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差這麼幾步她就可以出去了啊!不過既然被發現了,就只好面對了。思索至此,梔夏便回過頭,目光落至被一片紫色圍繞着的男人身上,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在下無意闖入貴舍,打擾您的美夢,實在不好意思啊。我這就走!”
“既然能來到這了,說明也不是無意的,閣下一番心思,何不坐下與在下慢慢道來?”那人言畢,已經起身行至梔夏面前。
這時她才愕然發現,這男人真高啊!應該有一米八五以上,傳說中的身高八尺啊。不過這男人長得也挺好看的,雖然沒有南氏兄弟長得那麼精美絕倫,卻有着一種隨和溫柔的感覺,正所謂人爲秋水玉爲神,翩翩濁世佳公子啊。
這男人給她的第一感覺,就像樹蔭下的一陣微風一般,舒服而放鬆。權當認識多一個朋友吧!於是,梔夏這麼想着,便隨那男人坐在了百合花圃中的石桌旁。
然而兩人坐下之後,都沒有說話。梔夏看着那男人正專心致志地逗弄着鳥籠裡的鸚鵡,那鸚鵡也挺受用地跟着那男人輕哼着的小調有模有樣地叫着。
唉,這男人好奇怪啊,明明叫她坐下聊天,卻又不說話,只顧着玩鳥,不會打算就這麼讓她看着他們兩個用她聽不懂的鳥語一直交流到太陽下山吧?不行,她還是趕快找個藉口溜之大吉吧!
“這隻鸚鵡叫玄鳳。我叫伊藤春信。你呢?”就在她心裡胡思亂想之際,坐於她對面的男人終於開口了,聲音很輕,猶如微風輕拂着百合花瓣的聲音,輕輕竄入梔夏耳中。
伊藤春信?怎麼那麼像日本人的名字啊?可是這個時代有日本嗎?而且還是先把那隻鸚鵡給介紹了,看來那鸚鵡對他來說挺特別的。
“啊,我,我叫梔夏。”唉,這應該不算說謊吧,梔夏可是她前世的名字呢。梔夏在心裡暗自安慰着。
“梔夏?好像女孩子的名字。你的樣子,也很像。”伊藤春信擡頭看了她一眼,輕輕說道。但他的眼神裡卻帶着一絲笑意,好奇怪的笑意,似乎想借着那假面的溫柔看透她的心底。
“哈哈,哈哈,怎麼可能啊,我可是比劉德華還男人的男人啊!你再這麼說我可生氣啦!”乾笑兩聲,梔夏一邊悄悄地故意壓低變粗聲音,一邊拍着自己的胸脯假裝慍怒道。
“劉得花?他是你朋友嗎?”那自稱伊藤春信的男子雖然這麼問着,卻也不怎麼感到意外,但眼神還是落到了她身上。
梔夏心知順口說漏了嘴,卻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是呀,不過請你注意,是劉德華,不是劉得花。”
“哦,那你來我這裡又是爲何?”伊藤春信依然保持着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但說話卻一針見血。
這男人,看上去很隨和,說話倒是挺直接的。梔夏心裡又開始嘀咕着。但也提醒了她,她繞到伊春閣的後巷的初始來意。
“這裡是你的家?”帶着試探的語氣,梔夏不經意地說着,眼神卻放在了前方的百合花上。
“怎麼了?是不是想說我這裡和伊春閣完全想不到一塊去?”伊藤春信繼續着他若似神遊的語態,眼神再次回到了那隻叫玄鳳的鸚鵡身上。
“這麼說,你是這裡的老闆?”梔夏收回目光,眼神裡略帶期待和激動地看着伊藤春信。太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只繞到後門,就這麼容易找到了伊春閣的掌櫃的!
“嗯?怎麼?你想劫財?還是劫色?”伊藤春信雖然這麼說,卻也不慌張,依然看着籠子裡的玄鳳。
不過,他說她堂堂固倫公主要劫財?國庫裡的金銀珠寶就算給她吃,一輩
子也吃不完吧!至於劫色嘛,她的身邊已經有兩個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的禍害了,也不缺他這一個。
於是,梔夏又笑說道:“呵呵,閣主您真會說笑啊,在下只是來逛逛。哈哈。”雖然謊話被她說成這樣也太折墮,不過也沒辦法,看那個伊藤春信也不是一副太計較的人。
“那對比之下,是我這個未眠小築好還是伊春閣好?”嗯?這個令人感覺輕鬆舒心的花園居然叫未眠小築?
“你這個未眠小築嘛,感覺很好,置身於此,彷彿是躺在花海里,風中伴着全是淡淡的花的清香。”梔夏一邊說着,一邊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過至於伊春閣嘛,我還沒去過,只是看了一下門口便找來這裡了。”
“居然還有你這樣的人?”伊藤春信回過頭,看着眼前那閉着眼,認真感受着未眠小築的梔夏,心裡有着異樣的情感在躁動着。
這人居然沒去伊春閣就想到了來後門?如果是間諜,那他爲何又會露出放鬆毫無防備的樣子?
“啊!我的朋友們還在前門等着我呢。”梔夏的眼前突然閃現過南靳月那張溫柔的笑臉,如同像被雷劈中一樣,纔想起來。
糟了,差點忘了南靳月他們還在伊春閣等她!她在這裡待了好像也挺久了!正當她想起身走人,卻聽到伊藤春信悠悠地開口道:“我帶你去伊春閣看看吧。”
嗯?不用她找藉口溜走了?還有幸讓伊春閣的老闆陪她回去?何樂而不爲!
於是,伊藤春信和梔夏一前一後地朝伊春閣前門走去。只不過去的路不是剛剛她來的路,而是直接穿過未眠小築。
穿過未眠小築,來到的是一個類似舞臺後面的院子,周圍走滿了穿着戲服的人,有些還未上妝,和旁邊濃妝豔抹的戲子成了鮮明對比。那情形就請想象一下一個剛睡醒素顏朝天的人和一個頂着牆壁那麼厚的粉的女人。
“青棠!你怎麼了?來人啊!青棠暈倒了!”兩人行至院子中間,卻聽到走廊處傳來女聲的尖叫。
伊藤春信聽到後,眉間微微皺起,但還是面不改色地轉入發出女聲的廊間。梔夏跟在後面,看到一個濃妝豔抹,臉色蒼白的女人緊閉雙眼,躺於一個女孩懷裡。
“青娥,怎麼了?”圍在一羣的人們見伊藤春信的到來,便讓出一條路。伊藤春信對着那名叫青娥的女人說。
“閣主,青棠正準備出場的,可是走着走着就昏倒了。”跪於地下的青娥兩眼略帶水霧,一臉擔憂地看着伊藤春信。
“弄醒她,要不她以後就不要再伊春閣做事了!”伊藤春信依然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吐出的一言一語都讓人覺得彷彿是帶着刀子的風。
“這……”那名叫青娥的女子聽了之後,眼內的水霧更加濃厚,強忍着纔沒有奪眶而出。只是低頭再看看已經昏厥暈倒,神智不清的青棠,嘴巴哆嗦着不知該如何開口迴應。
而站在一旁的衆人們,也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幫忙的,敢情這伊藤春信看上去那麼隨和,真正的人格竟是這般無情冷血的?梔夏一邊不可思議地想着,心裡也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她今天的演出我來頂!”就在青娥左右爲難之際,頭上方卻響起一個如天籟般的聲音。她擡頭側目一看,竟是一個長相十分清秀逸雅的小公子。
伊藤春信側過頭,淺如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盯着那不到他肩膀的梔夏說道:“你?憑什麼?”
“就憑……就憑我可以對得出你未眠小築裡的那副對聯!”哼,她最討厭別人就是小瞧她了,而且,她現在是在幫人啊!
重新回憶了一下未眠小築裡的那句下聯,朝男子挑挑眉,說道:“聽好了,上聯就是——恩半夏當歸,生的何如熟的好?”語畢,梔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關注着伊藤春信的面色。
伊藤春信聽了之後,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讚賞,卻還是一陣沉默直到手中籠子裡的玄鳳不耐煩地叫了出來,他才重新開口道:“你會跳舞?”
“當然,而且跳的一定是你,不,應該是所有人從來沒聽過的!”梔夏見伊藤春信沒有否認她,便更加確定有機會,於是心裡輕鬆不少。
“哦?那希望真如你所言,可不要砸了我的場子。”否則,後果自負。但伊藤春信還是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去,因爲有着久經商場經驗的他,常年累積觀察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叫梔夏的小個子絕對不能當一般人看待。
“你就放一百個心坐下來慢慢看吧!”梔夏雖然心裡很高興,卻突然想起自己正打扮成是男人的模樣,又問道:“對了,那我上臺表演要穿成什麼樣子?”
“當然是,她的這副模樣。”伊藤春信微眯眼睛,卻怎麼讓她覺得他是在偷笑?怎麼她會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算了算了,幫人幫到底!穿女裝就穿女裝,反正她本來就是女的,也不怕被人看出來。
於是在雙方達到一致協議下,梔夏隨着那個叫青娥的女子進了專門爲藝伎化妝的地方,開始了中國畫臉似的濃妝打扮……
後來一邊化妝,一邊聽那個青娥的女子介紹才知道。她和那名暈倒的女子青棠是孿生姐妹,她們和伊春閣的所有人一樣,都是吳閩國的孤兒。後來大家都被伊藤春信領了去培訓,成爲一名專業的吳閩國舞者——藝伎。
不過她們這裡的藝伎和以前日本的藝伎一樣,男女都可以做,而且這些藝伎都是真正的舞者,而不是像青樓裡那些姑娘一樣。於是,經過長年累月的刻苦訓練,便有了今日的伊春閣。
對了,這裡再幫讀者們充填一點小知識。
藝伎業從藝的女伎大多美豔柔情,服飾華麗,知書識禮,尤擅歌舞琴瑟,主業是陪客飲酒作樂。藝伎業是表演藝術,不是賣弄色情,更不賣身。不過,這裡麪包含着男歡女樂的成分,所以稱之爲藝伎。藝伎雅而不俗之處,不僅在於它與妓有別,而且在於它的不濫,不相識的人很難介入,大都是熟人或名士引薦。藝妓大多在藝館待客,但有時也受邀到茶館酒樓陪客作藝。行業規定,藝伎在從業期內不得結婚,否則,必須先引退,以保持藝伎“純潔”的形象。
藝伎的服裝是十分華麗的和服,做工、質地和裝飾都十分上成,因此也異常昂貴。京都舞妓的服裝更是著名,以懸落飄逸,稱爲“だらりの,重量相當沈重,扎束之間需要相當大的力氣,所以常常由稱爲“男衆”的男性僕役來幫忙。
舞妓的特殊穿著與化妝舞妓及年輕的藝妓所穿之和服稱爲“裾引き”,從腰帶到裙襬間的一段稱爲“褄”。藝伎的腰帶結在身後,不像妓女那樣結在前面。在外行走時,舞妓及年輕的藝妓一定會將左手壓在這一段上面,有“賣藝不賣身”的含意。
儘管藝伎的服裝被歸類爲和服,但事實上卻與傳統的和服有一定的區別。傳統的和服後領很高,通常能把婦女的脖頸遮蓋得嚴嚴實實,而藝妓所穿着的和服的衣領卻開得很大,並且特意向後傾斜,讓藝伎的脖頸全部外露。
藝伎化妝也十分講究,濃妝的施用有特殊的程序,用料也以傳統原料爲主。最醒目的是,藝妓會用一種液狀的白色顏料均勻塗滿臉部、頸項,因此看起來猶如雕飾華美的人偶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