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窘:“我沒事咬你幹甚麼?”
糖豆汗,我只是表達一下我心中的氣憤,沒說叫你咬我!你要是真下嘴,我得大耳光子扇你!
林平之接着又道:“不過你在沒事找事的話,我真心該咬你了。”
糖豆無語,你真的會咬人嗎?那是狗狗才會做的事情好麼?
不過看樣子林平之是雷打不動,必須要跟自己一起走了。那走就走唄!不然怎麼辦呢?
糖豆乖乖的和林平之一起走,表示你表咬我。
走了好一會兒,濃重的夜色下隱約有幾戶農家。糖豆勾着嘴脣,邪邪一笑。終於,可以擺脫這門神了。
林平之哪裡知道背後跟着一條勾着嘴笑的狼,他只以爲那是隻小白兔,就算不是白兔,至少也不會有什麼壞心思。栽,他就栽在這裡了。
糖豆很顯疲累的說:“平之,我好累。”
林平之應了一聲,的確累的。從中午一直到現在,更何況昨晚還沒休息好。自己都有些不舒服,何況糖豆一個女子?只是這大半夜的,林平之只能溫聲勸着:“在堅持一下,馬上就到鎮上了。”
“不行,我走不動了。”糖豆不情願再走,當然,她的目的可不是要走,只是要找個農家把林平之仍在哪裡休息一下。
林平之盯着糖豆看了幾許,說好的不鬧呢?
可是糖豆就是一步都不肯走,他也沒辦法。眉頭微微擰着,表示他內心的糾結。要說揹她吧?不合適,畢竟兩個人並不是太親近的關係。兩人這樣的關係,實在不能有那樣親近的舉動。要說不揹她吧?也莫要指望她走了。很無奈,真的。
“那坐下休息會吧。”林平之無奈道。
糖豆不允:“我不要。”
林平之還沒靠到石頭的身子直了起來,不要?那是什麼意思?不肯休息?那又不走,你想怎樣?滿眼疑惑的看着糖豆。
糖豆指了指兩百多米以外隱約可見的那幾家農戶,摸摸鼻子道:“我們去借宿吧!”
林平之剛剛也看到了,但他卻沒有打算去。這麼晚了,實在沒必要打擾人家。便給糖豆說:“別了吧!稍微坐一會,就到鎮上了。這麼晚,打擾人家也不好。”
糖豆白眼:“到鎮上有什麼用?不能吃不能喝的,就你這性子,我想白吃點啥那都是困難!還不如這幾戶農家,農村人都比較實在。跟他們借個地方,討兩口飯吃,應該不太困難。”
林平之扶額,哪就那麼可憐了?誰說不許你吃來着?只是吃人用人,自當要人同意。不問自取,視爲盜也!強行吃喝,視爲搶也!往小了看,那只是一晚面的事情。往大了看,那就是未來人生的敗筆,永遠洗刷不掉的污點!甚至於,很有可能往那條不歸路發展,你當如何?
不過她累了餓了,也不能叫她不吃飯不休息吧?林平之只能點頭同意,因爲他明白,就算他不同意也是沒用的。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兩人來到一戶農家。林平之禮貌叩門,這個動作讓糖豆想起以前和左挺一起的時候,左挺也這樣敲門。當時就叫他唐僧,呵呵一笑。又是唐,糖豆笑着搖了搖頭,本家呀!
林平之並沒有注意到糖豆搖頭獨樂,只多敲了幾下門。畢竟那麼晚了,早都睡了,能叫醒都是睡覺輕的。
林平之敲了好幾次門,約莫等了兩分鐘左右,纔有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前來開門。
一臉的迷茫看着林平之兩人,林平之禮貌道:“老人家你好,小生路過,想借貴舍暫避一夜,還望允准。”
林平之拱手作揖的模樣再次笑到糖豆了,笑過之後心中又是一陣陣涼意。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以後呢。
老頭見林平之糖豆生的面善,欣然應允。誰還沒個困難的時候?能幫人一把就幫人一把。做了好事,心裡也是暢快。
得到允准,林平之含笑道謝,並跟糖豆說:“進去吧!我們早上再走。”
糖豆眉眼含一絲不易捉摸的笑意點頭說:“恩,你先進。”
林平之並未入心,誰先進還不一樣?直接就進去了。
老頭看糖豆前腳已經進了門檻,拿門閂正準備等糖豆進門就閂門。可是糖豆後腳還沒進門,就笑呵呵的從老頭手裡拿過門閂,老頭不明所以,正待張嘴問,糖豆門閂已經舉起,直接朝林平之脖子上一下。
打下去,她也是心疼,可是沒辦法。她不想帶他一起,他可是要結婚的新郎官,萬一和自己一起栽跟頭了,那還得了?
林平之剛想回頭和糖豆說叫她好好睡,自己給她守夜。可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糖豆一棍子掄暈了。
老頭驚呆了,看過打仗的,看過兄弟反目的,也看過背後下黑手的。可是這兩人明明看起來很和睦,很面善,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呢?尤其這個掄棍子的小夥子,實在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真是可怕!
老頭心都慌了,驚出一身冷汗。也不敢大喊大叫,生怕糖豆也拿他下手。糖豆
心疼的看着林平之倒下去的身影,嘆息着搖搖頭,誠懇的對老頭說:“麻煩你有空時候幫我把他送到登封花街英雄冢去,到花街一打聽就知道英雄冢在哪裡了,謝謝你。”
老頭嗔目結舌,英雄冢?這幾個字他還是能理解什麼意思的,英雄的墳墓嘛!不過花街一向是女人做男人生意的,什麼時候男人也出去賣了?真的是世道變了嗎?
他很疑惑,卻又不敢問。要把倒在地上的小夥子送去,他也不好意思。又遭殃了一個好孩子,他怎麼忍心?
看着糖豆這種黑心的人,他就心生厭惡。若不是剛剛看了糖豆一棍子掄暈了林平之,他早就破口大罵了。心中合計着,既然是叫他送。那等糖豆走了,他把林平之叫醒,放這小夥子一條生路。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糖豆陰着臉補了一句:“必須把人安全送去!倘若他有絲毫閃失,或是不見了,你就等着一家子陪葬吧!”
老頭:“……”
糖豆又道:“只要你把人安全送到了,自然不會有人與你爲難。就說是我糖豆說得,讓管事的給你十兩跑腿費。”
一個巴掌一個甜棗,老頭立馬應了。原本的恐嚇他已經是不得不從,又有十兩銀子,哪個不高興?拜託,十兩耶?地裡一年的收成都沒那麼多,怎麼能不願意呢?只能被誘惑了。
老頭允了,糖豆便想趕快去山上看看。擡腳想走,突然想起來那信上給的地址,凝眉問道:“福永街新和東四巷十號怎麼走?”
老頭汗,憑此就猜出了糖豆絕不是常年出來跑的那類人。可是那又怎樣?平民老闆姓誰想惹禍上身?只能告訴糖豆:“出了門一直往北,到了鎮上那就是福永鎮,新和東四巷在街的第三個轉口,拐彎進去,走不幾步就到了。”
“從這往北要走多久才能到街上?”糖豆回憶了下,剛剛貌似沒看到一點街上的樣子。
“十來里路。”老頭說。
糖豆“哦”了一聲,上山那需要兩個小時左右。十來里路,大約需要走糖豆突然想起來自己以前騎自行車上街,家裡離街上可不就是十幾裡嗎?可是騎車得半個小時,那麼走的話?臥槽!也需要兩個小時左右。
糖豆一拍腦門,那麼來回可不就是一天了嗎?怪不得走到這天都黑了,我去!
糖豆心碎了一地,淚牛了滿面。古代有馬,現代有車,可不就是爲了避免走路時間過長嗎?古代人流動範圍小,可不就是代步馬很少嗎?唉,傷心了。
糖豆被迫選擇了先去福永街,不然等去了山上再回來,那就又是夕陽落下時候了。一臉喪屍的囑咐老頭:“最好趁暈了送到英雄冢,要是等醒了的話,別告訴他我去福永街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知道嗎?”糖豆知道,威脅永遠比好言語的商量來的管用。
老頭點頭,糖豆離開。
長途跋涉在夜間,糖豆的心情自然是十分低落的。兩個小時?特麼腿都要走殘廢了!可是不去又不行,誰知道那賤人想幹啥?
嗚嗚嗚,糖豆覺得自己好可憐,而且這幾天很倒黴,抽噎了聲還是決定要是能順利從賤人哪裡回來的話,就去燒香拜佛,以求平安。糖豆沒有流淚的哭腔,也就是俗話說不打雷不下雨乾嚎那種,還順帶着嚎歌,改版歌詞:“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哭吧哭吧不流淚。”長長一聲深嘆,勸解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慷慨激昂的背出這一段,糖豆仰望夜空說:“我可以弱弱地問一句,老天你這麼折磨我真的有理由嗎?是有什麼大任要交給我呢?”
她更想說,能不能放過我?既然你是老天,那你該知道我是個沒啥想法的人啊!就幾個小願望,家人平安,美男得手,錢花不完。很簡單的,一看就是沒啥抱負的俗人一個,何苦折磨我呢?
有些人不是歷練就能夠行的,你要知道爛泥扶不上牆,我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您老若真有心,勞煩另擇遊根唄?
“唉!”糖豆仰天長嘆:“既然我的劫難無法避免,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糖豆不是不畏懼風險,不是有自信對付困難。她只是想,這次磨難過後,若能平安迴歸,希望一生只如水平靜。她不喜歡大起大浪的生活,平安就好。
無奈前進,突然狂風吼叫,雷聲轟響。眼瞅着那是要下大雨的架勢啊!糖豆呆呆的看了看上空:“臥槽!不是吧?這都能中?”
天哪!什麼叫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糖豆這回可是體會到了,再不敢慢悠悠隨便說話了。加快了步伐,趕緊就往鎮上跑,祈禱着能夠躲過這場暴風雨。
可惜,天不遂人願。糖豆跑的再快,能有風雨跑的快?這個賽跑,糖豆無疑是輸定了。
當那傾盆如注的大雨瘋狂擊打在糖豆身上時,她深深感受到了老天也是愛欺負倒黴的人的!
頃刻間,糖豆已然渾身溼透。
雨水不斷地從臉上往下滴,
眼睛也因雨水開始發澀,糖豆時不時用手抹抹眼上的雨水,頭髮衣服全都貼在身上,很顯狼狽。
她很無奈,卻又無輒。畢竟大自然現象,誰能阻止?
哦,或許也是可以的。零八年奧運會時候,可不就是用二氧化碳阻止了雨水嗎?
糖豆的心情很不好,孤單無助,身上很冷。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心情繫數低到人生最低谷。
電閃雷鳴間,糖豆對她此時的形象有一個標準的形容,落湯雞。
糖豆“唉”了一聲,感覺自己好像找不着魂的天使。
糖豆突然腳步一頓,煞筆的站在那兒看一隻癩蛤蟆從她面前慢悠悠的走了過去,像極了綠豆蛙路過打醬油那個表情。
說實話,她很想踹它一腳!草!上天戲弄我,下雨淋溼我。你一隻癩蛤蟆,也有資格笑話我?只是她勸自己,莫生氣莫生氣,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我若氣死誰如意?
通俗點說,那就是跟一隻蛤蟆計較,自己也這是吃飽了撐得!
說不生氣,又怎麼能不生氣呢?人要是能做到不生氣,那也成神了。所以糖豆目送蛤蟆一下一下跳遠,心中鬱結。她突然覺得蛤蟆也比她好,至少這個時候還有雨衣,皮的,防雨!還有那蝸牛,身上揹着房子,到哪裡都方便,永遠淋不着。唉!
世上沒有比自己更可悲的了,自己就是一杯具!
沉悶的糖豆突然聽到一些微聲,“吱呀、吱呀、吱呀”,心中有幾分開心。不是幾分開心,而是十分開心,面上全是喜色。身體直接轉了個圈,她迫切的需要確定這聲音的發源處。
一個轉身,看到一輛馬車從自己身後駛來。在泥濘的道路上急匆匆地行駛,豆大的雨點打在車廂上發出“噼啪”的響聲。糖豆笑了,這是命不該絕呀!
馬車看上去也不是普通人家所有,哦,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家有的了。這個時代的牛車相當於二十一世紀的代步車,也就是小轎車,三五萬塊錢那種,普通的馬車也就這樣。但眼前這兩匹,一看就不一般,速度很快,車還很穩,一點不像要散架的樣子。要是普通的馬車,車的結構不好不說,採用的木頭也都是普通的木頭,又沒有什麼鋼的結構,所以不能疾走要不然很容易出現散架的情況,不過普通馬匹一般也不跑不快的。
這輛車,很超速!絕對是可以跟現代越野車相比的!
不容她多想,馬車已經近在眼前了。在這緊要關頭,糖豆連忙衝上前去,大聲疾呼:“停車!”
車伕大驚,用力的扯住繮繩。馬蹄高高揚起,一聲嘶鳴,糖豆與死神擦肩而過。那馬蹄要是踹到了人,可真是不輕。是非常不輕,輕則骨折,重則見閻王!
糖豆擦了一把額上混着雨水的汗水,心中空捏了一把。聽着車伕大罵指責,糖豆只能無奈受着,這可是要求人的!車走的快,人兩條腿慢的不行。
“怎麼回事?”一男聲想起,糖豆從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很煩躁!
訕訕的笑了笑,心中祈禱,哥啊!你可一定得帶我,我要是真的走去,腿要廢掉了。
那車伕應道:“少爺,有人擋道。”
“誰敢當小爺的路?”那少爺玉手撩開簾子,睨着看了眼糖豆,糖豆一身不堪狼狽全部入眼,他的眼神充滿鄙視。
糖豆汗,我招人惹誰了?你這就瞧不起我了?告訴你啊!我身價金貴着呢!十萬啊!
糖豆也以鄙視的眼神回敬,雖然人在馬車下,個頭比人矮,情況也比人狼狽。但是她還是昂起臉來斜眼看那少爺,滿眼的鄙視。
嚴皓儀一愣,自小他就沒被人這樣看過。從小到大,他都是人羣中的焦點,他想要的一切,似乎只是想一下便可立即被送到面前。從來只有他瞧不起別人的份,什麼時候也有人瞧不起他了?而且還是這麼狼狽的跟流民一樣的人物。
眼前這個人看自己的眼神竟充滿責怪和鄙視,他不禁意外了。當然也有憤怒,他的威信被人挑戰了。
於是他用充滿憤怒、厭惡和鄙視的瞪回糖豆,糖豆不甘示弱,上下的打量嚴皓儀,其實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打量他,就是來回瞟。最後轉過臉,不看他,這是糖豆自以爲最鄙視人的眼神與表情。
果然,完勝!
嚴皓儀氣得臉色青紫,連連喘不過氣來。氣哼了一聲,甩下簾子。由始至終,糖豆都沒有說過一個字,嚴皓儀就被氣得找不着北了。
車伕看到嚴皓儀放下了簾子,連忙催糖豆讓路:“讓讓,趕緊讓讓,我們要過去!”
糖豆嘴巴張了張,天哪!我都做了什麼?我不是來求坐車的嗎?怎麼還沒張嘴說話,就得罪人了呢?
呆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天!我還有機會麼?
車伕又催一次,嚴皓儀又出聲了:“不讓就給小爺撞過去,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
糖豆可以聽出嚴皓儀話裡的氣憤,一臉的苦笑。爺,我真心不是故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