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若是南屏出言欺騙她,又或者是出言恐嚇她,蘇蘇定會毫不猶豫的下手。
然而他卻一心求死。
還在臨死之前說出這樣一番話。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起兩人之間的過往,想起彼此不曾爲敵時的點點滴滴,蘇蘇忍不住有些難受起來,只覺得那管子不但將他的血輸過來了,還將他壓抑絕望的感情也一起輸了過來。
楚九歌冷眼旁觀至此,忽然擡手按在蘇蘇肩膀上,笑着說:“你下不了手,就換我來吧?”
他一眼就看穿了南屏的計謀……亦或者說臨死之前的心願。
自知必死,南屏最後的心願就是死在蘇蘇手上……然後讓她一輩子記得他。
楚九歌可不打算成全南屏,他只覺得此人面目可憎,到死還在異想天開!緩緩握緊手裡的劍,楚九歌眼底閃過一片黑茫茫的殺意,他怎能容忍蘇蘇將心思落在別的男人身上……死人也不行!這種事情若真的發生了,那就刨墳鞭屍!挫骨揚灰!
蘇蘇正在左右爲難之際,蕭白卿忽然出手如電,掐住南屏的脖子!
這個驚人的發展震驚了所有人,連南屏也不例外,他愕然的看着自己的老友,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忽然對自己出手,正打算開口詢問,卻見他伸手過來,指尖一枚丹藥塞進他嘴裡,然後手在他下巴上一擡,再在他脖子上一拍,他就被迫將那丹藥嚥了下去。
南屏的身體搖了搖,然後無力的朝一邊倒下去。
蕭白卿扶住了他的肩膀,爾後對蘇蘇淡淡道:“我會帶他回道宮……在蘇家與皇帝決出勝負之前,他不會再回慶國半步。”
蘇蘇眼神複雜的看看他,又低頭看看南屏昏睡過去的臉。
“……那就這樣吧。”最終,她緩緩點頭道,“師傅,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那你可得將人看緊了。”楚九歌在蘇蘇身後不陰不陽的說,“……慶國民風不好,若是見到落單的小貓小狗,就會抓來吃掉。”
蕭白卿身旁幾個道人都是慶國人,聞言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裡瘋狂吐槽:“誰會沒事亂吃路上的阿貓阿狗啊!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看只有你纔會把落單的阿貓阿狗包括南屏吃掉!”
南屏的事情姑且告一段落。
在輸完血後,蕭白卿便讓手底下的幾個道人扶他回去休息了。
蘇蘇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知這次離別,只怕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別想再看就這個人了。
也許日後還能相見,卻不知道那個時候……兩人是敵是友?
蕭白卿留下來給蘇蘇看脈,三根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過了一會,淡淡道:“差不離,換三藥。”
……南屏的事情處理完,他的說話方式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三個字三個字的往外蹦,沒有紫霄在身邊,怕旁人很難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還好他寫醫囑的時候還是正常人的方式,要是他拿說話的方式來寫醫囑……只怕醫聖的名頭當天就能摘掉了,換成殺人魔醫,三字庸醫之類的。
對此蘇蘇實在是有些好奇,她忍不住開口試探:“師傅……你爲什麼對南屏那麼好?”
蕭白卿似乎不想搭理她,繼續伏在桌子上寫醫囑。
看來在南屏的問題上,他對她的意見非常大,以至於兩人原本之間好不容易存起的那點情意,又重新變淡下來。
“師傅,你這次特地跑來草原,是特地來找南屏的嗎?”反正已經得罪他了,蘇蘇也就滿不在乎的繼續問道。
蕭白卿繼續不理。
“可惜南屏不是女人,否則我就要懷疑你對他一往情深了。”蘇蘇嘆了一聲。
蕭白卿忍無可忍,只得丟給她三個字:“我弟弟。”
蘇蘇噴了一聲,然後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然而說完這三個字的同時,醫囑也已經寫好了,蕭白卿將醫囑丟在桌子上,然後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蘇蘇怕他就這麼揹着南屏跑了,急忙在後面喊:“師傅,你不能有了老相好就不要徒弟,師兄還在幽雲城等你回來!”
蕭白卿略略點點頭,示意他明白了,腳步卻不停,沒多久,便消失無蹤。
留下蘇蘇,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弟弟?親生兄弟?
若真是如此,很多事情也就說得通了。
爲什麼堂堂道門之主,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喜歡往慶國跑,這裡離道宮又不近,跟其他幾個國家比也並不特別繁華,甚至還是個信封佛教的國家,一代道主來此,就不怕被禿驢們偷偷暗殺掉啊?
爲什麼一代道門之主,偏偏對南屏言聽計從,甚至因爲他一句話,收下蘇蘇這個聲名狼藉的徒弟。
爲什麼他在慶國的時候,總喜歡遮着臉走路……只怕他的容貌跟南屏不是一般的像,若不用面紗遮住,怕是一下子就會引人懷疑了。
至於爲什麼這兩人會分居兩地,還姓了不同的姓,這就不是蘇蘇能夠猜測得到的了。
反正她這個原作者……曾經一度是個專業的*作者!除了瑪麗蘇戀愛專場,她不關心別的!也不寫別的!像這種涉及各種黑幕的燒腦劇情,她從來不考慮!結果……就只能拿來爲難現在的自己。
“原來是兄弟啊……”蘇蘇一邊思索,一邊望着蕭白卿離開的方向,喃喃道,“我應該早點猜到的,他們兩個的背影還有氣質都很像……”
正在觀看醫囑的楚九歌垂了垂眼眸。
蕭白卿是人是狗,他全不放在心上。
他只是很不喜歡蘇蘇將目光放在別人身上,尤其是放在別的男人身上……
爲了讓蘇蘇專注的看着自己,他回身走到蘇蘇身旁,伸手解她的衣襟。
蘇蘇被他這舉動嚇個半死,死死抓住他的手道:“你……你要幹什麼?”
楚九歌一臉純良的看着她:“你該換藥了。”
“換藥?”蘇蘇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又擡頭看着他,“我是肚子受傷,不是胸口中刀……你脫我上衣做什麼?”
“你穿着衣服,我不好上藥。”楚九歌一臉爲難道,“再說……之前我也是這樣換藥的。”
蘇蘇覺得自己的腦子在嗡嗡亂叫。
難怪有那麼幾天,她覺得自己是*的……敢情那不是幻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