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四章月圓之夜（二）天色漸暗，燈光清幽。大雪在下午的時候便停了，夕陽正紅，天邊的冷月卻已升了上來。
兩名軍醫拎着藥箱走出了黃司令的小屋，我和無情相互看了一眼，方纔醫生說黃司令的病情穩定了一些，已經睡熟了。一下午的時間我都是陪在他身邊的，黃司令瘦的成了皮包骨，油盡燈枯的樣子。
一下午時間只跟我說了兩句話，一句話的意思是他要走了，沒有牽掛的事；另一句是要我遠離清城是非，以後都不要再回來！我心下苦澀地點點頭，此間的事情完結了我便遠走高飛，任誰留我我都不會回頭。
我和無情正在屋中發呆，鴻鈞拎着紅燈籠闖進來，被無情一眼給瞪了出去。我向無情示意了一下，便相繼出了黃司令的小屋。
“鴻鈞，要掛紅燈籠？”我淺笑着問道。
鴻鈞驚懼地看了一眼無情，瑟縮了一下：“每年我爺爺都要我在正月十五掛燈籠，說是姜子牙沒地方站了！”
“你他媽的也不看看什麼情況？”無情低聲罵了一句，然後便裹緊了風衣向內院走去。
“鴻鈞，燈籠要掛哪裡啊？”我四處瞧看了一番，沒發現掛燈籠的地方。
鴻鈞臉色暖了一些：“就掛在那個杆子上！”鴻鈞指着黃司令房前的電視天線杆子，那上面果然有一個橫樑，下面是一個掛鉤。屋裡面的電視早就被黃司令給砸碎了，理由是他看不慣電視裡面的那些花邊新聞！
“掛上，過節了啊！”我淺笑着向內院走去。
屋中只有無情和三虎兩個人在，三虎見我進屋，慌忙把我讓到沙發上：“大哥，井蓋子被兄弟們整開了！”
我點了點頭：“怎麼樣？裡面有什麼東西沒有？”
“沒有，倒是有一架軟梯，我和十虎、十一虎拭了拭，很結實的！”
“兄弟們還守在那？”無情點燃一支菸問道：“沒看到大蛇？”
十虎站起身來“嘿嘿”一笑：“**毛都沒看見，但裡面的確很深，不知道有多深！”
無情臉色驚懼地看了我一眼，狠吸了一口煙道：“兄弟，怎麼辦？”
我盯着十虎，這傢伙說話有點飆，不過十分可靠。
“十一虎在那守着呢？”
“嗯，還有三虎和四虎！”
“你去告訴他們把洞口隱藏起來，留下三虎守在附近就行，然後都撤回箴言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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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虎精神一震，答應了一聲便推門出去了。無情盯着我：“兄弟，你真想從那裡下到九曲龍溪？”
“呵呵！外面很冷，我不希望兄弟們被凍出病來。”我看了一眼窗外，月亮浮上蒼穹，龜山之山白雪皚皚，如一頭頭蠟象一般靜臥。
“地下電廠方面你不擔心？”
我低頭思考了一下，不是我不擔心地下電廠，而是無暇他顧！這段時間地下電廠的值班門衛基本上是空着的，豬頭春他們的行動我並不想阻擋，而且越快越好。但我的猜測是他們四虎並非如此，怕是中了我們的圈套！
“擔心有用麼？老爺子擔心咱們的安危，但對行動於事無補！”我冷落下臉色又說道：“會有人向我們彙報消息的！”
現在的形勢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地下電廠的山洞，不過其中的目的各不相同。我今天早上已經命令杜富貴撤除地下電廠的崗哨，這消息估計會插上了翅膀，清城的大小勢力都會知道。有人覬覦山洞裡面巨大的財富，更有人會渾水摸魚闖進九曲龍溪打開兩殿一宮！九曲龍溪一戰似不可避免，但交戰的對手並非是我！更不是我的獵魂戰隊！
“把兄弟們的裝備都配齊了，包括電石燈，任何人都不允許帶手電！武器配備鏈子鎖和鐵鞭，其他的一概不用！”
“都準備好了！”無情深呼吸一下：“咱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我看了一眼時間，七點鐘還不到，地下電廠方面還沒有任何消息。崔先生應該佈置完一切了？
“讓鴻鈞看看清遠大師幹什麼呢！”我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說道。無情疑惑地看着我：“他跟這事有什麼關係？”
我心下冷笑，如果說這裡面跟“兩殿一宮”沒關係的人就剩下我和獵魂戰隊的兄弟了！龐洪宇早上進的箴言寺，下午纔回去，這說明了什麼？經過宏源酒店別宴的一場好戲，我現在幾乎沒有信任的人！
“天道殿殿主是清暉大師，陰陽殿殿主是清魂大師，而箴言寺的主持叫清遠大師，你怎麼看他們之間的關係？”
“清遠大師我最瞭解！”無情驚訝地看着我：“他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
與世無爭？當今世上誰能做到與世無爭？除非是死人！江湖道義已經被扔進了垃圾桶，仁義禮智信早成了爛菜根！我面無表情地點燃一支菸：“還是那句話，我不想讓兄弟們遭難！”
無情凝重地點點頭便出去了。崔先生應該在八點鐘左右給我消息，這是既定的行動計劃。過了十幾分鍾無情纔回來，臉色陰沉地坐在我旁邊：“清遠大師不在箴言寺！”
“寺裡面有誰在？”
“一個老居士，告訴我大師出去訪友了！”
“哦？”我心下遲疑，看了一眼時間：“你認識那個老居士？”
“不熟悉，是前幾個月纔來箴言寺的。”
我思忖了一下，既然清遠大師出去訪友，今晚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走！”
夜色闌珊，寒風凜冽。站在內院裡面望天空的圓月，別有一番清冷。黃司令屋子前面掛着紅燈籠，顯得分外刺眼。我下定了決心，時間已經逼近八點鐘，不能再等崔先生的消息了。
“吩咐下去，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尤其是老爺子的情況，出了宏宇可以自由出入院子，其他人補的擅自離守！”我摸了一下懷裡的紫金玉鏡冷然道。
“兄弟，你不是要兄弟們全體出動麼？”無情更爲驚訝地問道。
今天有點不同尋常。該行動的人都已經動了起來，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心裡總是忐忑不安。
“你去安排一下！”我站在紅燈籠下向環山鬼道望去，路燈昏暗，寂靜無聲，箴言寺正殿黑漆漆的，唯有偏房還亮着燈。無情拎着揹包閃身出來：“準備好了！”
我點點頭，便轉身向小碼頭方向穩步走去。無情跟在我身後一言不發，小碼頭上漆黑一片，我翻身跳上冰面，四處張望了一下，便向調壓井方向走去。
五道溝在箴言寺的西側，無情說正對着鎖魂谷。在冰面上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對岸出現一道深邃而暗黑地帶。藉助月光和白雪，可以看到老林子的影子。
無情停下腳步四處觀察一番才指着黑暗處低聲道：“這裡就是五道溝！”
“聯繫一下三虎，讓他現身！”
我和無情快速奔上湖岸，閃身進了老林子。這是一條極深的大溝，裡面林樹十分茂密，地上鋪着厚雪，沒發現有行人的蹤跡。我的心放鬆了一些，這裡的地形跟其他我探訪過的溝道有所不同，兩側的山很高，大溝入口很窄，但越向前面走林子越寬、越深。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溝的？”我疑惑地看着暗黑之處問道。
“是根據地下電廠山洞的走勢摸到的，實屬巧合！”
我淺笑着回頭看了一眼無情：“呵呵！要是我找得花費半年功夫！”
溝裡面根本沒有路，我們是在雪堆裡面穿行的，黑松靜立，荒草橫生。無情在前面帶路，我則提緊了精神跟在後面。二十分鐘後，前面的林子變得寬闊了許多，而正前方已經沒有了路。
這是一處小山坳，三面環山一側面向大清湖。正走着，從側面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哥！我在這！”
無情閃身站住，三虎從一處茂密的黑松地下鑽了出來，拍打着身上的殘雪。
“三虎！”無情低聲應道。
“嗯！大哥，我帶你去井那。”三虎說罷便一轉身向山坡走去，那山坡極陡，上面長着成片的灌木，周圍都是黑松。只走了十幾米遠，我便看到山坡上突兀着一塊碩大的石頭，周圍長着歪鬆和灌木。
“大哥，就是這口井！”
從外觀上根本看不出來那是一口井，因爲整個形狀跟那塊大石頭渾然一體，從下面看不過是大石頭的一部分而已，細看才能看出來是混凝土做的，高度不到兩米，上面爬滿了枯藤，井下是亂草，周圍有三顆黑松包圍着。的確是一個絕佳隱蔽之所！
整個井如同小碉堡一般，三虎爬上大石頭指着井口：“上面沒有井蓋，全是雪！”
我爬到石頭上向裡面看去，大石頭如同堵住了井口一般，指留出了一道可容人的縫隙。裡面的雪似乎被清理過，可以看到底兒。
“兄弟，這口井很特殊，井蓋在裡面呢！”無情放下揹包說道。
三虎身子比較瘦，很麻利地鑽進裡面，用撬棍撬動一下井蓋，挪開一條縫隙：“裡面有一條軟梯，不知道是誰放進去的。”說完便爬了上來。
我凝重地看了一眼無情：“咱倆下去看看，三虎，你在這等着，一個小時以後如果我們沒出來的話，就把井蓋扣上！”
“爲啥？”
無情瞪了三虎一眼：“大哥自由安排！你守在這一個小時就是了，回去的時候別忘了看老爺子！”
三虎疑惑地點了點頭。
我裹緊了風衣鑽到裡面，打開電擊手電向井裡射去，一道一尺寬的軟梯搭在井壁上，裡面一片黑暗，看不到底！
“我先下去，到底了在給你信號！”我將電擊手電掛在腰間，小心地向黑暗中爬下去，只覺得一股陰風衝過來，凍得我渾身顫抖了一下，整個世界便徹底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