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課下課時,嚴朵無意中碰到了包裡的遊戲機,她突然想起昨天在雜貨店買到的新道具,心裡頓時有了一個想法。
課間時間太短,這個想法無法實施,只好等放學再說。
第四節是語文課,上課鈴聲還沒打響,王老師就風風火火地來了,大概是頭一回給重點班上課有點激動,見大家還在玩笑打鬧還愣了一陣,半晌才反應過來這還沒到點呢,疑惑地看了看手錶。
坐在離她最近座位的戴晴還很有禮貌地問了一句要不要把大家都叫進來,她趕緊擺手說:不要不要,是我來早了,你們不用管我。
幸好到了正式上課的時候王老師整個人就不一樣了,開始按照教案不疾不徐地給大家講課。與楊老師上課時的乾脆利落不一樣,王老師的語速不快,但脈絡清晰,每每講到關鍵點的時候還會舉幾個生動有趣例子加強大家的印象,看得出來上課前是下了功夫的。
因爲她不知道同學的名字,喊人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是照着花名冊隨意叫的,嚴朵因爲名字簡單好認,被點了兩次。
但凡回答對的,她都會變着法子誇獎一番,聽慣了其他老師的“很好,請坐”,大家還真有點不習慣。
尤其當虞文佑翻譯完一段文言文後,王老師激動地說:“文言文翻譯如果只是逐字逐句照着翻譯那是落了下乘,完全無法體現出漢語的美感,意譯又需要一定的基礎,充分理解文章要表達意思。虞文佑同學把直譯和意譯結合地淋漓盡致,可見基本功十分紮實。”
虞文佑被誇得十分不好意思,坐下的時候耳尖都是紅的。
王老師還就文言文翻譯的問題,建議大家多讀點書,尤其是古典名著,她說書讀得多了語感自然就有了,即便你不知道某句話每個字的意思,也能明白它到底在說什麼。
很多同學都點點頭表示深有同感。
這一節課進行到大半的時候,課堂氣氛已經很好了,大部分同學都在專心聽講,完全忽略了眼前的老師不是他們習慣的楊老師。
早自習的時候王老師還搞不清大家的學習進度呢,現在都已經能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準備得如此充分,大家也對她的態度也有了少許改觀。
當然也有搗蛋的,坐在嚴朵前座的倪鵬飛,是一班長期以來最不服管教的學生,三天兩頭因爲上課說話看被罰,而且還特喜歡跟老師頂嘴。成績嘛……雖然在一班一直都在出局線上徘徊,但偶爾也能衝到前頭去,所有的老師們一提到他都直搖頭,明明很聰明一學生,偏偏是這種性格。
有一回上化學課他暗諷於老師更年期到了,把於老師氣得站在講臺上直髮抖,當然於老師還是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對倪鵬飛說了一番話,大意是倪鵬飛明明有能力爲自己拼一個更好的未來,卻偏偏喜歡拿叛逆當有趣,高中三年有父母的經濟支撐當然可以盡情的“有趣”,三年過後呢?很有可能就是無窮無盡的悔恨,拿一輩子的痛苦只換來三年的“有趣”,這筆買賣實在不划算。
這大概是嚴朵從於老師這聽到過的最真誠的勸告了,就因爲這番話,嚴朵對於老師的看法都有些動搖了,可惜倪鵬飛屬重度叛逆期病患,壓根理解不了於老師的苦心,照樣我行我素。
快下課的時候,王老師留了五分鐘給大家提問,倪鵬飛的老毛病又犯了,故意提了一個很刁鑽的問題爲難她。
王老師還是一個剛踏入工作崗位沒幾年,正對自己的工作充滿熱情的青年,雖然感覺倪鵬飛的問題好像跟語文課沒什麼關係,但還是靠着一股不服輸的精神和倪鵬飛爭辯了起來,結果這關鍵的五分鐘就浪費在這件事上。
因爲這事,虞文佑特別生氣,好幾次想提醒王老師倪鵬飛其實是在故意刁難她,但是又看見王老師正說得起勁,只好忍了,下課後一個人在那生悶氣。
放學後,除了中午帶飯的幾個同學,其他人都回家了。
童華見虞文佑還坐在位置上不動,就笑話他:“還捨不得走啊,人家王老師早就回家了,你就算望穿秋水現在也來不了了。”
虞文佑怒氣衝衝地瞪了他一眼,罵道:“胡說八道什麼,別擋我路,一邊去。”說完從抽屜裡抽出書包,往肩上一扛衝出了教室。
童華瞠目結舌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聲:“開個玩笑啊,不用這樣吧。”
可惜人家虞文佑就好像沒聽見一樣,從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消失了。
“吃錯藥了!”童華重重地把自己的練習冊丟在桌上,氣呼呼地到小鍋爐房去拿飯去了。
除了童華,中午不回家的人還有黃曉敏、方月、邱勇、高峰,另外江小愛和陶亮則是偶爾留在學校吃飯。今天江小愛也在,但是陶亮不在。
不回家的人可以在食堂吃飯,只要在每月初交一個月的午餐費,每天就可以去領一份套餐,菜是不可選的。
也可以帶飯,帶飯的同學早上把飯盒送到食堂的小鍋爐房去,校工紀師傅會幫大家把飯盒放進一個不斷加熱的蒸汽爐子裡,天特別熱的時候可以避免飯菜變味,到了中午大家也可以吃到熱乎乎的飯,很多老師不想吃食堂的飯菜也會自帶飯菜送來加熱。
當然熱飯也不是免費的,每個月要交二十元燃料費。
嚴朵覺得自己如果懶得回家,在學校吃飯也是一樣,反正回家也是把飯菜熱熱,唯一的不便就是沒地方午睡。
爲了邱勇的事,今天中午她特地沒有回家,去校外快餐店買了一份青椒肉絲蓋飯拎回來,黃曉敏見她回來了,還很驚喜,問道:“你怎麼沒回家啊?”
嚴朵夾起一筷子青椒肉絲,小小地撒了一個謊:“今天家裡沒飯吃。”
“哦,來得正好。”黃曉敏笑眯眯地說道,“大才女,一會我有問題要請教你。”
嚴朵:別逗……
其實黃曉敏的成績也應該被算在學霸那撥人裡,只不過她的風頭一直都被虞文佑那幾個人給掩蓋了。
在同學們眼裡,考試考得好的那叫學霸,作文寫得好的那叫才女。別看嚴朵在班裡一直被人叫做才女,其實到目前爲止無論哪一次考試,她的總分都排在黃曉敏的後面。
“是語文題目。”黃曉敏解釋道,“誰叫楊老師不在呢。”
這也是一個對王老師不怎麼信任的。
吃完飯,和黃曉敏研究了幾道題,眼瞅着那些打瞌睡的都漸漸清醒了過來,開始聊天的聊天,看的看、吃零食的吃零食……
嚴朵把自己帶的備用鉛筆重新削了一遍,故意大聲地問黃曉敏:“聽說別的學校都很流行玩筆仙啊,你玩過沒?”
未來因爲了度孃的普及,筆仙遊戲的原理對大家來說已經不再神秘,但是現在這種遊戲在大多數人眼裡還是個神奇而且無解的東西,甚至不少同學都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筆仙的存在。(筆仙的原理,不知道的請百度)
果然嚴朵的話音剛落,教室裡的幾個同學耳朵都豎了起來。
“筆仙?什麼玩意?”黃曉敏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別說玩了,她連聽都沒聽說過。
方月卻對這類靈異話題興趣格外濃厚,她立刻興奮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之前看我表姐和她同學玩過,可有意思了,筆還會自己動起來。”
黃曉敏問:“到底是什麼呀?遊戲嗎?”
方月斟酌了一下語言:“差不多吧,不過這玩意挺玄乎,最好不要把它當普通遊戲看待,不過確實很好玩就是了。”
她大致解釋了一下筆仙的玩法,黃曉敏和邱勇立刻就有點躍躍欲試,幾個女生迅速地聚在一起。本來這種“女生的遊戲”,男生是不太感興趣的,不過童華和高峰也是頭一回聽說筆仙這種遊戲,忍不住也湊過去,想看看這玩意到底怎麼玄乎。
其實對筆仙遊戲的瞭解,方月還比不上嚴朵,重生前附中曾流行過一陣筆仙遊戲,最先把遊戲帶到學校來的就是焦陽,那陣子嚴朵沒少玩。
嚴朵友情提供了一沓稿紙和一支鉛筆,並補充了幾個注意事項。
一直旁聽的江小愛皺着眉頭說道:“可我聽說筆仙招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仙,而是孤魂野鬼啊,萬一玩的過程中出了什麼狀況那個孤魂野鬼就送不走了,很危險的。”
邱勇瑟縮了一下,說道:“怪嚇人的,我還是不玩了吧。”
黃曉敏擼起袖子說:“有什麼好怕的,那麼多人都玩過了,也沒聽說哪個碰上孤魂野鬼了,我來!”
嚴朵笑笑:“只要在玩的過程中不把筆弄掉就沒問題了,兩個人拿一支筆還拿不住嗎?”
方月早就躍躍欲試了,跟黃曉敏湊成一對,先玩一遍。
念口訣的時候,方月猶豫了:“怎麼念來着?”
嚴朵:擦……時間太久忘記了。
黃曉敏和方月就這麼一人一邊手指交叉拿着鉛筆,胳膊懸在半空,站着你看我我看你。
黃曉敏說:“隨便念一個唄。”
方月真就隨便唸了一個,前後唸了三遍,每一次都不一樣,大家都無語了。
江小愛和邱勇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江小愛忍不住問:“唸錯了會不會遭報應啊?”
高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嗤笑一聲:“女生就是迷信。”準備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這個時候那支鉛筆突然開始動了,畫出一個個渾圓的圈,江小愛“哎呦”驚叫了一聲,捏着拳頭不敢動了。
高峰的眼睛都快看直了,嚴朵趁機丟了一個意識控制技能給邱勇。
童華喊了一聲“乖乖不得了”,一溜煙跑到別的班去宣傳了,沒一會功夫又有幾個別班的同學跑來看熱鬧。
紙上已經畫了大大小小無數個圈,聽說筆仙還會回答問題,大家又開始忙着想問題。
黃曉敏先想了一個:我高考能考多少分?
鉛筆七扭八扭寫了一個類似124的東西。
黃曉敏囧了,大家哈哈大笑說這都什麼玩意啊!
邱勇卻很認真地說,說不定是黃曉敏考試的時候出了什麼狀況,比如忘記帶准考證什麼的。
方月也問了一次自己的高考成績,結果出來的數字很像是202,又幫童華也問了一次,結果居然是16,大家都快笑瘋了。
三個人的分數沒一個是正常的,總不能是集體忘記帶准考證,邱勇又猜測會不會本市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導致大家集體成績作廢。
大家只當她是在開玩笑,依舊笑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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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問了幾個問題,得出幾個奇葩答案後,方月又瞎唸了幾句口訣,把筆仙“送走了”。
黃曉敏看了一遍畫的滿滿當當的稿紙,笑道:“這個筆仙是不是腦筋不太好啊,這些回答明顯都有問題嘛,還有這些字,只有鬼才能認識吧。”
邱勇嚇了一跳,趕緊“噓噓噓”,叫她說小聲點,也許筆仙還沒走遠呢。
黃曉敏笑得直打跌,指着邱勇說:“你還真信啊。”
外班幾個同學驚奇地問:“你們剛纔手真沒動啊?”
方月和黃曉敏很肯定地說:“沒動,一點都沒動,就算動了,也畫不了這麼圓啊。”
大家一聽都覺得很有道理,都嘖嘖稱奇。
黃曉敏抱着胳膊說:“反正我是不信有什麼鬼神的,雖然我解釋不了,但我就是不信。”
但是其他人基本上都信了,大家都有點小興奮,又見黃曉敏她們玩完之後好像也沒什麼問題,都想玩一把試試,就連外班的幾個同學也躍躍欲試。
不過這裡是一班,當然是一班的同學優先,嚴朵表示她沒什麼興趣,男生也不屑跟女生搶,於是江小愛和邱勇又是緊張又是期待地上了。
在場同學中,她們倆是最害怕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全程都緊張得要命。
方月的口訣念得實在讓人接受不了,她倆研究了半天,選了一個聽起來比較靠譜地念了幾遍。嚴朵也是醉了,橫豎都是瞎編了,念哪個還不一樣。
折騰了一通後,鉛筆總算是在她們手中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