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三章縱橫之道龜山別墅燈光幽幽,站在靜修堂的院子裡看得愈加清晰。凌真聽罷我此行的目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而是望着龜山孤島陷入了沉思。闖龜山鬼巢是我的既定行動計劃,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選擇,這是一招險棋,沒有絕對把握取得勝勢,但我必須得闖!
那裡曾經是我最恐懼的地方,無論是初到靜修堂還是誤闖鎖魂谷,我都不敢越鬼巢一步!試想黃司令和裴東來是何等的人物,十數年也沒有靠近過那裡。
但我卻不同,一則是好奇心在作祟,想看一看那裡究竟是什麼樣的龍潭虎穴;二則眼下的形勢十分微妙,無論是張子清的勢力還是陰陽殿勢力都不肯走錯半步,而以天倫宮爲首的勢力只能在暗中覬覦,成不了大事。所謂“三國歸晉”的機遇就在眼前!
凌伯思忖了半晌才幽幽地嘆息道:“殿主,您想跟陰陽殿聯合?”
“跟他們聯合?”我不禁莞爾:“那是我們的死敵,天道殿三位大師都折損於他們的魔爪,我可能跟他們聯合嗎?”
“您想強取龜山莊園?”凌真疑惑地問道。
龜山莊園在陰陽殿十幾年的經營下如同牢獄般,強攻無異於自損,況且現在可是法制社會,我沒有必要真刀實槍地打上龜山?!
我在院中踱了幾步:“凌老,咱們天道殿的勢力怎麼樣?”
凌伯臉色黯然道:“殿主,我們沒有勢力!尤其是清暉大師和兩位堂主師傅圓寂歸天以後,咱們更是勢單力薄了!”
“凌老,勢可以轉化,力可以凝聚,唯奪其勢方可知其力,唯損其志纔可使之鈍!天道殿雖然勢單力薄,但可以智取!”我不想全盤托出自己的計劃,但眼前我正需要一位忠誠的人協助我才能實現我的計劃。
“殿主,您……此處不宜多言!”凌老露出驚訝的表情,欲言又止,卻拉着我道:“去禪室詳談!”
靜修堂正殿西側獨立一間偏房,就是我第一次在化真大師睡覺的禪堂,便是堂主修禪就寢之處。凌伯打開了門鎖將我讓進了禪室,點燃蠟燭,忽地輕嘆了一聲:“殿主,這裡曾經是慧真和化真二位師傅的禪修寢室,自從出了事以後便空到現在,事實難料啊!”
凌伯點燃一柱香插在香爐之中,禪香飄渺,心清神靜。我環視了一番禪室的境況,和我當初來的時候一樣,一張硬板木牀,一張黑漆的八仙桌,桌子上供着佛像。
我坐在八仙桌旁的小椅上,凌伯沏了一壺茶水,雙手小心地遞到我面前道:“殿主,您方纔說既不聯合陰陽殿也不強取,我卻弄糊塗了!”
我淺笑了一下:“凌老可知道合縱連橫的典故?”
“知道!”
“縱橫之道在於以利謀勢,而不是守勢而謀利!您方纔說天道殿勢單力薄,這是事實,但您忘記了一點,靜修堂的信衆的身份和勢力!”
凌老的神色爲之一變,隨即苦笑道:“殿主,您是想利用信徒的勢力對付陰陽殿?”
我點點頭:“是用他們的利!”
“殿主,這個基本沒有可能!陰陽殿對靜修堂的控制是採取兩個辦法的,一個是削弱天道殿的管理權!自從十年前清暉大師失蹤以後,陰陽殿便開始轉移堂主的權利了,逼走了慧真大師,追殺化真師傅,而且將外堂的執法者都換成了鎖魂堂的人!好在化真大師在內堂保住了冷無塵,但也被他們扔到了鎖魂谷看古剎地宮!”凌伯苦澀地說道。
我的心裡也是一震,沒想到陰陽道內部的爭鬥是如此的激烈,而且陰陽殿是早有謀劃的。
“二是控制信徒!他們的控制手段極爲特別,威逼利誘只是小手段,關鍵是他們掌握了那些信徒的詳細資料!”
“資料?”我狐疑地看着凌真。
“您以爲那些信徒是什麼善男信女?大錯特錯!靜修堂現在的信徒和百年前的那些修習道法的信徒不可同日而語了,他們大多數都不是來修心養身的,而是來贖罪的!陰陽殿之所以手眼通天,就是通過這些信徒的權勢編織成一張關係網,相互牽連,所謂榮損與共啊!”
“那豈非不是鐵板一塊了麼?”
凌伯無奈地笑了笑:“說鐵板一塊也不爲過!陰陽殿讓他們來靜修堂修習,表面上是來參禪悟道,實則是來此洗腦的!”
這麼邪惡?雖然在此前我對此有過猜測,但並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全是陰陽殿所爲!
我思索半刻看了一眼凌伯:“您是說所有來此修習的信徒都是來洗腦的?”
“天道殿已經名存實亡,近幾年都沒有勸納任何成爲信衆,這些人基本都是陰陽殿逼迫來的。”
“如此最好不過!”
凌伯狐疑地看着我道:“此話怎講?”
“凌老,形勢是變化的,天道殿雖然已經名存實亡,天倫宮又何嘗不是?您知道這些信衆之中有多少是天倫宮的麼?”
凌真臉色一緊:“天倫宮?早在十年以前便覆滅了!”
這老頭可真是在靜修堂呆糊塗了!我淺笑着看着凌伯沒有說話。
“殿主,自從上任宮主裴夫人在瀾滄別墅自殺身亡,天倫宮便已經沒有了……如今天道殿又步其後塵,好在還有幾人苦苦支撐!”
我看着凌老頭收斂了笑容:“天倫宮雖然勢微,但流人的後裔都消失了嗎?沒有!他們不過是雪藏了自己的實力,隱忍了十年屈辱罷了!天倫宮和天道殿聯合起來,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凌老驚訝地望着我,說不出話來。
“凌老,現在的形勢很微妙,陰陽殿勢力、張子清勢力還有我們的勢力膠着在一起,各懷心事,如果利用好了這層關係,我們不是沒有勝算!”我看着昏黃的燭光淡淡地說道。
“三方勢力?”凌老顯然不知道清城地方勢力究竟有多強悍,故此很是疑惑。
“二十多年來,陰陽殿窮盡心機,違背天道,釀成永安古剎火災異案,而後爲爭奪血玉陰陽鏡又先後釀成數起暴死冤案!但到頭來,他們還是沒有達成所願,您知道是爲什麼嗎?”
凌伯苦笑着搖了搖頭。
“凌老,只因他們內部是一盤散沙、勾心鬥角、心懷鬼胎所至!”這點我早已在心下盤算了幾日,永安古剎火災事件導致血玉陰陽鏡分成了四塊,這本身就已經說明陰陽殿內部失和!
二十年來,四塊血玉都沒有合而歸一,更說明陰陽殿的自相殘殺策略是何其的失敗!血玉佩被天倫宮佔有,封青梅卻用來做報復行動的引線;墨玉魚眼在往生堂,卻始終被陳倫藏下,用來做保命的籌碼!
現在四塊血玉我擁有三枚,這就是天意!
凌伯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點點頭:“殿主說的是實情,這些年我只在靜修堂守門了,對那些勾心之事早已淡然了!”
“凌老,陰陽殿的勢力現在早已不如從前了!往生堂基本覆滅,鎖魂堂也是損兵折將,無心、無行、無間、無情、無爲、無邪之流都已經成了死鬼冤魂,外堂五大執法者已然消失殆盡!除了無言和無塵以外,還有十名執法者,難道很可怕麼?”
“他們都死了?!”凌伯驚駭地望着我難以置信地驚道。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淺笑了一下道:“十名執法者想霸佔清城,您認爲可能嗎?更何況現在張子清勢力虎視眈眈,慾壑難填,往生堂的資產已經被其侵吞殆盡,下一步應該就是天**司!”
凌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靜修堂的信衆也不會歸我們所支使啊!”
“他們?哈哈!那些人只有一個是有用的,其他的就遣散了!”我站起身來,從香盒中抽出幾柱香來點燃插在香爐之中。衆多信徒中最有用的當然就是隋琳傑!
凌真眼中放出一抹亮色來:“殿主,那我們豈不是有了勝算?”
“凌老,您可知陰陽殿爲何逼走了慧真大師、追殺化真大師麼?”
凌真稍加思索了一下,隨即苦笑道:“我只是守門的居士,並不知道其中的隱情!”
“您聽說過陰陽訣麼?”
凌真的臉色突然一變,滿臉的老褶子堆成了深壑:“聽說過!那是開啓兩殿一宮機關鎖的法訣!”
我凝重地點點頭:“所以陰陽殿對天道殿沒有趕盡殺絕!”
凌真低下頭陷入了沉思。天道殿裡面我最爲信任的便是冷無塵,鎖魂堂一戰化真殞命,龍潭寺一行慧真昇天,而知道其中內幕的只有冷無塵。我之所以如此信任凌真居士,全是因了冷無塵的舉薦。老居士來歷不凡:他是清暉大師所收的唯一一個俗家弟子!
良久,凌伯擡起頭恭謹道:“殿主,您準備怎麼辦?”
我知道他定然會有此一問,心下早已計劃好了!便淺笑道:“闖龜山鬼巢,拜訪一下風水道師崔先生!不過還要有勞凌伯同去!”
凌伯忽地站起身來,收斂袍袖拱手一禮:“殿主,此行僅有五成把握,崔道師向來脾性古怪,居無定所……而且龜山別墅無異於龍潭虎穴!”
“凌老,我不是跟他們拼命去的,而是給他們送大禮去!”我淡淡地笑道。
凌伯眼神一滯,隨即便脫去了黑色長袍,露出裡面的普通藏青色農夫裝束來。
“殿主,咱們這就要去麼?”
今日是元旦,不知道崔老鬼是否藏在龜山鬼巢裡面,但眼下的形勢當真是極爲緊迫,不容我考慮太多。隋琳傑今日在晚宴的時候曾知會我,天**司的年終股東大會即將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