也無法直視弱點,只是說不好尋找而已。
“哥哥,這霧氣好嗆人啊~”江鳶跟隨着阿逸的腳步緩步前行,而這霧氣不等人反應,已經是越發純粹密集,像是觸及不到的奶水一般緊密相連。
阿逸回頭看看她,江鳶小臉都皺起來了,這霧氣難道還有窒息的效用?
無奈,阿逸只能花費靈力鑄造結界,從內而外的撐起一層光罩,使得江鳶包裹其中,免於被霧氣所侵蝕。
但這玩意實在消耗靈力得緊,阿逸知道不能浪費時間,果斷的掏出幾十顆靈石,在其上覆蓋靈力,一顆顆的往四周丟去。
因爲靈石本就具有靈力,這會被阿逸再加以灌溉,頓時靈光乍現,拋出去的一瞬間砰砰作響,炸裂開來,像是一朵朵綠色的小煙花,短時間的照亮了一小塊區域。
在阿逸丟出接近一百顆靈石的時候,阿逸放棄了,這陣法就是迷陣,看到的事物並非就是真實的,浪費這些時間反而讓人心中迷亂,導致消耗時間。
“哥哥,要我幫忙嗎?”看出阿逸有些焦急,江鳶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阿逸回頭出了一口氣,皺着眉頭沉思一陣,以往看過些許鹿原宗的陣法,但對於迷陣並沒有高深的研究,想不出其中精密,倒是有一本《凡塵鎖靈陣》可以借鑑學習,可是此刻臨陣磨槍,真的有用嗎?
想來,着急也無用,磨刀不誤砍柴工,阿逸靜下心來,從靈戒中掏出《凡塵鎖靈陣》大致瀏覽了起來。
“現在看書?”江鳶蒙了,就算不急着出去,也得走走看看吧?這樣坐着看書,真的有用嘛...
阿逸不理會她,翻開古樸的書頁,泛黃的書上卻是新嶄的墨跡,稍加猜測就知道這是重新抄襲的書本,但爲何要給自己一份呢?
也來不及想這些,阿逸一目十行的閱覽起來,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在這白霧下看起來頗爲費勁,但對於能夠夜視的阿逸來講倒也不算什麼。
......
藥門一座平坦的腹地上,花鸞疊翠藥香撲鼻,聯排的閣樓一個個孤立起來,圍繞起一個滾圓的幅度,像是在給田園裡勞作的人敬禮一般。
園中,一個佝僂的背影揮舞着鋤頭,弄了半天,又把鋤頭丟到一邊,然後從田埂上捧起一株不知什麼草的幼苗,抖擻着手臂將它放進挖好的坑裡。
待到掩埋好泥土後,又讓旁邊佇立着的小丫鬟澆上花灑,水珠均勻地滴落其上,一道工序算是完成了,這才走向下一個平實的土壤,周而復始的栽種。
“師傅——有人闖入藥門了!”
這聲音極具穿透性,把龐大院子裡潛心勞作的男女都驚動了,男性較爲少些,女子們臉上都更爲驚訝,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
“吵鬧什麼,驚動了花神,你擔當得起嗎?”那日的夜晚下與蔚彩聊天的老嫗半天直起身子,臉上滿是不悅。
“師傅,那男子年紀輕輕,氣勢十分充盈,我猜測不是他的對手,便把他騙進護門大陣中,師傅快起看看吧!”說話的正是阿逸遇見的那個素衣女子,這會她臉上的鎮定都消失了,只留下細微的汗珠。
“哼!”禹錦閉着嘴發出哼聲,灰色的眼珠左右轉動,像是想到了什麼,忙道:“莫要讓薇兒知道,帶我去看看。”
“是。”在院子裡的徒子徒孫都點頭回應。
在藥門,沒有長老,只有無數隱世不出的元老,這也是即便藥門已經如此衰敗,已然沒有人敢打藥門的主意的原因。
而禹錦這個活了許久的老太婆是創立藥門的祖師,也是所有弟子的師傅,這是一個畸形的宗門繼承製度,但誰都不敢說出來,因爲支持禹錦這老太婆的人太多了。
至於蔚彩呢,她的真實身份就是禹錦的最得意弟子,並不是說蔚彩天賦無人可比擬,而是她在這些人中最爲忠誠和聰慧,與禹錦心意相通,情同母子。
不過多時,禹錦便到了陣法之外,觀望了一陣,剛想要進去和來人對峙一番,陣法就開始鼓動起來——
“彭!”
“怎麼回事?”禹錦面露異色,這陣法是最爲古老的陣法,是她幾萬年前請來的陣法大師爲其塑造,雖然年久失修,也不至於就這麼沒了啊?
正想着呢,空氣中又是接連不斷的爆響聲傳來,伴隨着強大的靈力波動後,煙塵開始瀰漫,到處都是石頭滾落導致綻起的塵埃。
“住手!”
禹錦冷喝一聲,也不分辨塵埃下的方向,直接把手中的龍頭柺杖往裡面一扔。
柺杖好似自己長了眼睛一般,飛速往煙塵中激射而去。而身處其間的阿逸此刻披頭散髮,抱着江鳶靈巧的躲避墜落下來的巨石,分明看着面前飛來的柺杖——
“臥槽!”
有人暗算!阿逸腦中頓時清明起來,腳上動作絲毫不慢,踩着地上崎嶇的石頭一個筋斗跳起,接連躲避開來。
“啊~”江鳶被阿逸抱在身前,感受着飛天一個倒躍,腦中一片空白,人在激烈的視覺衝擊下容易喪失理智,故而江鳶的小手緊緊的揪住了阿逸的腰子。
“啊——”阿逸慘叫一聲,還沒被這狗皮膏藥般的柺杖傷到呢,就被自己人狠狠的揪了一爪子,阿逸冤枉啊。
而在陣外的禹錦冷笑一聲,她以爲阿逸已經被她的柺杖打傷了,便看向一旁的素衣女子道:“採蓮,這就是你說的高手?”
老太婆幾十年都沒有打過架了,這會露了一手自己的絕活,自以爲無敵,正給徒兒炫耀呢,就看見她的柺杖被從塵土中走出的男子拿捏在手中...
“你...”禹錦愣住了,自己的柺杖被捉住了?
阿逸從廢墟中一個人走出來,灰塵僕僕的長髮披肩雜亂,衣服也是沒一塊整潔的,這會把江鳶遠遠扔在後面,懲罰她的錯誤。
小丫頭自知道做錯了事情,但就是不服氣,嘟囔着嘴巴,臉上髒兮兮的像個小花貓一般。
“師傅,就是他。”叫採蓮的女子站出來指正阿逸,卻又往後退了一步,她知道阿逸這會恨她呢。
阿逸自然也聽到了她的控訴,又望了一眼飽經滄桑的老太婆,忍下心中的氣憤,笑臉相迎地雙手捧着柺杖道:“這是您的吧?”
禹錦與阿逸對視了兩眼,發覺這個年輕人不簡單,雖然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隨即道:“採蓮,去拿過來。”
採蓮不大情願,但還是踩着小步走來拿走了柺杖,禹錦眯着眼睛道:“不知道怎麼稱呼?”
阿逸來時便已經想好了,笑嘻嘻的道:“我名辰逸,慕名前來藥門學藝,不知道這裡還收徒弟不?”
禹錦笑笑,拒絕道:“我藥門早已經衰落,來者或多或少都是在打我藥門的主意,所以藥門已經不再收徒了,我也不會對你網開一面,你走吧。”
細細聽着她的話,阿逸了悟了幾分:“早就聽聞藥門只有一位老婦主持大局,使得藥門幾萬年來歷經滄桑卻長久不衰,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想必前輩便是禹錦吧?”
阿逸這話也不算誇獎,禹錦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點點頭道:“你毀掉我護門陣法,老身也不是欺凌晚輩之人,你就付上一萬靈石就可離去,莫要僵持,否者後果自負。”
其實也是禹錦老來心軟,只是要一萬靈石了事。說着,禹錦便要離去,阿逸先是冷笑吸引她的注意力,隨即叫到:“門主,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打開你的陣法的嗎?”
禹錦盯着阿逸不說話,阿逸自然開口道:“街七星有九變,白霧爲一變,怪石爲一變,一人一木一葉各爲一變,只要瞭解其中亂石規律,自然就會導致陣法破裂。至於這一萬靈石,我不會付的。”
“呵呵,解開又如何,你是欺負我藥門無人嗎!”禹錦本是無所謂的表情,這會竟是陡然嚴肅,眼中昏暗的神色讓人炸毛聳立。
阿逸不用江鳶提醒,順勢就把她摟到身旁,才道:“我辰逸來,是爲了復興藥門,門主你確定要把我拖去當苦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