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最後一面靈盾悍然破碎!韓嬌的小鼎還有一段距離,只見她杏目圓睜,牙關緊咬,滿臉悲憤!易閒卻滿不在乎,仍是咬牙使着吃奶的勁兒。
小嬰在靈盾破碎之時遭到極強反噬,靈體登時黯淡了下來,無法抑制的倦意洶涌襲來,饒是它心中不忿,也只得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陷入了沉睡。
衣衫劃破,眼看着疏影就要刺進左肋。卻見一道血芒破空襲來,攜千鈞之勢擊在疏影劍身之上,竟將此劍生生打斷!
疏影斷成兩節,一節咣噹落地,一節握在靈風手中。他目光微轉,攜着劍柄,刺向及時趕到的韓百屠。
韓百屠腦袋微微一偏,一腿踢在靈風胸口,將其踹飛出去。而後一掌擊在易閒脖頸,讓他暫時昏睡過去,順帶接住了韓嬌擲來的小鼎,再以柔和之勢送往韓嬌身旁,還吩咐了一句,說:“嬌兒,你先好好療傷,這傢伙由爲師來對付。”
“嗯。”韓嬌點了點頭,鬆了口氣,盤膝而坐,調息着體內紊亂的靈息,任由小鼎緩緩落至身旁。
靈風受韓百屠一腳,倒飛而出,可他已受三尸丹所控,不知痛楚,蹬出雙腿,借身後石壁之力,持着劍柄再度襲來!
“不自量力!”韓百屠冷哼一聲,雙掌之中盡皆凝出血珠,擊向靈風!
靈風不閃不躲,持劍前衝之勢不減反增,大有一股誓死不歸的念頭。
韓百屠何許人也?兩粒血珠毫無懸念地擊中靈風,將其體內各項機能紛紛擊潰,他的靈力遭血珠打中,猶如決堤之水一般傾出體外,霎時潰散。
這一擊,沒有要了靈風的性命,卻讓其成爲了一個毫無修爲的廢人。
靈風摔倒在地,嘔出一口黑血。他沒了修爲,體內三尸丹的毒素猛然竄起,只在瞬間,他的臉頰便已成了紫色。他扼住咽喉,不停地吐着黑血,未幾,便氣絕身亡。
“又是三尸丹?”韓百屠白眉緊皺,沒有靠近靈風的屍首,心中思忖,“莫非靈禹宗已被殮毒門暗中控制了?”
他看着靈風的屍首,輕撫白鬚,嘆了口氣,說:“浮休師弟呀,難爲你攻於心計,卻也遭了殮毒門的暗算。這也算是因果報應吧。”
語罷,他沒再去看幻化成浮休模樣的靈風屍首,倒是盤膝而坐,扶起被他擊昏的易閒,向易閒體內渡去一道靈力。
靈力入體,未幾,易閒逐漸轉醒,也慢慢冷靜了下來,沒再去看已死的靈風,而是走到了何源身旁。
他用靈力斬斷縛住何源手腳的鐵鐐,心中絞痛。他將何源背在身後,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韓嬌調息已畢,起身欲跟,卻被韓百屠一把拉住。
“你讓他靜一會,別去打擾他。”
“哦。”韓嬌點了點頭,心中雖然有些不願,但還是照做了。
…………
錮靈洞外,易閒揹着何源的屍首,尋了處較爲清靜的地方。他將何源輕放在地,附靈於掌,刨起土來。
先是父親與衆鄉鄰,現在又是打小識得的何源。自打邁入靈禹宗的那刻,一切都在慢慢地變化着。這具肉身雖已換神,但這份記憶卻是如何都消磨不掉的。哀,莫大於心死。
有靈力相助,土坑很快便已挖好。他抱起何源的屍首,將其慢慢放入坑中。
“阿源。函浪小汀的仇已經報了,殺你的人亦墮入輪迴。你,就安心去吧。”
語罷,易閒捧起一旁的泥土,慢慢地撒入坑中。未幾,孤墳已成,易閒卻並未給他立碑,嘆了口氣,說:“碑就不給你立了,你到了下面可要早些投胎,別跟那些鬼差東扯西扯的,他們可沒我那麼有耐心。”
“好了,我先走了。”易閒向前走了幾步,步子一頓,轉過身來,向何源的小墳拱了拱手,說,“就此別過。”
眼淚,在轉身的剎那,流了下來。易閒沒再回頭,步履沉重。
回到錮靈洞,三人並肩行出,卻見天際血色乍顯。血色凝結,竟慢慢形成一個火焰形狀。韓百屠見狀,忙攜韓嬌御靈而起,倉促之間也沒忘跟易閒解釋,說:“易家小子,老夫與嬌兒有事先行離去。這靈禹宗雖已肅清,但也不可大意。”
“晚輩明白。”易閒沒有深問,看着韓家師徒逐漸遠去的背影,只是嘆息搖頭。
韓家師徒倉促離去,又只剩易閒孤家寡人。他立在洞外,回想起先前在媚延堂看過的賬本,眉頭一皺,心中思忖:“如果我沒記錯,靈禹宗應當有三粒易容丹,而這三粒易容丹按理說應該是由宗主及兩位長老保管。他們先前嫁禍韓前輩時用掉一粒,那應當還存有兩粒。乾脆我先去宗主房中找找,這種極品丹藥可不能浪費。”
想罷,易閒沒再耽擱,邁開步子,向正殿方向而去。據他所知,宗主的房間,應當離正殿不遠,但卻不知具體位置,只能在正殿周圍先找找看了。不過要想從錮靈洞趕到正殿,若無急事,是肯定要經過悟道亭的。
悟道亭,還是原來的模樣。清風徐徐,景色怡然。易閒路過此處,見此亭不免駐足,走到亭邊,心中自是感慨萬千。
“這地方,應當算是我在靈禹宗唯一快樂的回憶了吧。”
想及此處,易閒憶起當初與百里筱櫻的點點滴滴,神色愴然,心中又是一陣悲涼。
“百里師姐。想來這悟道亭的故事,我是沒有機會再聽你說完了。你教我法訣,也算我的師父,如今師弟沒什麼好報答你的,只好向你叩個頭了。”
語罷,易閒跪了下來,對着悟道亭,叩了個誠心誠意的響頭。
“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不好麼?非要在這給我磕頭,你是不是盼着我早點死啊?”
易閒還沒得來及起身,耳朵裡便鑽進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他先是一愣,連忙轉過身去,看着眼前這個熟悉的人兒,喜極而泣。
“師姐!你,我,我還以爲……”
百里筱櫻快步走至易閒身前,伸出玉手,把他扶了起來,心有餘悸地舒了口氣,說:“那天得虧靈風師兄手下留情,要不然你就真的再也見不着我了。”
“靈風師兄?”易閒有些疑惑,看着百里筱櫻,說,“他?”
“嗯。”百里筱櫻點了點頭,說,“當日,靈風師兄接到浮休長老的命令,守在採藥小徑。但他心地純良,不喜殺戮。再加上我與他也有同門情誼,他便沒有殺我。”
“可……”易閒頓了頓,說,“可你爲什麼還在這呢?既然他放了你一馬,你爲什麼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