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鬼影迷蹤(二)有兩件事我最害怕:一件是夜半聽到鬼喘息,二是獨自夜行背後有人叫我名字!
“鬼”喘息的動靜和人不一樣,“鬼”會很小心地呼吸,即使肚子裡面憋了很多空氣也會慢慢呼吸出來,所以呼出來的氣息長而且輕,而吸氣的聲音卻是若有若無。人卻不一樣,累得時候大喘粗氣,張牙舞爪的樣子。都以爲“鬼”是張牙舞爪的,其實正相反!
那涵洞裡面的就是“鬼”的喘息!方纔隔着牆還喘着粗氣,一過涵洞迥然一變,過了涵洞人變成了“鬼”,最令人恐懼的,是他後面很可能揹着死人!
小樓過涵洞顯然是輕車熟路,估計是腦袋頂着稻草就直接揹着死人過來了。我聽到稻草被掀起的聲音,方纔我只是多了個心眼,我若是也從那涵洞鑽過來,說不定會被這小子給頂着,那得嚇死我!
不過我的心裡很是疑惑:我們相差也就十幾分鍾,從墓園穿行過來卻沒有遇到,詭異的很!
正想着,一隻身影便從小山凹裡面顯露出來。一看便知是小樓!不過他的背上卻沒有東西,小樓站在山凹邊緣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便一塌腰又回到涵洞下面。我的心猛然緊縮了,心跳“砰砰”,自己彷彿都能聽見!
小樓輕着腳步又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他的背上顯然多了個人!從我這個角度看,那人披頭散髮,腦袋耷拉着,身上似乎穿着肥大的衣裙,我的心跳跟快了,似乎就要蹦出來。小樓揹着女屍輕快地走上小路,不猶豫,也不停留,向前面疾行而去!
那背後的女屍四散的頭髮在風中飄散,就如小樓後背長了翅膀一樣,黑色的翅膀,飄忽不定。
這小子太邪性了!待小樓的影子快消失的時候我才輕輕地站起身,發覺腿腳已然麻木了,我活動了一下,貓着腰直接閃進小路旁邊的林子裡面。我只能打破原先的計劃,到三岔口去潛伏根本是不可能了,只有沿着小路跟蹤纔是上策。
小樓的身影在我前面百米處忽隱忽現,後背那女屍的長髮也是一會飄起來,一會又落下。我小心地走在林子裡,腳下極盡輕緩。前面便是亂葬崗的三岔口,這裡就應該是交接屍體的地方。我小心地隱藏好自己,望着小樓的影子。忽然我感覺懷裡的手機振動了!嚇得我一哆嗦,真他媽的太緊張了。
我把手機掩在懷裡,耳朵儘量靠近手機,打開手機一看,是江陽來的。
“金雨!目標已經到九蹬禪院!注意隱藏!”江陽似乎也在隱蔽之處打的電話,聲音很輕。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就暈頭了:怎麼回事?江陽那邊也有人行動?那我跟蹤的是誰?不是小樓?不對,這小子的體型樣貌已然深刻在我心裡,就是他!而且他後面也是背這女屍。但江陽所言的行動指的是什麼?也是背屍人?一次運送兩具屍體?這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什麼分兵之策?我心裡清楚這些“鬼”心眼子多着呢,一不小心就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如果前面背女屍的是小樓,那山下過來的就一定是接應的!他們也是兩條線作戰,沒可能是從臥佛過來接應,如果我是“鬼”的話,以防萬一,這樣的交接才最牢靠,被發現了我可以直接撤走,或是在山上兜圈子,怎麼都行,其目的就是迷惑跟蹤者,讓跟蹤者不知道往哪運屍體。
我猜想着各種可能,不過我的確是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局面。倘若我一直跟蹤下去,從九蹬禪院過來的人就會把我“包餃子”,如果不跟蹤,小樓和他們交接的“珍貴瞬間”便永遠也不知道。
怎麼辦?我想起上次探臥佛的事來。我要是沿着小路方向走,前面便是土崖,我過不去,就算我能下去,目標太明顯。如果我要是繞到嶺上去,就背離了目標,更是得不償失。最好的辦法,就是潛伏!
我所在的地點,正是亂葬崗的正上方的山坡,而那條小路則在左前方大概五十米的距離。我擔心從山下上來的人不走小路,而是漫山坡瞎走,那樣我就有可能被發現。
過了大概十分鐘,我終於聽到有人從亂葬崗方向走來,穿着粗氣的聲音,我向山下望去,看到一個黑影,只一個人!我心下放平穩了些,待小樓回去我就行動。
那黑影快步走在小路上,在三岔口停了下來。我摘掉了眼鏡放進揹包裡面,小心地向黑影望去,小樓在他前方,而這小子卻不往前走。我正琢磨原因之際,忽然又聽到山下傳來一陣喘息聲音!還有人上山?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真他媽的是“鬼”,怎麼一波一波地走呢?
從山下上來的還是一個人,走到第一個黑影前面,似乎嘀咕着什麼,然後第一個黑影忽然折返會來,下山而去,第二個黑影卻坐在地上,不走了!他不走,我不能動,動就會被發現。
真是鬼心眼子!不過我小心地向前面望去的時候,忽然發現小樓已然蹤跡全無!我的心一下子就崩潰了一般:他們還沒交接屍體呢?怎麼小樓就不見了呢?
三個“鬼”,我一個也沒看清模樣,而且那個女屍我只看見了飄動的頭髮,除此之外一無所獲。潛伏的滋味太過難受,我前面坐着的傢伙就跟睡着了似的,十五分鐘內沒動一下!
前面的人影終於站了起來,向着臥佛方向快行而去。待沒了人影,我才長出一口氣。我想這就是“鬼”的精明之處,分段試探周圍情況,屍體只由一人負責運送,周圍有幾個人在保衛!小樓昨天跟我說的什麼交接之類的純粹是信口雌黃!
我想要是喚作姜八綹可能會更好一點,我的跟蹤術太失敗,得總結點教訓,不妨來個聲東擊西之類的。四下靜寂無聲,我悄悄地站起身,向着臥佛行去,我直走小路旁邊的林子,儘管我知道前面是土崖。
到了土崖前面林子的邊緣,我躲到樹後向臥佛前面窺視。小房子亮着燈,很顯然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我嚥了口吐沫,想着下一步方案:直擊最有效!
我快速向着小路跑去,到了小路上便又折向林子裡面,我知道土崖下面便是三道溝,只有到了深溝裡面我才最安全!溝深林密是最好的掩護,好在前天我已經探過一次,對深溝的路況比較熟悉,只一會,我便接近了小房子的下方。
望着小房子,我知道那裡面的地洞直接通向臥佛裡面,那是這幫“鬼”走的道,我若是貿然進去,估計最好的結果就是把我當成鬼被扔出來!
我蹲在隱蔽處,想着今天的行動。不能說是失敗,至少我弄清楚了他們的運屍方法,也弄清楚了的確是在運屍,目的地就是臥佛,這已經足夠!
望着小屋昏暗的燈光,探險之心還是蠢蠢欲動!我逐漸挪到深溝的邊緣,前面便是十幾顆落葉松的小房子後面,我悄然挪近小房子,心裡不僅又緊張起來。
小房子裡面寂靜無聲,我靜止了五分鐘來確認一下我的判斷是否準確。我想最首要的不是進入臥佛裡面,而是看這些人都在幹什麼!我想好了後路,便挪到小窗子的側面,用眼角的餘光向裡面窺視着。屋裡沒人,那桌子上的監控錄像卻依然在工作狀態。我大着膽子挪到了窗子對面,正好看到監控錄像,六個畫面,我發現其中三個畫面有人影在晃動!
真是天賜良機,我想我不用進到臥佛裡面便可以看清他們的勾當了,而且極爲清楚:在水晶宮的門前站着一個“鬼影子”,正在悠然地吸着煙;在臥佛腦袋的路口也站着個人,好像是癟三!而另一個畫面,我一看好懸沒嚇暈過去!
那是一處隱蔽的空間,整個空間成暗紅色,人影也是暗紅色的,兩個人影,我猜測一個是秋爺,另一個竟是小樓!從畫面中可以看到滿地的骷髏,一口鐵鍋,鐵鍋旁邊是兩個“厲鬼”的影子,手持大刀和鋼叉。此畫面應該是“十八層地獄”!就是金鎖所說的“真油鍋”那地方。
秋爺和小樓的身影在裡面晃動着,似乎在整理什麼東西,片刻,兩隻人影消失不見。過了一會畫面上又同時出現了兩人,但見兩個人擡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在往一隻籠子裡面塞!那女人似乎在掙扎!籠子是鐵籠子,女人是真實的女人,小樓和老秋就如厲鬼一般,強拽着女人的頭髮,把她關在籠子裡面,然後兩個人又把鐵籠子拖進了黑暗之處。鬼影一閃,卻在監控畫面中徹底消失。
我嚇得簡直要暈過去!方纔小樓背的“女屍”是活的?!我的頭皮發炸,眼睛死死盯着監控畫面,手電似乎要噴出火花來!一幫厲鬼,一羣人渣,一個個全是他媽的禽獸!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心裡面一直緊張的情緒似乎要把我憋爆炸!
我緊咬了一下嘴脣,將心中的狠戾強壓下來,轉身消失在三道溝的老林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