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在文藝匯演來臨前,冬東每天都在與時間賽跑,放棄了中午睡覺的時間,甚至晚上回家,她還要偷偷躲在被窩裡,抱着言序借給她的平板,不斷地熟悉動作。

距離表演還有一個星期,言序一如既往地和她們來到舞蹈室,幫她們按播放器。班裡的體育委員是個高挑的女孩,自然而然地就加入到了表演中來。一天中午,體育委員向鍾靈抱怨沒有男生報名一千五的長跑項目。

“鍾靈,現在我們班就差男生一千五沒人報名了,我們總不能放棄吧?”高挑的女孩盤腿坐在地上,表情發愁地看着她。

鍾靈聽她這麼一說,忽然心生一計。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沒關係,我幫你想辦法。”

她說的想辦法,不過就是說服班裡的一名男生參加。而最好說服的人,不就坐在那兒嗎?

鍾靈走到言序的身邊坐下,額頭還在冒着汗:“言序,我有件事拜託你,可以嗎?”

“什麼事,我能幫上忙一定會幫上忙的。”言序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腰背挺直的樣子傻愣到了極致。

“就是我們班上的男生一千五百米沒有人報名,其他能比賽的同學都已經參加了,剩下的都是沒辦法的,所以我想問一下你,可不可以參加這個項目啊?畢竟我們班如果沒人出賽就當做是棄權了。”

言序聽到一千五就腿軟,他這輩子跑一千米都是要了命的,現在還挑戰一千五,還真有些難辦。他撓了撓頭,有些猶豫地說:“這個,我應該不太行。”

“真的嗎?”鍾靈一個激動,握住言序的手,晃了晃似乎在撒嬌地說:“可是連你都沒辦法參加,那我們班在這個項目上就要放棄了啊。”

女孩柔軟的掌心貼上來,言序只覺得自己身體裡的血液一下子都衝到天靈蓋上了,如果他的腦袋能說話,現在一定是個冒煙的茶壺。

“我可以,我可以,我報名參加就是了。”

鍾靈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單純極了。“太好了,謝謝你。你人真的很好哎。”

“嘿嘿嘿。”言序發出了癡漢的聲音。“沒事沒事,反正都是爲班級爭榮譽的事。”

*

“什麼?”遲朝正喝着水,就聽見後面坐着的言序對他們宣佈,自己要參加一千五百米的比賽。

溫水在喉嚨裡轉了兩圈才落到喉嚨中,但依舊免不了別嗆。遲朝咳嗽着說:“你怎麼突然就要參加校運會啊,還參加這麼大難度的?”

言序此話一出,平時透明人般存在的周暮臨也向他投去目光。不解地問:“爲什麼?”

“這不是鍾靈說沒人蔘加嘛,然後她說我是好人,我就參加了。”

遲朝:“……”

周暮臨:“……”

冬東:“你這都聽不出來她的意思嗎?”

言序眨了眨眼,不解:“什麼意思?”

冬東看在他解平板給自己的份上,耐心解釋:“她說你是好人,就是給你發好人卡的意思啊,你這都聽不懂哦?”

四人中最傻白甜的言序確實沒想到鍾靈的話還有這一層意思,撓了撓頭說:“沒關係啊,鍾靈開心就好。呵呵。”

“……”遲朝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拉着想要開口的冬東,搖了搖頭。“算了,他開心就好。”

冬東聳了聳肩:“不然能怎麼辦呢。”

這年頭,舔狗都是被愛情矇蔽了雙眼的物種。

爲了能好好應對一千五百米的比賽,想來不愛運動的言序破天荒地開始了跑步。每天放學前,總是雷打不動地去學校運動場跑上一千五。

遲朝和周暮臨揹着書包路過操場時,她總是對周暮臨感慨:“沒想到言序看起來傻傻的,在喜歡鐘靈這上面這麼執着。”

“話說回來,你們男生應該都挺喜歡鐘靈這一類型的女孩吧?”

周暮臨眼神迷茫地看向她,側了側腦袋在思考,最後平靜地回答她:“或許是大部分男孩子喜歡的類型,但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遲朝低着頭,嘴角的笑意都快壓不住了:“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一直在發呆的周暮臨定了定神,看向抵着腦袋走路的遲朝。女孩的耳尖粉粉的,有些可愛。伸手拉了拉她的書包帶子:“走了好好看路,別老是低着頭。”

“哦。”

遲朝老老實實地擡起頭,目視前方好好走路。

“但是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女生?”

周暮臨沒有正面回答,反問她:“那你呢,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其實他並不喜歡討論情感問題,在周暮臨從小到大的認知裡,他唯一的親人是秦老師,剩下的都是與他無關的人。秦老師對他很好,但也只是把他當孫子那般看待,沒有爸媽的孩子,就跟丟了情感開關一樣。

成長到了十七歲的周暮臨在看淡世間冷暖後,也不再會有什麼特別大的情緒波動。連喜歡一個異性是什麼樣的感覺,這對他來說都是一片空白。

遲朝沒想到他會反問,到了嘴邊的那句“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話被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我,我就喜歡長得很有安全感的。”遲朝支支吾吾地說着,“就是如果走路上看到警察叔叔,我就覺得很有安全感,感覺他們特別帥。”

小姑娘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周暮臨不禁多看了一眼。這是多喜歡才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啊,說着這話就像看到的無盡的希望一樣。每當看到她這樣的表情,他就不由自主地在想,遲朝的眼睛裡是不是藏了星星。

“看出來你真的很喜歡。”周暮臨認同地點了點頭。

“是啊。”遲朝用力地點了點頭。

女孩點着頭時,餘光裡卻是男孩的側臉。他的皺眉,他的微笑,他的一舉一動,讓周圍的景色全然失色。

那天傍晚的天空,天邊的火燒雲,南遷的燕羣,斜長的影子,都是見證者。見證着少女暗藏的心事一一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