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球兒出了咖啡店,遠遠地看着靜羽的背影,一臉的迷茫。還有人愁錢太多嗎?他很不理解。
靜羽上了回家的公交,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突然想到電視劇電影裡的人物每次都能坐到靠窗的位置,沒有導演,自己也能這麼幸運,她開心地笑了。能在這接近黃昏的時候看看上海,翼長大的地方,真好。
洪球兒開着車在公交車後面悄悄地跟着,手裡攥着兩個手機。他突然想到靜羽沒有帶手機,然後撥通了任翼的電話。
到了終點站,靜羽沿着小路慢悠悠地往家走。這幾天她總是在樓上觀望着這條小路,早就想過來走一走。她一邊哼着歌一邊走,她並不擔心任翼的公司會怎麼樣。對她來說,除了任翼本身,其他都不重要。她甚至都有很奇怪的想法,就是任翼破個產變成一個窮光蛋,然後她陪着他顛沛流離,經歷一些生命裡的波瀾起伏。她覺得生活可能太平淡了。一邊走,一邊竊笑,然後又覺着自己不正常了,然後又笑。她不知道任翼在家已經快瘋了。
靜羽剛一回到家的時候,吳媽大叫着“老爺,姑娘回來了,姑娘回來了!快給少爺打電話!”靜羽一臉疑惑地從吳媽身邊經過。
“怎麼了?”她問。
“少爺剛進門就瘋了一樣地找你,你手機也沒拿,他就開車出去找你了。你不是去少爺公司了嗎?”吳媽說,任吾元就在沙發上坐着,聽着,看着。暗暗地鬆了口氣。這個丫頭對那小子來說真的太重要了,任吾元更加意識到這一點。
“伯父,出什麼事了?”靜羽走進來。
“來,過來。”任吾元招手,讓靜羽坐過去。
“我先給翼打個電話。”靜羽手茶几上拿起手機,剛要撥打,被任吾元攔住。
“不用打了,他一會兒就回來了。”任吾元慈愛地笑笑,“跟我說說,跑去哪裡玩了?”
靜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出去轉了轉。”
“那小子急成那個樣子,不應該只是出去轉轉吧?”任吾元笑得更意味深長了。
“那個洪球兒說任翼的公司有什麼賬面問題,我就出去了。”
“洪球兒?”任吾元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恩,就是那個洪什麼海的大兒子。”靜羽說,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啊,沒事兒,小翼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去樓上歇着吧,我讓吳媽給你做好吃的。”
“好。”靜羽可愛地笑笑,走了兩步又跑回來,拿了手機,跑上了樓。
“吳媽,給小翼打電話,讓他回來。我有事問他。”說完,任吾元去了書房。
任翼幾乎是衝進別墅的。吳媽跟他說讓他去老爺的書房,他聽也沒聽,就跑上了樓。
剛進臥室,看到靜羽正爬在牀上看書,他先是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帶着憤怒走過去。
“你跑哪兒去了?”他冷冷地問。
“你回來了?我就出去了一下。”靜羽擡了一下頭,若無其事地說。
“我問你你去哪兒了?”任翼的語氣裡帶着憤怒。
“你怎麼了?”靜羽察覺出來,坐起來,看着他。
“你去哪兒了?”他堅持問。
“去見了個人。”她輕描淡寫地說。
“誰?”
“我說,任翼,你怎麼回事兒?”靜羽看任翼這麼反常,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反而也生起氣來。她剛還在想,今天是她的生日,晚上要給爸爸打個電話。
“我跟你說了,不要亂跑不要亂跑,你聽什麼了!”任翼語氣裡的憤怒絲毫不減。
“我去見洪球兒了。”靜羽仰着頭,生氣地看着他。任翼的氣從鼻孔裡出來,咬了咬下脣。
“然後呢?”
“一起喝了咖啡,逛了馬路。”靜羽不知道怎麼了,故意這麼說。任翼一隻腿跪到牀上,把靜羽按倒在牀上,他兩隻眼睛冒着火說:“你瘋了!”
“任翼!你才瘋了,你回頭看看你鏡子裡這雙眼!”靜羽被他按在牀上,大聲地說。任翼在鏡子裡看見了不像自己的自己,他才意識到他真的可以爲了這個人而瘋。他嘆了口氣,鬆開靜羽,從牀上起來。下樓去了書房。
“過來坐。”任吾元見任翼沒精打采地推門進來,溫和地說。
“吳媽說,你找我。”任翼低着頭有氣無力地說。
“Today,還好吧?”任吾元對任翼的一切基本都是瞭解的。
“還好。”他並不想靠任吾元的力量解決問題,何況所謂的賬面問題都是洪氏公司惡意造出來的。
“和天兒吵架了?”任吾元關切地問。
“我媽在的時候,我們需要你的關心。我小的時候,需要你的關心。現在不需要。”任翼出去了。
僅僅是怕靜羽會離開他這樣的一種心情,都能在一瞬間讓他變得對這個世界充滿冷漠。
他沒精打采地坐在花園裡,擡頭望了望天,又低下頭,像個孩子。過了一會兒,靜羽從樓上下來,小聲地問吳媽任翼呢,吳媽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花園。靜羽就朝小花園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