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三、禍起蕭牆（四）辦公室裡面冷清下來。我不知道宮總聽了我一番話作何感想，我不是在脅迫他，只是告訴他我所知道的基本事實罷了。宮總是身在謎局而不自知，我則是陷入其中無法逃出來，都是掙扎，境況不同而已。
正思忖着，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杜富貴像催魂一般在電話裡面吼叫：“兄弟！情況有進展了！到備件組來！”
我扔下電話便到了樓下，打着那輛破摩托車便向備件組駛去。豬頭杜富貴的辦事效率還是十分了得的，僅僅用了半小時的時間便發現了狀況，而且今天的案件分析會上的“勇敢”表現讓我刮目相看！
到了備件組，我平靜了一下心神，看見杜富貴一行三人正在報廢備品庫門前站着，看見我來了纔像個皮球一般蹦過來。
“老杜，發現什麼異常了？”我焦急地問道。
“兄弟，失竊的閥門找到了！”
我心下一緊：這麼快就找到了？不符合常理啊！倘若我要是賊，早把髒物藏的嚴嚴實實的，不能讓人輕易找到。
“在哪兒呢？”
杜富貴臉色一紅：“報廢備品庫裡面！我們哥三已經把庫房給封存了！”
“你確定？”我對杜富貴的行事風格很了結，這小子也是荒誕不經那種人，喝酒竟然能夠把褲子喝丟的主兒，什麼事情都會在他身上發生！
“我他媽的對太陽發誓，裡面的那兩個就是！”杜富貴狠聲說道。
“備件組知道不？”
“我們拿了他們的鑰匙，但他們好像不知道！”
我思忖了一番，這事得辦得圓滿一些，不要一棒子打死人！想及此平定了一下心神：“老杜，你在這守着，你們兩個先回去，誰也不要說起這事！回頭每人嘉獎五百元！”
兩個小保安相視一喜：“金部長，這是咱的分內事，加哪門子錢？”
我的心下一暖：“今天的事要是搞定了，我請你們喝酒！”
杜富貴疑惑地看着我：“小金，這事……你想怎麼處理？”
我意味深長地說道：“領導決定的事，咱們不要出頭！”說罷我轉身向備件組走去。
備件組辦公室。方纔那個在行政樓司務會議室質問我的女的正在若無其事地看着報紙，備件組兩個領導模樣的中年人在上網打屁。看見我來了，兩個傢伙連眼皮都沒擡！
我嚥了口吐沫，這幫子沒心肺的傢伙，到了私企都是挨收拾的貨！倒是那個女的站起身來：“小金，你不去破案到這逛市場來了？”
我皺了一下眉頭，這廝說話怎麼這麼難聽？處處帶刺！我這個人一向是嚴於律己寬於待人的，不過這廝太囂張了點兒！
“姐，我只是來了解一些情況的！”
“情況不是跟你在會上說了嗎？你……不會沒聽見？”
我臉色一緊：“不是沒聽見，是沒聽清楚！”我心下的氣一下子就竄上來了。
兩個在網上打屁的領導看了我一眼：“內保部的？金雨？”
我點點頭：“二位，這事還要你們配合一下！”
“怎麼配合？”
我看了他們一眼，並不說話，而是緩步走到那女的跟前，看了她一眼，才發現這傢伙尖頭稍腦的，不像個正經的貨色！
“這事挺複雜，我不想因此牽扯到各位的心情！不過各位也體諒一下內保部……”
“哎呦！誰體諒我們啊？東西借出去了不還也就罷了，還弄丟了，廠子養你們這些人是幹嘛的？”那女的尖叫着說道。
我心下冷笑，臉上卻浮起一層紅暈來：“姐，這話說得可過了！給你一次機會，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咬着牙狠聲說道。
“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女的驚訝說道。
兩個打屁的領導也狐疑地望着那女的：“這事跟我們備件組有什麼關係？金雨，你們內保部說話要有證據！”
我一笑：“大家都是同事！我不想惹誰不愉快，這案子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如果你們認爲丟失二十萬元的備品是小事一樁的話，我也沒意見！”
兩個傢伙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其中一個站起身來：“英子，這事是你負責的，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女的叫“英子”！
“報告已經呈交廠子領導了，你們自己問去！”英子竟然臉色不悅地頂撞道。
“你……”那個傢伙竟然無言以對。英子擺了一下雞窩一樣的頭髮，散發出一種劣質香水的味道：“想破案想瘋了？有能耐上外面抓賊去啊？！”說罷便身子一扭推門就要出去，我看着來回扭動的瘦削的臀部，感到一陣噁心！
“英姐，不要把自己逼到絕地，給別人留點面子，也給自己留個臺階，好？！”我一字一頓地說道。
英子身子一頓：“你在跟我說話？”
我陰陰地笑了笑：“英姐，您等我一下，打個電話我便走！”
我拿起電話：“第一個是給宮總的，聽好了！”我一連打了六個電話！心中已經不能自持了一般，我想我真要衝動了！
英子的身體一下子僵在當下，出去不是留下也不是。
“這個，是清城公安局的！”我冷漠地說道。
屋內的氣氛立即緊張起來，那個領導模樣的傢伙走到我旁邊：“金雨，你這是幹什麼？”
“取證！”
“誰給你的權利？！”
我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沒資格知道！”說罷我便給江陽打過去了。
“江所長？！電廠發生竊案，現在正式報警！是的，六子瞭解情況……好的！”我輕輕放下電話，心下卻驚訝不已，江陽竟然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呢？
我甩了一下風衣，盯着英子和兩個蔫頭的領導，推開門便走了出去。呼出一口濁氣，心下卻更是落寞起來。
宮總開着轎車最先來到備件庫，看見我正靠在門前發呆，下了車走到我旁邊：“小金……你又搞什麼鬼？”
我懶得看他，死人一樣！
“宮總，辭職報告我已經寫完了，會有人給你的！不過現在我是在履行自己的責任，挽回廠子的損失而已！”
宮總正要說話，卻聽見一陣警車鳴叫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兩輛警車飛馳過來。宮總臉色赤紅，嘴角似乎抽動了幾下，話竟然嚥了下去。
兩個打屁的領導和英子緊張地站在院子裡面，江陽從警車內走下來，六子跟在旁邊，後面還有三名警察。
宮總上前跟江陽握手：“這事搞得！江所長您怎麼親自來了？”
江陽一笑：“二十萬元的大案，我放心不下！”
我說過這案子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兩個閥門的事情，搞成現在模樣，我也不想，但都是他們逼的！
江陽拍了我一下肩膀：“金雨，已經立案，現在取證！”
我笑了一下，指着報廢備品庫：“這裡似乎有證據！”
杜富貴拿出鑰匙一下子把庫門打開，大家魚貫而入。就在這時，只聽外面“嗷嗷”兩嗓子，一陣嚎啕之聲傳了出來，我回頭一看，英子正坐在地上，嚇暈過去了……
三名警察在杜富貴的指點下，從廢品庫中把兩隻新閥門搬了出來，擺放在院子中間，照相機“咔咔”閃個不停，十分鐘後取證工作結束。
宮總肥大的腦袋全是汗，眼神迷離地看着我：“小金，這事……怎麼搞的？！”
我冷笑一聲轉身走進備件組辦公室，英子已經被人擡進了屋子。江陽和六子也進來。
“請三位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江陽冷漠地說道。
方纔還趾高氣揚、驕橫跋扈的英子，現在竟然是滿臉鼻涕眼淚：“跟我沒關係啊！”
江陽不再說話，而是轉身便出了門，兩個打屁的領導也跟了出去。我走近英子，看了一眼她噁心的樣子，低聲問道：“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這事兒是誰幹的？”
“李老禿！”英子抽泣着說道。
我心下發狠，眼中的戾色瞬間迸發出來，一腳便踢翻了旁邊的椅子，嚇得英子身子一抖，差點沒掉地下！
“沒你的事！到警局錄下口供而已！”我冷漠地說完轉身便出去，走到宮總身邊。
“李老禿現在在哪裡？”
宮總疑惑地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
我不再看他，而是直接和杜富貴開着三輪摩托向着二層小樓駛去。後面響起一陣警車的鳴叫聲。
案件已經真相大白，不過還有一點沒有澄清：宮總爲什麼要急於把我“拿下”？這事跟張子清到底有沒有關係？
送走江陽和六子，回到辦公室，想起明天和他們二位相約喝酒的事，心裡面才暢快些。我坐在沙發上吸菸，杜富貴坐在我的對面看着我。
“兄弟，這事……怨我！”杜富貴臉色尷尬地說道。
我苦澀難擋：“老杜，啥也別說了！夠信義！”
相視一笑，勝過千言。
“你真要辭職啊？”
“辭個球啊？宮總一會就得求我來！”我嗤笑了一聲說道。
杜富貴豎起大拇指：“有種！”
這還有種？這一天都快把我憋悶瘋了！我計劃着晚上要去石人溝給金鎖他娘還鑰匙的，我心中的謎團到現在還沒解開。不過我得先把辭職報告整明白，不能隨隨便便就滾蛋不是？
我攤開紙，剛寫下“辭職”兩個字，電話便響了起來，抓過來一看，竟然是毛毛打過來的！我心下一暖，鼻子一酸，視線模糊起來……
豬頭杜富貴臉色難看地盯着我：“兄弟，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