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厲喝卻並未止住她的腳步,憑他刀光劍影在烈日下閃遙着弒殺的光芒。
“小主請留步,長春殿是禁地,沒有聖旨不得踏入。”禁衛手中拿着劍,與她說道。
她輕聲說道,“聖旨我沒有,但是今日我卻必須要進去。你可以殺了我,或者放我進去。”
禁衛見她如此強硬,也不免言辭厲色,“我等奉了聖旨看守長春殿,若是小主一定要擅闖,屬下等便只有對不住了。”
她仰頭看向他們,腳下卻不聽,“那便來吧,貴嬪並未犯下十惡不赦的罪過,我是皇上的妃子,擅闖之罪可大可小,但是若是你們殺了我卻必死無疑。”
禁衛聽她這麼一說,當下心中一陣盤旋,他們步步後退,誰也不敢擅自動手。
葉海與廣海緊跟着主子,心中卻早已經嚇的不行,她們從未看到過這樣的主子。
很快她將禁衛都逼至宮門口,禁衛皇命在身不敢放她進去,而她到底是皇上的女人,他們也不敢妄動殺念。
於是,一個女人與一羣手持刀劍的禁衛對峙在光天化日之下。
“小主若是再往前一步,屬下便真要動手了!”禁衛首領咬牙說道。
“你們還真是夠忠誠,那便動手。”她咬牙說道,此刻卻當真是豁出去了一切,她不信他會作勢看着她被他的禁衛殺了。
禁衛首領咬牙,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劍,眼光下劍氣寒冽,而她卻一臉淺笑淡若清風。
“住手!”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他,她心中一頓,你還是來了。
侍衛齊齊拜向身後的人,那人一身戎裝,英姿煞爽,闊步來到海藍萱的跟前。
“飛大人。”她輕聲的說道。
飛鴻雪,面色緊繃,身上浮沉抖抖,顯然是急於趕路而來。
“參見小主,小主這又是何苦呢?”飛鴻雪鏗鏘有力的說道。
她淡淡一笑,“我只想在死前見一見自己的姐妹,大人只說他是允還是不允!”
飛鴻雪蹙眉看向她,眸色深遠看不出情緒,“放小主進去。”
朝着後面說道,她臉上凝了絲苦澀的笑,“多謝飛大人。”
閃身走了進去,葉海與廣海被擋在了門外。
長春殿中,景緻依舊,她大步走向主殿。
秦珠端着一盆水出來,看到她的剎那手一失重盆子哐噹一聲掉落在地上,驚訝的忘記了與她見禮,便跑向裡面,“主子,媗小主......媗小主來了。”
隨後便是一陣細碎急切的腳步聲,朗明月在秦珠的攙扶下,自裡面奔出來。
看到海藍萱的剎那,朗明月頓時淚眼朦朧,險些跌倒,“萱兒,是你嗎?”
海藍萱疾步奔到朗明月跟前,一把扶住她的身子,“姐姐莫急,是萱兒,萱兒來看你了。”
朗明月喜極而泣,半晌說不出話,只上下不停的打量着她,“萱兒,真的是你!”良久她才說出這麼一句,隨後便又泣不成聲。
海藍萱亦是欣喜,亦是淚流不止。
兩個人相互看了好一會,欣喜了好一會。
秦珠這才擦着眼角的淚水說道,“主子外面冷,咱們請媗主子進屋裡說話吧。”
朗明月這才突然醒悟,“可不是,你好容易來一次,怎麼能讓你站在外面說話。”
進了正殿,她們坐在軟塌上,仍舊捨不得鬆手,依舊手牽着手。
朗明
月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外面不是有禁衛守着,妹妹是怎麼進來的?”語氣中盡是擔憂。
她臉色微頓隨後說道,“我去求了皇上,所以才能進來。”
朗明月一聽頓時笑顏染面,“皇上仍舊待你這般好,那我就放心了。妹妹你的肚子可有動靜,我可是日夜盼着你能帶給我好消息呢!”
海藍萱心中一顫,眸色流轉竭力掩去眼中的悲傷,“姐姐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讓我看看我的小外甥可好?”
朗明月點頭笑着拉着她的手放在她此時早已經渾、圓的肚子上,海藍萱心中此時終於覺得有絲安慰,感受着小傢伙的氣息,“呀,他動了。”
小傢伙突然的動作讓她驚喜,朗明月更是驚喜萬分,一動不敢動,“真的,妹妹,他動了,他還從沒動過呢!”
海藍萱心中洋灑着幸福與驚喜,聽到朗明月如此說,心中暗想,孩子啊,難道你也知道了姨娘就要遠走了,所以在與姨娘告別嗎?
想到次忍不住淚水四溢,朗明月亦是驚喜的淚染眼角,口中說道,“寶寶,當真是有感覺的。他知道他這條命是你給的,所以心中定然是充滿感激的,今日見你來看他,才如此欣喜。”
她的手久久放在朗明月的肚子上,不願拿開,原來感受一個新生命竟然是如此幸福,只可惜她永遠也不會有這一天了。
心中不免覺得悲涼入骨,她生怕會將這悲傷的情緒傳染給孩子,趕忙將手拿下來。
攜去眼角的淚,緊緊握住朗明月的手,“朗姐姐,一定要好好的將他生下來,帶他見到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讓他遠離爭鬥,0幸福快樂的生活。”
朗明月點頭,“妹妹與我想的一樣,我只盼望着她是個女娃,日後免於宮廷爭鬥之中。”
她看着朗明月,“若是男孩,便只有苦了姐姐費心撫育他,可做國之棟樑送出去宮去,卻千萬不要覬覦帝位。”
朗明月欣慰點頭,“妹妹的話我記住了。”
她隨後繼續又說道,“這諸般的苦,等他長大了再告訴他......”
朗明月握着她的手漸漸緊了,“萱兒,發生了什麼事嗎?今日你來這一趟好似囑託一般。到底怎麼了?”
她眸光錯開,將悲傷趕忙斂進眼底,趕忙搖頭,“什麼事都沒有,妹妹進來一趟實在不易,日後只怕再見也只能等到姐姐生產之日了,所以這話便多了些。”
朗明月凝着她的臉,依舊問道,“你沒有什麼隱瞞我?”
“沒有,姐姐!”她回答,水眸盯着她。
朗明月見她面色淡定無異,才終於放心,“那就好,我就怕你有什麼事。”
“姐姐,宮中還需要些什麼,今日就一併告訴我,回去之後我好派人送過來。”她說道。
“妹妹平日差人送過來的東西應有盡有,現在還有好多。”朗明月面色感激的說道。
“秦珠去將日後生產時所需要的東西列個單子給我,省得到時候忙不過來。”她見朗明月不肯說,便直接吩咐秦珠去辦。
秦珠倒是聽話很,轉身便進去準備了。
“姐姐,這個給你。”她伸手自貼身的中衣裡拿出一方雪白暈紅的絲綢遞給朗明月。
朗明月詫異的接過,“這是......”什麼二字還未說出口,便立即愣怔在那,失了言語。
淚水滴滴落在絲綢之上那兩個猩紅的字上,珍重!這是歐陽宇
寫給她的。
“萱兒......你......”她不敢置信的擡眸看向海藍萱。
海藍萱含笑點頭,“是的,姐姐,我見到他了。”
緊緊握住她的手,朗明月泣不成聲,一句謝謝竟哽咽了幾次說不完全。
她輕輕扶着朗明月顫抖的後背,“姐姐,他時刻想着你,念着你,所以你可以安心將孩子生下來了。”
心中不免一陣悲涼又起,這樣苦命的兩個人,這樣險象重生的境地,可是她們卻始終相愛,不離不棄,這份愛讓她覺得感動,同時也反噬着她的心。
良久朗明月終於平復了心情,她將事情挑着簡要與她講了一遍,當然略過被虜,險些被褥的片斷。
外頭禁衛的聲音傳來,她站起身子,拿了秦珠寫給她的單子,“姐姐,那.....萱兒先回去了。改日......”
說到此咽喉便被劇烈的疼痛哽住,在說不出一句話。
朗明月亦是捨不得的拉着她的手不想放開,不過想到很快就要見面了,心情卻沒有海藍萱那般的悲傷,“萱兒,我會好好的,你不要擔心。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見面了,他就快出來了。”說着手拂上自己的肚子。
“嗯。”她點頭,卻再無勇氣擡起頭看她,別過頭匆匆的便走向宮門而去。
身後傳來朗明月囑咐的聲音,“萱兒,你臉色不好,自己也要照看好身子!”
淚水終於決堤,喉嚨中一個音節都說不出來,她邊走便伸出手向着身後揮一揮。
再見了,朗姐姐,一定要好好的生下孩子,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因爲還有一個愛你的人在等着你,你並不孤獨!
出了長春殿,飛鴻雪竟然還等在殿外,他眸色中流出一抹柔和看着她,“你......小主沒事吧?”
她才恍然一臉的淚痕還未來得及拭去,趕忙側頭用衣袖擦去淚痕,搖頭,“謝謝飛大人。”
葉海與廣海趕忙上前服侍她上轎,飛鴻雪木然轉身看着她,哭成這樣,傷心欲絕之際竟然還能如此落落大方!
“小主,此時我們去哪裡?”廣海問道。
“去蕭音殿!”她閉目道。
飛鴻雪卻臉色一怔,隨後說道,“小主臉色不好,蕭音殿大可稍後再去,不如先回去休息。”
她當即睜開眼睛,看着飛鴻雪,他不是多言多語之人,今日爲何......
“多謝大人,我......沒事。”然後吩咐廣海起轎。
飛鴻雪看着她往蕭音殿遠去的背影,臉上升起一抹化不開的濃郁憂色。
蕭音殿門緊閉,她吩咐廣海叩門。
可是廣海叩了許久,宮門卻始終緊閉不開,裡面沒有一點動靜。
頓時心中隱隱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再用力去敲。”她吩咐道。
這回葉海也與廣海一起去叩門,依舊沒有人來開門。
她一顆心頓時上下起伏,疑惑不止,怎麼竟會沒有人呢?
此時,正好有個宮女經過,她將注目一看有些眼熟,細想下去終於記起曾在蕭音殿見過她。
趕緊命廣海將人帶來,宮女一見她立即跪倒,“媗貴人吉祥。”
她沒空多問,徑直問道,“你家主子呢?”
那宮女聽她如此一問,卻立時低泣了起來,她的心頓時一疼。
難道,鬱姐姐又出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