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爺爺!”
若涵約莫着差不多走了有一個小時的時辰了,若涵這纔在稀稀落落的簡陋屋子當中,看見了餘生的家,因爲若涵遠遠地,就看見了還在院子裡忙碌的餘生娘。
若涵覺得,這一定是一個極其善良的女人,所以對餘生一家人的印象也特別深,餘生娘也是一個有着黝黑肌膚的女人,不同於二夫人的白嫩和年輕,卻平添了一些皺紋,皮膚黝黑而粗糙,像極了肥沃的土地,一雙手更不像是二夫人那樣,白滑細嫩,而是佈滿了老繭,還有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傷痕,而若涵卻覺得,這纔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手。
許是因爲激動和興奮,餘生尚未走進院子,便大聲地喊着自己的家人,若涵只是被餘生這樣一番舉動,逗得咯咯直笑。
聽見若涵清脆的笑聲,餘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皮,嘿嘿傻笑着。
“來了來了。”
餘生娘滿臉堆着幸福的笑容,放下了手中忙碌的活計,將手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這才匆匆走向在家門前低矮的柵欄前。
“來了,瞧你,什麼事兒把你樂成這樣?”
餘生娘一邊嘮叨着,一邊吱呀一聲打開了破爛的柵欄,待這個女人看見若涵還有若涵身邊的幾個人之後,竟一時愣在了那裡。
餘生傻乎乎的笑道:“娘,您瞧,我把誰帶來了?他們都是來我們家做客的。”
若涵見餘生娘不說話,主動上前道:“伯母好。”
餘生娘臉上的表情更加詫異了,彷彿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該動還是不該,眼神更是複雜的難以言喻,在愣了片刻之後,餘生娘這才閃閃的笑道:“啊,好,大小姐來了,快請進屋子裡坐,我們家簡陋,真是怠慢了。餘生,趕緊收拾收拾,瞧你這髒兮兮的模樣。”
餘生衝着自己的孃親笑了一下,這纔將手裡牽着的水牛拴在一邊,埋頭便往屋子裡衝去。
餘生家的院子很小,但是很整潔乾淨,若涵就這樣看着這樣平淡的農家小院,忽然間充滿了嚮往。
只見餘生娘匆匆朝着屋子裡走去,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壓低了嗓音的聲音傳進了若涵的耳膜,只聽餘生娘道:“餘生啊,大小姐這、這是不是來催租子的?”
餘生也同樣是壓低了嗓音道:“娘,不是啦,人家大小姐是來我們家玩的,而且,我們是好朋友。”
“你這死崽子,淨胡說八道,人家大小姐是千金小姐,那裡是你這窮小子能高攀得上的,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抽你。還有啊,大小姐來咱家玩,你可不能讓你爹還有你爺爺知道,明白嗎?哎,你們一起玩玩也就罷了,有錢人家的小姐,你還是別招惹的好,聽孃的話啊。”
聽到這裡,若涵微微蹙着眉頭,隱隱約約中,若涵只覺得這一家子人似乎隱瞞了什麼,而且,還是和楊家有關的事。只是劉家人不說,若涵也沒處可問,只能是
走一步算一步了。
若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回頭看着自己身邊的人,靈峰正緊挨着自己坐在自制的簡單小馬紮上,而斐文和斐妃愣是站在那裡,一副視死都不做下來的模樣,若涵只是暗歎無奈,既然那麼的不情願,爲何又要爲難自己跟着來呢?
正思索着,只見餘生娘已經用漆黑的粗糙土碗端着清涼的水朝若涵他們走來,一邊走一邊道:“大小姐啊,真是不好意思,家裡也沒有什麼備份的茶葉,就委屈小姐和少爺了。”餘生娘說完,一邊將水遞給若涵,此時此刻若涵也的確有些渴了,道了一聲謝謝,這才接過這碗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果然是清澈凌冽的泉水,透心涼,若涵暗歎了一聲,開口問道:“伯母,這是自己挑的山泉吧?比我家裡的水要好喝得多。”
在此期間,靈峰也是同樣的接過土碗一口氣喝下,只有斐妃和斐文沒有喝。若涵知道,這兩個打從骨子裡覺得自己是貴族子弟的人是打死也不會喝這些山泉的,搞不好,他們還會以爲這水裡有毒,有人想害死他們兩個。若涵無奈的搖搖頭,只覺得這也是他們的悲哀,至於靈峰,若涵更加肯定的覺得,如果這小子沒有失憶,那麼是斷然不會跟着自己來到劉家的,更不會喝下這碗泉水。
餘生小心翼翼的拽了拽若涵的胳膊,緊接着湊到了若涵的耳邊道:“我娘是在騙你呢,我們家根本就沒有錢買茶葉,不過啊,這泉水的確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水呢,都是我孃親自從山上的山泉挑來的。”
一瞬間,餘生娘在若涵心目中的形象變得更加高大了起來,這個女人不僅僅是一位偉大的母親,還是一個堅強的女人。或許這個家也正是因爲有她,才支撐的起來吧。
若涵知道自己的來到讓餘生娘爲難了,索性站了起來道:“今兒來也來了,剛好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就先走了,改日再來找你玩。”
餘生看着若涵,戀戀不捨道:“你還沒有吃到我孃親手煮的番薯呢,可好吃了,煮出來的都是透亮的,既好看又好吃,真的。”餘生認真的說着,若涵能明白這個男孩心中想要流下她的意思,可是若涵知道,自己的到來,已經爲他們家添了麻煩。
若涵笑笑道:“那好啊,下次我來找你,你記得帶上番薯哦!”
告別了餘生娘,若涵沉重的心理這才慢慢放鬆,這樣的日子的確不錯,可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若涵是明白的,只是劉家難唸的經,究竟又是什麼呢?若涵思索着,卻百思不得其解。
“表妹,表妹,我們現在去哪兒玩?”
一出了餘生家,斐文便像是又重新活過來了一樣,笑嘻嘻的湊到了若涵的面前,用他特有的公鴨嗓子嚷嚷着。
若涵禮貌的笑了一下道:“表哥,二孃說得對,男兒志在四方,表哥若是有考狀元的心,就應該好好看書,將來考取功名爲老百姓做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日遊手好閒
。”
緋聞猛的收回了自己的笑容,看着若涵道:“表妹,你當真希望我考取功名?”
若涵無奈道:“不是我想,而是你姑姑想。”
“難道你就不想我有朝一日考取功名然後、然後爲楊家光宗耀祖嗎?”斐文有些急了,站在了若涵的面前,一字一句認真的說着。
“呵。”若涵笑了,笑道:“表哥,你姓斐我姓楊,你如何爲楊家光宗耀祖?嗯,不過,你若是考取功名,我自然會很高興。”其實若涵想說的是,如果你好好看書,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直跟在我身邊來煩我了。
然而在若涵面前的斐文就突然間笑了,他看着若涵道:“好,我一定會考取功名的,若涵,你等着我。”緋聞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緊接着拔腿便往回去的方向跑去。
而斐妃,一如既往的跟在了斐文的身後,一邊使勁的喊着“哥,你等等我”一邊費力的追趕着。
若涵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緊接着回頭,卻看見了靈峰正傻乎乎的看着自己,若涵有些不好意思,匆匆別過頭道:“總算,是安靜下來了,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若涵只覺得,此時此刻的靈峰有些嚴肅,嚴肅的有些可怕。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靈峰依舊是一成不變的話。若涵暗歎,拜託,換個臺詞好不好?
若涵只得乾咳了一下道:“嗯,那好,那我們就繼續轉一轉,這個時候還不太熱,最難得的是這個時候空氣好,什麼都好。”若涵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有胡亂掰着。
“嗯,好。”
若涵搖了搖頭,她忽然不記得了,這個靈峰究竟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冷酷不善言辭,還是自從他失憶了以後,才變成這幅模樣,總而言之,若涵只覺得現在的靈峰只能用兩個字來概括,那就是悶騷。
兩個人並排走在了窄窄的田埂上,秋收忙着的人越來越多,來來往往着,若涵忽然覺得,這一幕像極了她初戀的時候,那時候,她的心情詩那麼的激動,只是不同於現在的是,那時候他們走的不是田埂,而是學校後方的馬路,就那樣,兩個人羞澀的走着,又怕別人懷疑到自己是情侶,不得不保持者一定的距離,恍如還能傾聽到彼此砰砰亂跳的心臟。
遠處有個女人高聲唱着“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歌聲惆悵高昂,若涵擡眼,卻見是一對兒年輕男女,一邊忙着秋收,一邊錦瑟和鉉,若涵想,大抵這兩個人是一對兒情侶吧。
若涵回頭,只見身後的靈峰像是在思索着什麼,安靜的走着,低着頭,一言不發。
若涵突然覺得,這樣的靈峰特別好看,安靜得讓人心疼,她甚至在想,一個沒有了記憶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心理呢?
遠處,有一對兒飛鳥劃過,與此同時,兩張面孔同時擡起來,靜靜的看着那一對兒飛鳥,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