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變得詭異起來,衆人摸不透阿逸心思,卻又樂得看好戲,那刀疤紋身的男子已經萎到後面,言淑雅心中顧忌頗多,思慮再三道:“行了,我代他向你賠罪,你莫要耿耿於懷了。”
“呵呵。”
阿逸冷笑着一動不動,見着言淑雅也不做作,乾淨利落的往前三步,在阿逸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道:“是我管教不嚴,回去我定重罰於他,你...”
“行了。”
阿逸打斷了她的話,錯過言淑雅持劍走向那刀疤男子,笑眯眯的道:“嚇着你了吧?”
“沒有沒有...”
刀疤男子嚇得微抖,抱拳道謝:“多謝公子大人有大量,小的給您賠罪...”
言未完,只見得橙光一閃,一道血線隨即噴射而出,像是通道極窄的水管被割開,鮮紅的血水在衆人心中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印記。
“沒必要啊!”
“辰逸你過分了!”
言淑雅與鹿羚同時開口呵斥,那刀疤男子瞪大着眼睛,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死,一句挑釁之言惹來的殺身之禍,實在是令人發寒。
阿逸用手帕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漬,滿臉洋溢着和煦的笑容,舒了一口氣道:“言姐姐,愣着幹嘛,收屍啊?”
“你夠了!”
言淑雅徹底憋不住了,古有匹夫一怒,血濺三尺,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而今仙子一怒,風雲色變,卻依然改變不了她的傾國容顏。
兇手站在原地待她開口,言淑雅胸口波瀾起伏,秀眉狠蹙冷聲呵斥道:“我如何招惹你了,你要如此!真當是了不起的人物,想殺誰殺誰,你怎麼不把天下人殺絕呢!”
阿逸笑笑,也不辯解,只是道:“殺就殺了,你能如何我呢?”
“我...”
言淑雅一時語噎,但她身邊的人卻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便有一錦衣公子站出來呵斥:“殺你便是,你又如何?”
“那來吧。”
阿逸杵着冥劍任他來招,但卻被管蘇樑攔了下來,三言兩語便把他勸了回去,管蘇樑這才滿臉堆笑着站出來道:“辰兄,別爲難我堂姐了,好歹也喊一聲姐姐,過之不及啊!”
“過之不及?”
李菁看着這無厘頭的場面,此刻才站出來道:“這位兄臺,何謂過之不及?”
管蘇樑訕笑一聲,斜了阿逸一眼道:“想來大皇子是聰明人,何必要我來多嘴一遍呢?”
“你知道我是大皇子,你還動手?”
李菁樂呵一笑:“看來你言家是風頭大盛啊?”
這話片得遠了,阿逸不想聽下去,心中厭惡更甚,只走向了李歆瑤。
李歆瑤見得剛纔殺人不眨眼的惡人走過來,卻絲毫不覺得可怕,而是抿嘴笑笑道:“你還是那麼狠哦,離叔還說你是身不由己。”
阿逸也隨之笑笑,在場所的有人中,唯有李歆瑤是真心相待,正要開口之際,卻聽得耳邊傳來一道婉轉的譏諷:“哎呦,這不是那個誰嗎,怎麼今日這麼囂張了?”
這悅耳的聲音卻配上這等不入流的嘲諷之詞,是李宛玉沒跑了。
阿逸都不想看她那副刁蠻模樣,只是向着李歆瑤抱了抱拳頭道:“小公主,我走了,你好自珍重。”
言畢,阿逸眼中柔情四溢,卻又轉瞬收起,瀟灑轉身大步流星離去,留下一道孤獨的背影給呆滯的衆人。
“他...爲何要走?”李菁也有些不明白,望着李歆瑤發問。
李宛玉臉色一沉,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阿逸面前,冷冰冰的呵斥道:“敢無視本公主,你可知道下場!”
果然還是那副盛氣凌人的姿態,阿逸低頭冷笑,片刻後才擡頭道:“那公主想要怎樣?”
“你是我放走的人,你得跟着我,當我的下人!”
李宛玉仰着高傲的小臉,一副生殺大權在握的模樣,阿逸沉默着,咬着牙道:“好充分的理由,好可笑的道理,非要我把你的心思拆穿了,你才能閉嘴?”
“我又什麼心思?你還敢頂撞我?”
李宛玉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大搖大擺地站着道:“我讓你留下,你就得留下,這是在仙界,不是你那四方界的山溝裡!”
“如果我非要走呢?”
阿逸還是沒把李宛玉的心思扒開來,畢竟有些話說了得罪人,李宛玉好歹也是李家的公主,阿逸身處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辰兄,已經是臨門一腳,何不隨我們進山看看?”
李菁在一旁勸解,阿逸擡頭瞥了他一眼,沉聲問道:“大皇子可曾見到過蔚姐姐?”
這話問的意義不大,因爲李菁當時也是焦頭爛額,如今沒有見到蔚彩在場,自然那日蔚彩就已經失蹤了。
“原來如此。”
李菁頃刻間想清楚了阿逸的動機,笑笑道:“蔚姑娘身邊有高手護衛,且又精通藥理和妖獸習性,既然辰兄都能將瑤瑤安然無恙的帶來,也就無需擔心蔚姑娘的安危了。”
說話間,言家人都離去了,李歆瑤也附和道:“是啊辰逸,皇兄的話不無道理,不如先進陵墓看看,說不定蔚姐姐比我們先到一步呢?”
“呼~”
阿逸深吸一口氣,有些後悔當初把蔚彩騙來一同探險,如今身陷囫圇不能自拔,實在是犯下了低級錯誤,此刻進退兩難,心中還想着回四方界救涵水,實在是心煩意亂了些。
“辰兄,我有幾句話單獨與你聊聊。”
管蘇樑獨身一人站在不遠處,鹿羚跟着言淑雅去了,兩撥人分開來,倒是安靜了許多。
阿逸眯了眯眼,想聽他說些什麼,故而走到他跟前,又移步到清淨處,管蘇樑這才道:“不知辰兄何至於對淑雅發這麼大的脾氣?”
“興師問罪?”阿逸頓生不悅,心道這管蘇樑不該是如此不懂人情的人啊?
“辰兄多慮了。”
管蘇樑和煦地笑笑:“此事本不該由我來提起,只是華陽真仙於我有教導之恩,又是一家親戚,故而纔有這疑問。”
“與你無關,你也無須理會我與言淑雅之間的糾葛,若你實在想插手,不如替我給她道個歉...算了,領我去見她吧。”
阿逸零時改了主意,只因心中有不可不解開之處,這也是阿逸刁難言淑雅的癥結所在。
管蘇樑遲疑着點點頭,爽朗一笑道:“那你可得委婉些措辭,不然還得由我在中間夾着做人,是兄弟就放我一馬?”
“本就沒你的事,你裝作看不見不行?”阿逸白了他一眼,此話明顯就是在說管蘇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管蘇樑苦笑着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那可不行,好歹我也是淑雅的表兄,她難受,我也得招人厭啊?”
兩人便走邊談,徑直追上了言家的大部隊,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言家就地搭起了帳篷,管蘇樑詢問了言淑雅的去處,便帶着阿逸走了過去。
“你還敢來?”
還未走攏,白日裡言淑雅身邊那位衣服華貴的公子哥正巧瞧見了阿逸,頓時心生不爽道:“滾出去,放了你算便宜你了,還敢來我地盤放肆?”
“哎哎哎~”
管蘇樑趕忙上前把他托住,附耳說了幾句話,那公子哥纔沒好氣的瞪了阿逸兩眼,這才轉身走掉。
“誰啊?”
阿逸有些好奇,言家根基很深,天賦高深智商卓絕之輩不在少數,但看此人修爲雖高,卻像是個二五八萬。
“淑雅的二堂兄,叫言賦,莫看是個張狂之人,實則是心思深重,城府很深的一個人。”管蘇樑刻意壓低着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嗓子癢呢。
“哦?”
阿逸來了些興趣,揚起嘴角道:“我沒看出來,若是真的,那他還算得上是個對手。”
“可不是?”
管蘇樑故作神秘道:“言家家主如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馬上要變天了,暗地裡這言賦和他爹收攬了多少家產人脈,我估摸着有一半之多!”
“...厲害。”
按道理,家主死後,遺產纔會分得清楚,大多數還是由下任家主掌管,而如今老家主人還未滅,不管大哥是多窩囊,也沒有二哥插手的道理,由此可見言賦和他爹手段有多厲害。
“那他幫着言淑雅說話,也是爲了討言淑雅歡心?”阿逸思慮一貫長遠,立刻便有了計較。
“可能吧,畢竟華陽真仙與聖尊交好,雖無實權卻也算得上十二界鼎鼎大名的人物,討好也不奇怪。”
管蘇樑見怪不怪,將這些話送到阿逸的耳朵裡,不知是作何打算。
說着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言淑雅的帳外,管蘇樑咳嗽一聲:“淑雅,是我,辰逸說要來給你道歉,你要見見嗎?”
“不見!”
話音剛落,帳內便傳出了一聲煩躁的吼聲,卻還是那般文雅細膩,伴隨着傳出來的,還有一個茶壺和一對小茶杯,都是十分講究的烤瓷,上面雕刻着藍豔豔的花鳥圖,此刻卻是碎了一地的殘渣。
“言姐姐,你不想聽我說說原因嗎?”
“不聽!”
阿逸冷笑一聲,直接掀開帳子鑽了進去,言淑雅正眼角含着淚花半躺在地毯上,見到阿逸進來立馬轉過身去,動作輕微地擦着臉,卻又氣憤道:“你出去!誰要你進來的!”
“我來道歉,我不該當着衆人的面對蔚姐姐發脾氣,這點,我道歉。”
阿逸一邊說着,從靈戒中取出一副從蘇玥那挑的茶杯,四下找了一圈熱水壺。
待到泡好茶葉,靜待茶香溢出之時,這纔開口道:“同時,我也想問問,當初我與蘇家聯姻之時,言姐姐曾經下界阻攔,可還藏了什麼話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