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爲兄弟?兄弟就是在千軍萬馬於前,與你並肩而立;九曲黃泉中,和你談笑風生;萬里江山前,與你共同分享。即變面對天下人的刀鋒劍雨也絕不言棄。
此乃情義,而阿逸永不敢忘,當初阿逸之身走齊山是大勢所趨,而如今回神劍宗豈能任由手足弟兄遭遇劫難?
正當阿逸想要馬不停蹄上山救人,卻被忍善攔住了下來,一陣阿彌陀佛波若波羅密雲雲,待到阿逸想要削他的時候才低聲道:
“靜心潛咒,做如是觀,又有諸法空相之說,大哥當三省謀攻,斷伐合一,切不可看一時得失,亂己神思反受其亂啊!”
“和尚你再說啥呀,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江鳶聽得雲裡霧裡的,明眸中泛起的迷惘不是一星半點,簡直就是在聽天書。
阿逸聽完,嘆了口氣道:“和尚你是不是太低估我了,我是這般衝動的人嗎?”
“...”江鳶詫異的瞧了阿逸一眼,剛想說話,便被阿逸瞪了回去。
阿逸咧嘴笑笑道:“放心吧你們兩位,我辰逸也不是三歲小孩,再說了救二哥也不是第一次了。”
兩人一臉不信任的看着阿逸,都知道阿逸如今的情緒顛三倒四,誰能保證阿逸是正常狀態,故而眼神都在阿逸身上晃悠,沒個正行。
天色未晚,阿逸帶着幾人現在神劍宗腳下住下,躲在屋子裡想事情脈絡,解決的辦法其實很簡單,用身份壓人即可,但事情的緣由還需考察清晰,否則就沒有救人的理由。
二更過後,阿逸緩緩從打坐中睜開雙目,如今金瞳可以收放自如,也就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猜忌,而流光星火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偏愛神識,卻也能照顧到靈力的循環。
也無須問清二哥的居所,只需循着與玉麟的感知便可找到嫂子魚曼麗的方位,阿逸穿上黑衣,一路踏着飛濂追雪躲過神劍宗夜間巡邏的護衛,有驚無險的敲了敲房門。
“誰啊?”
魚曼麗果然沒有睡覺,阿逸待她打開門來才恭恭敬敬的拱手道:“深夜叨擾大嫂睡眠,辰逸無禮了,還望大嫂恕罪。”
“你是...辰逸?”
阿逸已經自報姓名,魚曼麗還是猶豫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看起來她的精神也不如以前好,整個人稍顯恍惚,看來二哥的事情給她的打擊很大。
“深夜叨擾嫂子安睡,我能進去說嗎?”
外面雖是漆黑一片,但也有許多神劍宗的弟子深夜修煉神識,一個不甚便會惹來是非,阿逸如今不算神劍宗的人,故而還是要小心謹慎的好。
“哦好好~你快進來吧。”
魚曼麗片刻失神,這纔將阿逸迎了進來,阿逸開門見山的問道:“大嫂可否把二哥入獄的經過詳細的與我講一遍?”
“這...”
魚曼麗欲言又止的看着阿逸,在阿逸快要皺眉的目光下才道:“小逸跟我來吧。”
說着,魚曼麗起身走向裡屋,拿開簾子後便是一間睡房,只見她繞過牀頭,扯下一塊鏡子,沒想到這鏡子後面竟是一塊凹陷的牆壁,魚曼麗用手一轉動,便聽得一陣咔咔作響。
阿逸左側的靠牆的地面出現了一道豁口,阿逸走上前去道:“我能感知道玉麟在下面,二哥是因爲玉麟暴露而被抓的是嗎?”
魚曼麗愣了一下道:“小逸好聰慧,本想讓你見了玉麟再說後事,沒想到你竟已經猜出來了,不過你還是去看看你的寵物吧。”
阿逸以爲魚曼麗是在生自己的氣,所以才把玉麟關押在地底,且叫其‘寵物’,但阿逸心中着實對不起二哥,也就沒有過於糾結,順着破道便走了下去。
魚曼麗跟在阿逸身後,循着凹凸不平的牆壁往下摸索,阿逸細心的運起靈力點燃一抹瑩火,扶着魚曼麗往下走去。
“其實嫂子你不用下來等我,我自己去就行。”阿逸越往下走,越覺得和玉麟的感應就越熟悉,那種血濃於水的感覺雖是人獸殊途卻也十分親切。
“你二哥經常和我說小逸你心思細膩,喜歡疑心,所以我就和你一起下來了。”魚曼麗微微咧嘴,看起來又不似剛纔那般憔悴了。
阿逸攙扶着她走了約莫百十步臺階,纔看到一個不算大的籠子,是用茅草搭成的房頂,以免暗渠水從石縫中過濾滴落到地上,倒是呵護的很好。
“真是辛苦二哥和大嫂,還專門爲這畜生搭建了這麼一個籠子。”
再次見到玉麟,阿逸有些激動走上前去,玉麟已經有半人多高,半丈之長,身上的鱗片散發着冷冷的銀光,這會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阿逸,從喉腔裡發出嗚咽聲,似乎是在埋怨阿逸這麼久都不來看他。
魚曼麗拿了放在桌上的鑰匙,幫忙打開了籠子,阿逸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覺,當初左宮師傅也是這招將阿逸困住,但轉念一想,魚曼麗只是女流之輩且是二哥的女人,也就沒有多想,一步就跨了進去。
好在,魚曼麗也沒有突然變臉將籠子上鎖,阿逸望着玉麟笑笑,張開自己的雙手,等待玉麟的親暱舉動。
沒想到的是,玉麟一動不動的盯着阿逸,從鼻孔中噗嗤噗嗤的發出兩聲轟鳴,搖頭晃腦的往後退卻了一步。
而就在此刻,阿逸定睛一瞧,便見得玉麟滾圓湛藍的眼珠中反射出一抹亮光,才發現頭頂還有一小型的牢籠!
阿逸並未往上看,但籠子不會等着給阿逸一個驚喜,故而在魚曼麗的輕拉鍊條之下,籠子以極快的速度下墜,精鋼製作的籠子上壓着一塊石板,從而加快了籠子墜地的速度。
“哼!”
阿逸冷哼一聲,冥劍飛奔而出,鼓動着劍鋒發出陣陣龍吟,阿逸雙腳點地騰空,運起冥劍砍在落下的籠子上,雖然籠子紋絲不動的墜下,卻也給了阿逸一個反推力量,使得阿逸瞬間退了出去。
“砰!”
“你?”
魚曼麗愣了片刻,手中也幻化出一把冒着銀色冷焰的彎刀,卻並未急着動手,而是冷眼瞧着阿逸一步步走上前來,稍稍往後退步道:“這機關年久失修,小逸你不要誤會。”
“你拿着刀呢,是覺得我會信嗎?”
阿逸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手中造型奇特的武器道:“用刀?莫不是藍家的奸細?”
“你聽我解釋!”魚曼麗見着阿逸走進,突然一劍刺出,想要來一招聲東擊西,手中彎刀連環飛旋,倒是頗有快刀打法的風格。
“叮叮~”
阿逸自然與她打鬥起來,但範圍太過狹窄小,冥劍不能發揮出應有的威力,故而一時間還不能將其拿下,而魚曼麗手中彎刀如同鬼魅舞動,竟是讓阿逸節節後退。
只是她乃是女流之輩,刀法和體力都不能和阿逸比較,更何況阿逸手中隨意灑下四顆石子,地上便突起一道電光屏障,魚曼麗稍不留心便被反彈之力擊倒在地。
而她剛想起身,阿逸便已經將冥劍抵在了她喉嚨處。
殺是不能殺的,但阿逸想要問清她爲何如此做,更何況她的動機未免過於稀奇,上來一言不合便要關住阿逸,一時間阿逸倒也難以摸清她的底細。
“你是誰的人?”阿逸簡單明瞭的問道。
魚曼麗仰着頭不說話,用她的美目盯着阿逸一動不動,半晌纔開口道:“你殺了我,如何給安守辰解釋?”
也沒有誰說要殺她呀?
這女人思路真是詭異,阿逸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你爲何要關押我,從實招來,否則二哥都救不了你。”
魚曼麗笑笑道:“辰逸大公子,你有多少對頭不清楚嗎,還來問我?”
這話說的,就像阿逸知道自己得罪了幾多人似的,那仇人如同滿地的沙子數都數不清,如何去知曉她魚曼麗是何方神聖啊?
故而阿逸白了她一眼道:“別有恃無恐的樣子,你跟了二哥也有半年了,若是別人的一枚棋子,那佈局的人也挺遠見的,出賣一下沒問題。”
“呵呵~”
魚曼麗倒好,躺在地上支撐起腦袋道:“那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我姨夫便是藍家掌權人,當初鹿原與神劍宗對壘,我姨夫留在鹿原談判,當時我也在。”
“嗯?然後呢?”阿逸倒也還記得當初鹿原得勝之時,還和二哥在伊家,二哥便喜歡上了這女孩,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藍中刀倒是想得很遠。
“姨夫上個月派人來找過我,說要我陷害守辰,到時候你定然會來救他,只是我沒想到你會來得如此快。”魚曼麗也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心理沒有太大的壓力,故而也不怕阿逸。
阿逸想了想,搖搖頭道:“藍中刀讓你幹這事倒也不奇怪,但你就這麼把二哥送到監牢裡,看來你不是和二哥真心相愛啊?”
“給錢讓那個宋霸的徒弟演出戲而已,舉手之勞罷了,當年我孃親受挫也多虧姨夫幫忙,所以只能委屈你了,但如今事情辦砸了,要殺要剮隨你。”
魚曼麗是算準了阿逸不敢動她,做着一副無辜的嘴臉,雖然她也算美女,但在阿逸眼中卻有些智商堪憂了。
“這麼說來,你是真心愛二哥咯?”阿逸把冥劍的劍端在她面前晃悠,雖然魚曼麗相信阿逸不敢對她做什麼,但也不免有些害怕。
“你問這些有什麼用?”魚曼麗倒是思慮清晰。
阿逸笑笑,把冥劍收起來背在身後,倚在牆邊道:“你姨夫叫你幫忙抓住我從而使得蘇家倒戈,倒也無可厚非,但也算是得罪了我,若你不是真心愛二哥,那我也只能幫二哥殺了你。”
“我說了,我愛他,但與你交情不深,要殺要剮隨你便!”這小妮子倒也有些血性,筆直的坐起等待阿逸動作。
阿逸盯着她半晌,嘆口氣道:“行了,你也知道我殺不了你,明日救出二哥吧,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