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段

“桑世叔,許久不見,南宮在此拜過。”半個多月來日復一日準時站在田埂上微微躬身的年輕人一身簡素布衣,掩不住眉眼舉止間自在的貴氣,帶着皇家標誌性的絕好相貌。

“何須多禮,年輕人,老夫不過一介農夫,不值得貴人這般禮遇哩!”桑山人手裡的鋤頭沒停,一鋤鋤鬆開板結的土壤。

年輕人側頭認真聽着對方夾着口音的回話,很有點艱難,“世叔自然是值得的。”

“年輕人快些走罷!山裡長的茅草你怎麼能把它長到山外去哩!”老農自顧自的嘟囔,轉了個彎,繼續鋤他的地。

“茅草自然是不值得的,可您是值得的。”田埂上的年輕人不依不撓地回話,低眉順目。

“那個桀驁不馴的東西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兒子哩!”桑山人終於停下來,摘了頭上的破草帽,扇起風來,“你在這兒耗了多久了,後生?”

“半月有餘。”年輕人牽起淡淡的笑容,顯得更爲溫潤如玉。

“都做了什麼?”

“聽風看雨,訪幽登臨,增了不少見地。”

“哼哼,還真是有閒情逸致啊!”田地裡的老人慢慢踱過來,一腳深一腳淺,“南宮小子,你不屬於這裡,你適合站在高處,遠處,站在宮城裡,訪名臣,論天下,比心機,殺兄弟。”

老頭終於湊到近處,呼吸間的燥臭熱息撲到南宮面上,不過,年輕人沒有露出厭惡的情緒,仍安靜地等待着後半句話。

老頭似乎有點得意又有點嘲諷地笑了笑,露出常年未經打理變黃的稀疏的牙齒,抖動的鬍鬚亂糟糟地要戳到對面人的臉上。

“像你的老爹一樣,衆叛親離,孤獨至死!”老頭繞開他頭也不回地走過,“你這幅道貌岸然禮賢下士的面貌可真是像極了他,哼!”

“京城的富貴花兒,可是經不起這山裡的雷雨哩!稚嫩的羊羔兒,玲瓏心裡揣多了城府哊!哈哈哈!”話音漸遠,站在原地的年輕人面無表情地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臉,白淨的臉上浮起紅印。

“主上!”身後有人現出身形。

“不用拖下去了。”南宮清俊的面容帶着溫潤的笑,映着猙獰的一片紅色,俊逸出塵的人無端端顯出幾分嗜血。

“是!”有人躍躍欲試地答。

一霎寂靜。

田埂上的年輕人走在鄉間的石子路上,放慢了腳步,視線裡是路邊開着的淡藍色明媚的雛菊,頓了頓腳步,他在路的盡頭拐入陰翳的林中。

翌日,青雲山下山的路上,一輛外表樸素的馬車穿過層層繚繞的雲霧,悠然而下。

車中人挑起一角車簾,對着雲霧間閃現的天光,掂量着手中的物件。

“世叔,再會。”

將近山頂的茅屋裡,一地的血色映照出地上死去的桑山人憤怒驚懼的面容,鐵青的顏色定格在劍鋒入心的那一刻。

“我確實是不適合這裡的。”藍衣的男子放下了車簾,極寡淡地對着眼前的虛空笑了笑,“你想必也不適合,可憐見的,你只能待在這裡了。”

“駕!駕!籲!”徹夜奔走的騎士終於來到目的地的城下,不遠處的城門口熙熙攘攘,一景繁榮。

爲首的人扯下了擋風的面巾,伸手示意衆人減速,回頭去對着身後更遠的方向露一抹帶幾分不屑的笑。

“隨我入城,不得驚擾。”

“是!”

這邊廂青雲山送走了嗜血的魔神,那邊廂京城迎來了闊別十年的貴人。兩位在今後攪弄風雲的人物,在遙遙的時空之河的兩端,彼此間相視而笑。

紅妖此時也在路上,她的在職辦事慣例,小半年在紅閣的大本營避暑,剩下的大半年在到處閒逛,美其名曰:雲遊採風。當然,還會順便去出個差,解決一下令部下難辦的棘手事兒,譬如這次。她對那個坑了紅閣一把的南駿“很感興趣”,決定親自去“解決”一下。

紅閣通達四方的消息網絡是她的聰慧耳目,雪片般的消息經過層層的傳遞最後落在她的馬蹄前,來自西南方的火紅顏色,直直的決絕的向着千里之外的京城狂奔而來。

後來史家筆錄:天元歷叄佰零伍年,三星聚首,京城風生。

“皇上,二皇子已到京城,現在宮城外候旨。”侍從恭敬地伏着身子上報。

“去領他進來吧!朕也好久不見他了!十年了吧?”座上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文書,須色花白,微眯着眼,顯出幾分尋常的慈眉善目。

“諾。”僕從伏着身子退下,小跑着去傳達。

座上的帝王欠了欠身子,眼裡有一份冷冽閃過。

十年了,十年前,年方十三的二皇子南駿自請前往西北邊疆禦敵立功,解西北之困,多加歷練,被一衆不明真相見風倒向的文臣武將直贊得少年英才,胸懷天下,來日必有大成。

只有他知道,那已經被迫學會隱忍的少年郎跪在冰涼玉階下,一字一頓地申訴,“孽子只求,父皇莫要趕盡殺絕,留我母族一脈生息。孽子必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如違今日所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帶着斑斑血印的三叩首,生生地敲在金鑾玉殿地面堅硬銳利的浮雕上。

往事雖已,歷歷在目。

“兒臣參見父皇!”一身鐵血氣息的兒郎在階前一跪,西北乾燥的風沙和熾烈的陽光雕飾出的麥色肌膚和鮮明棱角直扎進座上人一線渾濁的眼中。

南明厲下意識閉了閉眼,想要把眼前這個人和十年前玉雪可愛膝下承歡的白團子重疊在一起,也再也不能,心裡的戒備愈發強了起來。緣由無他,他南明厲是一首改變了眼前人命運的那個人。

“起來吧!”

“是!”南駿利落地起身。

“我兒如今這通身的好氣度,竟是年輕時候的父皇也比不上的!哈哈哈!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座上人一臉欣賞地點頭。

“蒙父皇謬讚,怎敢與當年父皇英姿相較,不過虎父無犬子罷了,兒臣年幼,不敢稱大。”南駿站直身子,軍人習性地挺拔如鬆。

“哼!臭小子長大了,明明是將軍,偏要學文臣那點兒彎彎繞繞!”座上人聽着這一番恭維,假意的變了臉。

南駿心裡笑笑,面上仍是平靜,“父皇教訓的是。”

“罷了!我還不知道你嗎?不必刻意去學你大哥那套,真還是中意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牛勁兒!哼哼!”南明厲軟了臉色。

“此去十年,還是苦了你去了,朕天天提心吊膽地念着你,畢竟戰場上……總是有幾分不保險的。朕,也就只有,你和你大哥這麼兩個拿得出手的寶貝疙瘩。當初,也是捨不得的。”

“.…..”

“朕知道這些年,在邊境,你受了不少苦,已經打發了醫藥司送到你在京城新建好的府邸裡不少名貴的藥材。好不容易清閒下來,須得好好養養,不能像父皇這樣,落得一身的傷痛噢!”南明厲欠欠身,這倒是實話,他三十得子,當今五十餘,本應精力尚可,只是被戰場上落的舊傷折磨得難以爲繼。

“是!兒臣謹遵教誨。”

“這次回來……也就別再去那地方了,留在京城裡將養着,離朕也近一些,啊。”

南駿看着南明厲有些蒼老的面容,點頭答應,眼裡有隱晦的光。

“好孩子!好孩子啊!”南明厲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快回府休息去吧!看着一身風塵僕僕,別累着了。父皇可以明天見,自己的身子可是還是要好生照料的。這也都是本錢哪!”

南駿忽然想起自家父皇的那位病癆至死的聰慧兄弟,俯身一拜,退了下去。

南明厲微仰着頭瞧自家二子的背影,血紅的纓,鐵色的甲衣都漸漸淡去,逆光裡又顯出那個一身喪衣的單薄少年。

座上的帝王,揉了揉眼。

捅破窗紙(未放正文)暖個場子殿下駕到兩撥人馬濤聲乍起去者當去梧桐夜雨殿下駕到始入陣中前路抉擇決絕遇見誰來解鈴鍾情不鍾隔年春色想見非緣師父之謎雙刀赴會夢中預見秉燭夜談【內有炎寒身份線索】昔年才子分道揚鑣不要怨我竹林困龍疏網羅織大結局一覽表一(看你信不信)高僧引道夜市街景斯人何相楚可來訪兩邊打算斯人何相【內有炎寒身份線索】盛夏雲歸從此背道他的抉擇疏網羅織由根而發浮生半日關於調戲便宜徒弟預知牽絆逐個突破雙刀赴會分道揚鑣暗室相會昔年才子傾城顏色夢中預見作妖者誰柒諳來訪從此背道大結局一覽表二(反正我信了)心思各異夜市街景懷璧其罪針尖麥芒首卷完結(內含小劇場和更新通告)閣主大人爲她操心無用籌謀心事念他爲她操心千頭萬緒茶室人世他的手段伊人多面作妖者誰強龍壓倒月下海棠無賴公子強龍壓倒情商問題合縱盤算一碟糕點一瓣紅綃入夢來從此背道新開旅途誰來解鈴決絕遇見帳內帳外更文前示柒諳來訪千面沈無一碟糕點上門生事異地重逢分道揚鑣無關時機無賴公子閒談森森隔牆師徒殿下駕到關於調戲推心置腹心思各異分道揚鑣竹林困龍無心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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