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她的鼻端顫抖着,良久不敢落下,他相信她不會就這樣離開自己的,“萱兒,找到了,找到出口了。你要堅強知道嗎!”
鳳眸充滿失去的恐懼,視線漸漸模糊,她的臉龐在他的眼前漸漸遠去,心中一急,將她抱在懷裡,一閉眼手按在她的鼻端。
隨後心中一陣驚喜,喉中的澀疼終於得到一絲緩解,“萱兒,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
眼中陌生的澀疼至抵達到鼻端,他渡了些真氣給她,臉色漸漸更加蒼白如雪。
她終於緩慢的睜開眼睛。無力的看着他,“雲郎.....”
“別說話。”他安慰她道,然後將她重新抱起,卻在站起的瞬間跌倒,他將僅有的真氣輸給了她,身上此時已經虛弱無力,咬緊牙關,他一用力重新站起來。
“放下我吧。”她用微弱的氣息說道,前方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若是在遇到什麼妖獸,他們便真的絕無生路了。
“朕不會放的。”他不看她,語氣堅定不帶一絲感情,附帶一絲薄怒,可是聽在心裡卻是溫暖幸福,淚水無聲落下,溼透他的錦衣。
上天此次待他們終於不薄,山門之中並未再有什麼妖獸危險,走到盡頭之後,他很容易便找到了另一道門。
門開之際,她頓時被一陣強烈的白光刺的睜不開眼睛,她躲進他的懷裡。
不一會,只聽到他慢慢走進去,然後心中跳動的厲害,並且嘴裡不時的發出驚歎聲。
她才慢慢的睜開眼睛,心中好奇是什麼讓一向沉靜深穩的他竟會如此。
亮如白晝,她以爲與他出了龍潭。
看清之後亦是覺得目瞪口呆,這裡活活就是一座水晶宮。
四周的牆壁具是白色水晶壘成,高高的棚頂上璀璨蛇患,是用黃金雕砌。
無需燈光卻亮如白晝,半空中一枚足有三隻手那麼大的夜明珠泛着碧綠色圓潤的光華。
空間巨大,地上鋪着白色漢白玉,卻異常空曠。只有正中央的位置上,泛着七彩的光芒,璀璨奪目。
他抱着她繼續往裡走,彼此精神一震,眼神也明亮了許多。
來到近前,他將她放在地上,?“等着朕。”
她卻拉住他,他轉頭,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放心,沒事。那該就是解你身上毒的解藥。”
她信他,放了手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他。
他慢慢的走過去,一束嬌麗妖魅的鮮花綻放着七彩的光芒傲立眼前,可是中間卻隔了一道水潭,水清澈見底,他心中大喜,剛要下水。
她慢慢的掙扎起身,屈膝跪倒在下面漢白玉之上,雙手合十,嘴裡說道,“今日扇窗彀跪地,冒犯之處實屬無奈。上面的那一位乃我雲清皇帝,小女子海藍萱,願受任何懲罰,懇請饒我國天子擅闖之罪。”
他的心中一陣溫熱,涌上心頭。
充滿柔情與感動的鳳眸深深的凝望着她,此刻不需任何言語。
三叩首畢,她慢慢的擡頭微笑的看着他。
猛然間,七彩的神花怒放,比之先前更加的嬌豔美麗。水潭中竟然自下生出許多潔白的石階,他擡腳踏上,下一刻卻心中大驚。
清澈見底的水潭中清水不見,放眼望去卻是呼嘯吐着火舌的岩漿,火紅似血,若是剛纔下去,頃刻間便會被岩漿融化了,白骨具無。
心中一陣後怕,她亦然。
取了神花,放進懷裡,卻發現神花生長過的地方寸土皆無,卻有一個晶瑩的剔透的鑰匙形狀的玉石慢慢自裡面升起。
他攤開雙手,那玉石便慢慢的躺在他
手心中,他喜出望外,一把握住,退回到她的跟前。
再次睜開眼睛,她覺得渾身清***,一絲乏累都沒有。
難道自己先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嗎?
她一骨碌坐起來,拉起中衣看向自己的腿上,那傷口如今只剩下一個極小的傷口,如同蚊子釘了一下而已。
四處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在雪繽閣中,而且日進中午。
葉海聽到她的動靜,趕忙走進來。
“小姐,你醒了。”隨後欲言又止的說道,“小姐,昨日皇上可消了氣,說沒說今日不送主子去璃海?”
她懵懂的看着葉海,一時不知道她話中究竟是何意。
葉海見她不回答,眼眸低垂,嘆氣說道,“小姐也別難過,還有奴婢會一直陪着您,無論去哪裡。”
她纔想起聖旨之事,慢慢的將昨日裡發生的事都想了起來。
“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猶豫着問道。
“今兒清晨回來的!”葉海說道。
“是......怎麼回來的?”她眼眸不眨的盯着葉海,生怕錯過她一個隱瞞的眼神。
“是千總管派人用轎子擡了主子回來的。”她點頭,清晨!
如果闖龍潭是真的,那麼他們出來的時候便已經快要天亮了,他一定是爲她去了毒,然後又讓千燕寒送自己回來了。
只不過,她明明看着他將那七彩的神花摘了,然後似乎又拿了一個什麼東西在手中,可是爲什麼她不記得他們是怎麼出來的呢?
她心中有許多疑問,更讓她糾結的是昨日那些到底是她的一場夢還是都是真的?
看着自己腿上如同蚊叮之後的痕跡,她着實有些沒有把握。
若是真的,她卻覺得更加奇怪,這世上真的有那樣的怪獸,和龍嗎?
而且他們還從一個神獸的口中逃生了出來,自己此時還毫髮無損的躺在這裡?
還有,還有,她並沒有看到那束叫什麼狸妖花的東西。
正在掙扎的時候,聽到芸惜走進來,面色陰沉的回稟她,“主子,來接您的轎子到了!”
她心中大驚,“轎子?”口中呢喃着,心中卻一點點的下沉,他終究還是要送她離開,送她去璃海,終還是不肯相信他。
如今她可以肯定,昨日的一切都是夢。
是她自己一個人做的癡夢,什麼捨生忘死,什麼肝膽與共,都是假的。
他是皇帝,高高在上,纔不是那個爲了她而寧願自己一個人掙扎在暗涌的漩渦之中。
“好,出去回稟,我收拾好便出去。”
她臉色漸漸蒼白,心中說不出是痛還是苦。
總之,不好受。
芸惜紅了一雙眼睛出去了嗎,昨天葉海回來說小主留宿中天殿了,她心中喜出望外,盼着皇上能相信主子。
可是,終究還是躲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
分別在即,她心中亦是難捨心中卻還有另一種滋味,這幾天反覆折磨着她的心。
“葉海與我更衣吧,就穿當日進宮時穿的那套。”她輕聲說道。
葉海點頭,眼圈中含着眼淚卻拼命的隱忍着不掉落下來。
梳洗完畢,她邁步走出寢殿,穿過屏風,身影皎潔,不留一絲猶豫,將珠簾摔在伸手,劈哩啪啦的發着清脆的響聲。
院子裡,芸惜帶着梅煙,廣海等人候在外頭,每個人臉上都凝重非常,悲傷難掩。
她微笑着自臺階上慢慢走下來,“以後我不在宮裡,你們各自好自爲之。”
簡單的一句叮嚀
,簡短的一句話,聽在別人的耳中是再平常不過的寒暄,可是此刻自她的口中說出,聽在衆人耳中卻是疼在心頭。
芸惜淚水滑過嘴角,不住的點頭說不出一句話,梅煙也低頭的垂泣着,就連廣海也淚如雨下,“主子走好,主子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給她磕着頭,淚水將石板地溼了一片。
她原想去將他扶起來,雙手卻早已在袖中顫抖不已,只怕是還未將她們扶起,自己卻早已癱坐在地。
忍住淚水,終於掙脫開嗓子中的澀疼,她看着芸惜說道,“我未來得及與太妃娘娘告別,芸惜一會你就替我去與太妃娘娘說一聲吧。”
想起姑姑她心中有幾分內疚,昨日只想着鬱泥仙與朗明月,卻是忘記了與姑姑道別。
不過想必姑姑此時早已經知道了,聖旨下了這麼久,這宮中只怕早已經人盡皆知了。
可是,姑姑卻沒有來,也沒有差半個人來問問。
脣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許是姑姑與她失望極了,還未成就大業,卻落得這樣一個名聲,姑姑一定是氣死了。
想到此,她輕嘆一聲,“太妃娘娘年紀大了,不必去打擾她了。”
芸惜一愣,淚水自脣邊滑入口中,只覺得苦澀無邊。
也許姑姑已經不想見她,更不想見她身邊的人。
道別本該是自己去的,既然她已經沒有時間了,與別人去也只會與姑姑徒增傷感而已。
門口停着一乘小轎,她快步走出去,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的雪繽閣從沒有如此熱鬧過,今日當真可謂是熱鬧非常。
各宮的主事丫頭都來了,皇后身邊的方瑤,信步走過來,手中拖着一個托盤,輕輕一佛說道,“皇后娘娘說小主此一去路途遙遠,這些都是娘娘給小主準備的,希望小主早日歸來。娘娘本該親自來的,可是這幾天身子又有些不好,所以便差了奴婢來給小主送行了。”
她點頭,“多謝皇后娘娘。”看都沒看一眼方瑤手裡的東西,“芸惜來收下。”
那些金銀珠寶,可以讓她們從此後過的更好,至於她,只怕不需要這些了。
方瑤將托盤交給芸惜,卻見她又說道,“娘娘讓奴婢囑咐小主,千萬要照顧好身子,日後爲皇上孕育子嗣只怕還要勞煩小主。”
她臉上帶着一抹輕視諷刺的笑,海藍萱看在眼裡全當看不出,搖頭說道,“這宮中只怕能有機會爲皇上孕育子嗣的便只有皇后了,所以勞累的也當是皇后娘娘。我也有一句話勞煩轉告皇后娘娘。”
隨後眼眸掃過詩蘭,納蘭,宛白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宮女太監,她微笑着緩緩與方瑤說道,“若我還能回來,便必定會爲她分憂。”
方瑤被她的眼中的寒冽嚇得頓時垂下頭去,只輕輕一佛便退了回去。
“還回得來嗎?做下那麼不要臉的事還敢回來。”有人開始小聲的議論。
“可不是,我看皇上這次不過是將她趕出宮自生自滅罷了。”
如今她已經是個被趕出宮的女人,誰都敢在她面前啐髒水了。
“什麼自生自滅,依我看啊,出不出得了帝都都是一回事。”
她臉色平靜,這些話早已傷不到她了,絲毫影響不到她的心情。
正要掀開轎簾走進去,卻聽到一聲厲喝,“你們都給我住口,你們若是再胡說我就去告訴皇上,將你們都打死。”
她顫抖的手停在半空,不肖轉頭卻已經淚流不止,她還是來了。卻又忍不住小,一向膽小的她竟然也有如此凌厲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