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五、龍潭雪障(一)雪映皎月,我卻感受不到它的美。愛情來得太快,一種是因了緣,一種是緣盡。我無法判斷金鎖與丁春燕的愛情是否應了天意,更無法猜出他們的結局,正如這場雪,來得突如其來,滿世界的美,卻很冷。
我的話讓無雙滿面飛霞,小手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卻嬌笑着看着我道:“有什麼意外的?我說過你不瞭解女人的心的,他們是蠻好的一對呢!”
她知道什麼?丁春燕是爲情所傷,被情所困,走出一段淒涼又陷入一成謎境。不過萬事都有個意外,總不能隨便熄滅別人的希望來滿足自己的預言?我頓了一下淺笑道:“他們……這麼開放?”
“咯咯!什麼開放啊?這叫水到渠成,春燕姐是懂得的!”無雙嗔怒道。
懂個球啊!如果丁春燕懂得這些就不會傷得體無完膚了。他們的生活讓我看不到希望,金鎖沒有職業,如果不是我始終拉着她,或許現在已經陷入了社會的泥潭,跟臥佛裡面的那些打手一個下場。但話又說回來,金鎖的確不同於道上混的癟三們,他有良心,天性醇善,否則雲娘就不會被他收養了。
我嘆息一下:“命中註定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
“嗯!命中註定!”
到了三院門口,無雙拉着我的手,替我整理了一下衣領,柔聲道:“雨,跟你說正經事,這件事完結了,我便走了!”
“你想到哪裡去?”我握緊了冰涼的小手狐疑地問道。我的心很亂,離開的事情現在還沒有考慮過。
“咯咯!你個呆頭鵝!我想跟你走……”
嬌喘一聲,無雙在我的臉頰輕吻了一下便快速離去,紫色的小風衣在素白的雪中飄進了三院,我則呆立在雪中,意猶未盡的苦澀迷失了我的心。
街頭清冷,夜色幽幽,踩雪的聲音變得單調而沉悶。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是晚上七點鐘了。封青梅約我到龍潭寺見面,不知道又有什麼重要的信息和我溝通。本來明天便要去龍潭寺見慧真和尚,看來已經誘人替我安排好了這一切。
我打電話給無情,讓他來接我。我沿着小街緩慢走着,心裡面不斷地梳理着思緒。封青梅每次出現都會帶來關鍵的信息,這些信息也都是我無法想象的。康樂宮一見過後,註定了陳倫老鬼死期將至,而今次卻有要約見我,難道還有人要死麼?
她是一個神秘的女人。一年來的接觸讓我忽然感到封青梅的無情與神秘,他能玩弄陳倫於股掌之間,更是無聲無息地滲透到陰陽道里面,不知道她還有多少神秘。不過我知道瀾滄計劃是以死人推進的,我的行動每一次推進都伴隨着有人要死!這是最爲邪惡的,但我卻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瀾滄計劃已經隨着陳倫的死陷入了絕境,如果不是我和黃司令有約在先,如果不是姜八綹和化真和尚策劃的“堅壁清野”計劃弄巧成拙,我根本沒可能打開鎖魂谷的秘密,更沒可能瞭解到“十年異案”的源頭信息。看來封青梅在這個時機找我必然是爲開啓下一步行動做好準備,我的下一步已經計劃好了的,繼續“堅壁清野”!
正走着,忽然旁邊閃過一輛黑色的轎車,在我的身後“咯吱”一聲停了下來。車門洞開,無情閃身下車,站在我的身後。我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淺笑一下,便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小車快速衝出街頭,沿着源城公路向遠處駛去。
我點燃一支菸允吸了一口,看了一眼無情,黑色的風衣,冷峻的臉龐,熟練而沉穩地握着方向盤,沉默無聲。
“你去過龍潭寺?”我低聲問道。
“去過。”
“很遠?”
“四十二公里!”
“你怎麼知道?”我疑惑地看着無情問道。
無情打開左上角風擋玻璃上的一個黑色小盒,在上面按了幾下道:“導航!”
哦!我嘆息一聲,他是一個精明的漢子,也是極爲牢靠的合作者。
“黃老怎麼樣?”
無情回頭看了我一眼頓了一下:“不怎麼樣!病了。”
我的心驚顫了一下:“怎麼病了?感冒嗎?”
“不是,是風心病!”
風心病?沒聽說過,我疑惑地看着無情。
“風溼性心臟病!”
“哦!”
無情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老爺子常年住在水邊,這病是早就有了的,不過……這次跟以往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他不讓我們送他去陸軍總院看!”
“爲什麼?”
“不知道!”
我低頭思忖了一番,黃司令的病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過,他戎馬一生,身體應該很健康纔對。但他的年紀太大了,明年便是七十九歲了,古稀之年,老病心病總會有一些。不過他爲什麼不去治療呢?難道他想開了生死之事?
無情呼出一口濁氣來:“金雨,烈魂戰隊的裝備近幾日便能運到,我們隨時可以行動!”
這是一個好消息,不過行動的事情我還沒有考慮好。身爲天道殿的殿主,我對這個分支勢力的情況還兩眼一抹黑,所有的行動要等到見過慧真和尚再說。
“嗯!行動開始之前我們要做足準備,然後等待時機。”
“聽你的命令!”
車外荒野,一片雪世界。冷風在寥廓的野地裡面奔跑,撞到了小車玻璃上被撕碎,發出“颼颼”的風吟來。
“無情,我們所面對的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而是地獄的厲鬼,這一點你一定要告訴每一個成員!而且我們下一步的行動不是殺人,但需要更好的身體素質才能完成!”
無情的臉色冷峻起來,回頭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這個大家都知道!我昨天去了一趟永安寺,龜山的地形我們都很熟悉,這點你放心!”
無情去永安寺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是那種堅毅而有心機的人,能夠成爲黃司令的心腹保鏢,絕非是那些溜鬚拍馬之輩。我淺笑了一下道:“有什麼收穫沒有?”
無情凝神透過風擋向遠處望着,路上雪深風大,轎車走得慢了起來。
“裡面沒有人,卻有鬼!”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假和尚”冷無心和化真和尚死了以後,永安寺事實上已經成了“鬼寺”!連守門的門子小和尚都早就死了的,只有觀音殿那處所謂的“永安禁地”裡面或許還有人!
“你們交手了?”
“沒有,我聞到的!”
我勒個去的!他能聞到“鬼”的氣息?!
我嗤笑了一下:“怎麼聞到的?”
無情臉色一滯說道:“金雨,按照你所提供的信息,永安寺現在沒有和尚留守,這是對的,我在大殿裡面沒有看到任何人,但卻聞到了酒香,所以裡面有人在,但絕對不是和尚!”
小車越來越慢,到了最後竟然直接停了下來。無情拍了一下方向盤,看了一眼導航儀,才發現我們已經距“龍潭寺”小紅點不遠的地方了。
“龍潭寺在山裡面,車進不去!”無情淡然地說道。
透過車窗,藉着雪色我纔看清前面便是一處荒山野嶺,四周沒有任何亮光,沒有人煙存在的跡象。
“這裡好像是荒山?”我猶疑道。
“嗯,這是龍泉山,山不高,卻很深,今天的雪太大,可能封山了!”無情回頭從後面拎過一隻兜子來,從裡面拿出一隻烏黑的鐵尺和手電來。
“這傢伙是按照你的描述買的,看看像不?”無情將鐵尺遞給我,這武器我見得多了,陰陽道的那些小混混們用的都是這東西,拿在手裡面沉甸甸的,很有手感。
“這手電是無心專門給你買的,電擊五十萬伏的!”
手電的手感也不錯,不過此次前來並非是打架的,還用不到這東西。我笑了笑讚賞道:“東西不錯!”
無情低頭戴上黑色霹靂手套,收拾利落了看着我:“今天什麼任務?”
“有人約我來,不過還有一件事,見慧真和尚。他是陰陽道天道殿靜修堂堂主,也是永安寺的住持,你們下一步的行動就是保護他,知道麼?”我低聲說道。
“嗯!今天有危險麼?”
我的心顫了一下,封青梅約我絕對不會是一個人來這裡的,這裡如此荒涼,別說是一個小女子,就是我也要壯着膽子纔敢進山。不過不管怎麼樣,她是我的行動引導者,此番見面不會有什麼麻煩,但小心點總沒有壞處。我思忖了一下道:“是個女人,我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危險!”
無情驚訝地看着我點了點頭:“明白了!”
推開車門,強勁的冷風一下子便把我的風衣打透了,呼吸瞬間困難起來,差點沒把氣給憋沒了。腳下的積雪沒過膝蓋,好在前幾日黃司令給我的行頭是禦寒保暖的,否則我一下車便會被凍成標本!
“山裡的風太他媽的彪悍了!”我握着手電低聲說道,擡頭看了一眼前路,全被大雪覆蓋,看不清楚哪裡有路,哪裡是深溝。
無情微微皺眉道:“龍潭寺在山的最裡面,還有三裡多路!”
封青梅這個傢伙想要幹什麼?難道在清城的小飯館裡面約談豈不是舒服些!我咒罵了幾句鬼天氣和封青梅,便跟着無情向山裡面摸去。
這裡的山跟九蹬山並不一樣,九蹬山都是山包,僅僅龜山才能算作山,這裡的山卻都是很陡峭的,但也不是十分高,百多米的高度。走一條看似進山的路上積雪沒膝,一邊是陡峭的山體,另一側則是荒蕪的灌木小山包,路便曲曲彎彎地向山裡面延伸而去。
無情在前面開路,我則小心地跟在後面,走了大概一百多米,路卻變得順暢了許多,但另一側的山包已經不見了,我們進入了山溝裡面。冷硬的風從溝裡面吹過,山路上的積雪卻薄了許多。
“金雨,龍潭寺三面環山,只有這一條路進出,極爲隱秘的!”無情低聲說道。
三面環山?難道這有是一個鎖魂谷?我的心不禁緊張起來,擡頭看了一眼前路,深山幽谷,沒有半點人煙。
“在這裡修煉指定能成仙!”我調笑道。
“爲什麼?”
“這裡面沒有人!”
無情忽然站住了,待我跟上來拉了我一下:“怎麼沒有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