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二、雪夜危途(三)知道石人洞的人有很多,但能夠進到這裡面的卻屈指可數。不過自從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石人洞便熱鬧起來了。金鎖在這裡向老孃贖罪,陳倫老鬼在這裡跟我交代後事,鎖魂堂的人在這裡伏擊我等等。不過今天我還是來到這裡,原因有很多。
石人洞是距離永安寺最近的落腳點,這裡荒僻無人,但現在這裡似乎不再安全。我不確信裡面是不是有鎖魂堂的人在埋伏,不過我的行動足夠隱秘,來得也很突然,鎖魂堂的人是不會算得這麼準的!
心存僥倖是導致失敗的重要因素,方纔我還是自信滿滿地分析石人洞的安全性,但現在看來我似乎是錯了!石人洞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我躲在小鐵門後面,杜富貴則隱蔽在陰暗處看着情況。
我提緊了心,想好了退路,便閃身進入洞中。洞裡面黑乎乎的,我緊貼在洞壁上,屏息靜聽。
洞裡面傳來一股發黴的味道,穿堂風從小鐵門“颼颼”進出,小鐵門發出令人驚悚的“吱呀”聲音。我儘量適應着洞內的黑暗,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緊張起來,充分調動着感官細胞,仔細搜尋洞內的任何異常情況。
鬼息之音傳來,極輕又極弱。我心下驚懼地思考了一番,低頭看着腳下的大坑,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情況。我將手電調到了最暗,向坑裡面照過去。
大坑裡面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小櫃子被劈散架了,裡面黑仍了一個棉被,不知道是誰幹的。那塊木板被撤到了對面,我深吸一口氣,輕輕向後面退了兩步,然後便猛然衝了過去,臨近坑的邊緣腳下用力向前一躍,身子便飛了過去。
這個坑我已經來往無數次,用不着那個木板也能輕鬆過來。到了對面,我把木板放到坑的上面,正看到杜富貴縮頭縮腦地進來。
“老杜!”我噓聲道,用手電指了指他腳下的大坑,這小子嚇了一跳,臉色變了變,小心地從木板上走過來:“怎麼跟陷馬坑似的?”老杜走過來便低聲抱怨道。
我趕緊悟緊了他的嘴巴:“小聲點,好像有人!”
老杜趕緊息聲。
“你先在這裡等着,不要動,一會我來接你!”我叮囑道。
我小心地將手電關了掛在腰間,閃身便向着洞內小走廊摸去。裡面並排三個洞,第一個洞是放骷髏頭那個,第二個洞是前次遇襲那個,第三個洞便是金鎖贖罪的地方。我在心裡面思索着,想好了行動方案。
在第一個洞的洞口,我停下來靜聽了一番,沒有任何疑點。我閃身進去,緊貼着洞壁,裡面漆黑一片,但下一刻我便發現有些不對!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煙火味道,是那種帶着蠟油的煙火味道。我頓時緊張起來,小心地沿着牆壁挪動了一下。
輕輕地摘下手電藏到了風衣裡面,然後打開,從風衣裡面射出一道暗光來。我知道對面的牆上有一隻神龕,上面供着一刻骷髏的。暗光不斷上移,我忽然看到一顆人頭出現在暗光裡面!
是人頭,不是我前次見過的骷髏!我的心一下子便到了嗓子眼,眼睛卻死死地盯着那人頭,心中的驚懼依然達到了頂點!我之所以沒有動,是因爲那顆“人頭”的確古怪得很——準確地說,那是一張面具,不過那面具跟真人的皮膚一個顏色,而且面具上面似乎被血殷紅了一片!
“人頭面具”前面擺放着兩隻蠟燭。我小心地走上前仔細看了一下那蠟燭,用手探了一下,一點餘溫仍存。那隻人頭面具似乎是很規矩地放到了骷髏頭上,就如骷髏頭長了一張臉一般,不過那面具上面帶着血跡!
我心下緊張,仔細看了看那血跡,是真的,我問道了一股血腥味道。閉了手電,我輕輕又靠在洞壁上。洞內的空間瞬息間便死寂下來。誰的面具會放到這裡?那面具上面的血跡到底是誰的?
能夠到石人洞來而且如此瞭解洞內情況的人似乎不多,而從方纔看到的情況來看,此人似乎把這裡當成了他的私人空間,骷髏上面的人皮一樣的面具足以讓任何人暈倒,但從那蠟燭的溫度來看,此人似乎離開不足十五分鐘,很有可能是匆匆離去的。
正思忖着,忽然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從外面的廊道里傳來。我立刻緊張起來,屏息靜聽着步音,片刻那聲音卻憑空消失了一般,外面的廊道又恢復了死寂。
這裡的空間並不大,三個洞穴相連也不過是十幾米遠,但那腳步聲卻能達到由遠及近的效果。我擡頭望了一眼洞頂,心下狐疑不定,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洞內的空間是相對封閉的,中間的洞穴是與外界相通的,如果從外面走路,在一定條件下是能夠傳到洞裡面來的,而且在這樣一個洞中套洞的山洞結構中,腳步聲也很有可能被放大,就會發生方纔那種效果。
也就是說,方纔是有人從石人洞上方走過!我心下緊張地想着,腳下快速向着中間那個洞走去。在洞內的任何微小的動作都沒有回聲,但動作過大,回聲便立刻表現出來,或許是微小聲音的聲波太短,不能觸及洞壁所致。
我的腳下剛要向中間的洞內進,卻猛然感到一股奇怪的風聲襲向我的面門,果然有鬼!我心下驚駭道。
一道黑影從洞裡面衝了出來!我腳下一頓,身子向旁側僅靠,那黑影一擊走空,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面前飛揚起大片的碎石塵土來。
我向後面撤了一步,騰出足夠的空間,然後右手的手扣便直接向着黑影砸了過去。黑影的身手極爲迅疾,不似我所遇到過的任何人,比雷無常還要快!
只感到眼前一晃,右手的手扣便砸空了,那黑影卻“嘿嘿”笑了一聲,然後身子便詭異地原地消失不見!
怎麼不見了?那黑影似乎就在我的前面消失的!我收回右手,左腳探步向前,手中的電擊手電猛然打開,在廊道里面晃了一下便關了,我腳下用力向洞內滑去,身子低下來,右腳跟上,一下子便閃身進入洞內。
方纔手電光瞬間亮起,我沒有看清那黑影的位置,不過我卻看到中間的大洞裡面很平坦空曠!我在明處,對手在暗處,是時刻都有被暗算的可能,必須要儘快拜託這種局面!
到了洞裡面,我才發覺自己如同進了風洞一般!整個洞內空間裡盤旋着山風,從上面的山縫隙吹進來的風,在洞內停留片刻後便盤旋着吹出了洞口。我裹緊了風衣,卻發現洞口處黑影一閃,憑空便聽到刺耳的劈空聲音向我砸過來。
這傢伙竟然沒有隱藏到洞裡面,始終在廊道跟我周旋!我咬緊了牙關,身子向後面退了一小步,提起手電憑着感覺向上面用力一架,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手電與鐵尺撞擊在一起!
我猛然將手電打開,腳下用力向上一躍,鐵尺便被手電卸去了力道,右手一記直拳從上面砸向黑影的腦袋。一瞬間,我看清了黑影的面目!
那黑影眼神一滯,我的手電光又關閉了,心下卻冷笑:好一個死鬼!
心下的狠戾陡然生出,直拳很簡單,沒有任何掩飾,我只想一下便砸中他的腦袋!許是對手太過油滑了,我的直拳衝過去的時候,這傢伙的身子卻凌空飛向了洞頂,像一隻大蝙蝠一般!
我快速撤回右手,身體後退了幾步,然後腰間用力,雙腿蹬地,身子便躍了起來,雙腿向着黑影橫着便踹了過去。我的身體劃過一道短弧線,對方的身體正處於下落中,一下子被我踹個正着,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那黑影便被我踹飛了起來,砸到對面的洞壁上,瞬時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黑鐵尺兀自飛了出去,撞到牆上又落到地上,發出一連串的撞擊聲。我倒地瞬間,身子在地上旋轉了180度,直接從地上站起來,一個箭步便衝到了對手腳下,一彎腰便將對手的脖領子緊緊抓住,手下一用力便用衣服將對手的脖子勒住。
“你他媽的夜視鎖魂堂的?”我厲聲吼道。
在方纔打鬥的瞬間我已經認出了黑影的真實面目:黑三!
黑三瞪着眼睛喘着粗氣,右手反扣住我的手腕,狠命掙扎着。陳倫手下的人都背叛了他,應該說是背叛了自己的良心,這幫是非不分黑白顛倒的死鬼們!想及此,我忽然狂笑了一聲,雙手突然撒開黑三的脖領子,身子向後面退了兩步,電擊手電的強光忽然打開,照在黑三的臉上。
黑三一愣,雙眼立刻閉上,我沒有繼續攻擊,這種人渣我不屑用下三流的手段揍他,不值!
片刻,黑三反應過來,身子卻一躍,雙腿前後向我踢過來,仍是在空中完成的動作,極爲狠戾的連環腿。我慌忙向後面急退幾步,黑三身體落地,雙拳卻向我衝了過來。我猛然將電擊手電的電擊開關打開,藍色的霹靂光瞬間爆出,黑三的身子一滯,猶如觸電一般。
這小子在臥佛嶺上差點沒被我電死,心裡肯定產生了陰影!剎那間,我急步向前,擡起左腳便踹到黑三的小腹上,只聽到一聲慘叫,黑三便又摔到對面的洞壁上,一招便讓他失去抵抗能力。
“黑三,給你機會你不要,別怪我狠!”我快步走到他前面,電擊手電冒着藍色火星便向着黑三砸去。
黑三已經嚇得沒了氣一般,滿臉血跡,眼中露出無限驚恐來。電擊手電停在了半空中,沒有砸下去。
黑三驚恐地等着血紅的眼珠子看着我,喉嚨裡面“咕咕”地叫着。
“你……爲什麼不打我?”黑三顫抖着問道。
我憤怒地低吼:“陳倫老鬼是他媽的怎麼跟你們這幫雜種說的?你知道不知道?!”
黑三鼻子裡面的血不停地流下來,臉色死灰,沉重地喘着粗氣。
“你他媽的知道二爺是怎麼死的不?知道不知道!”我氣得一個嘴巴子打在黑三的臉上。
黑三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二爺就是被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人渣整死的!”說罷,我拽着黑三的右腳踝,拖着便衝出洞口,向着緊裡面洞中走去。進了洞裡面,我把黑三使勁扔到了地上,這傢伙被我這番折騰,老實了很多。
杜富貴忽然從外面跑了進來,喘着粗氣,藉着手電光,我看到他的臉色煞白。
“鬼……鬼啊……!”老杜手裡面拎着小工具箱驚恐地喊着,向我奔了過來。
“怎麼了老杜?”我穩住了心神問道。
“兄……弟,他媽的,那個坑裡面……有鬼!”老杜顫抖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