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閒跑在何源後邊,並沒有離他多遠。
何源遭遇的情況,他也同樣遇到了。
看着四方皆白的景象,易閒也跟何源一樣,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警惕着四周。
同時,也試着與體內的小嬰聯繫:
“小嬰,我現在是在哪?”
盤坐在葫蘆裡的小嬰,聽見了易閒的詢問。
它極爲小心地放出了葫蘆裡的靈力,在靈力的勘測下,小嬰這才明白:
“我們現在正處於一個幻境中,關於幻境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
還沒等小嬰說完,易閒便接過了話頭:
“幻境?是不是幻境裡面出現的任何東西,都是假的?”
小嬰頓了頓,眉頭輕皺:
“這麼說也沒錯,不過幻境也是分級別的。像現在的這個幻境,只是最簡單的,只要能夠無視其中的迷惑,便沒什麼危害。”
“但是,這個幻境雖然沒有什麼殺傷力,但它所衍生的東西,都會是闖境人內心深處不願提及的東西。”
“若是道心穩固,自然沒有什麼影響,但只要出現了一點偏差,便有可能衍出心魔,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而且,每一個幻境都是由一個陣法作爲支撐,而破解幻境的關鍵,便是要找到陣法中的陣眼,只要破了陣眼,幻境自然不復存在。”
易閒全神貫注地聽着,待小嬰講完後,終於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那我現在的首要目的,便是要找出陣眼,然後破壞掉它。”
“沒錯!阿閒哥真是聰明!”
易閒一震,擡起頭來,看着憑空出現在面前的何源。
何源見易閒眼神不善,嘴角輕勾,笑容有些奇怪:
“阿閒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阿源呀。”
易閒的眼神變得無比冷峻,腳步往後慢慢退着,跟何源保持了一個較爲安全的距離。
何源見易閒還不說話,笑容漸漸泛冷,負在身後的雙手也完全展現在易閒眼前。
這兩隻手握的,分別是兩柄造型不同,卻閃着寒芒的匕首。
“阿閒哥,自古以來,便是成王敗寇。小弟不才,也對靈禹宗十分憧憬,你年長於我,不如就把機會讓給小弟吧。”
見何源終於暴露,易閒也懶得跟他裝模作樣,冷笑連連:
“你若真是何源,或許我還會感到驚訝。不過你既然是個冒牌貨,我又爲什麼要把機會讓給你?”
“幻境之中,盡爲假象。就算你拿着這兩柄匕首又如何?只要你沒法侵蝕我的內心,你就永遠不是我的對手。”
被易閒識破的‘何源’,臉上的神情並未掀起多大的波瀾,反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易閒身後:
“沒錯,我與你真正相識連一日都不到,又怎能侵蝕你的內心?”
“可她呢?”
話音一落,盤坐在葫蘆裡的小嬰驚得跳了起來:
“後面!”
寒芒乍現,靈力攢動,利刃的寒光一閃而逝!
小嬰的反應已不算慢,卻還是沒辦法完全保護住易閒的後背。
迅捷的利刃,已經在易閒的後背留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只是一個照面,易閒便已負傷。
恐怖的並非是這飲血的利刃,而是手持利刃無聲無息潛伏在身後的她。
易閒半跪在地,忍住鑽心的劇痛,緩慢地擡起頭來。
當目光落在她臉上時,易閒的雙瞳驟然凝滯,好似失了魂:
“怎……怎麼會是你?這幻境怎麼會衍生出你?!”
…………
鶴舞風揚,雲霧繚繞。
山門氣派無比,守山弟子亦是仙氣凜然。
靈一立於山門前,親自操控着這次收徒大會的幻陣陣眼,臉上陰雲滿布,顯然是失望透頂:
“我還以爲他們有多大的能耐,這纔開啓了第一座最簡單的幻陣,便已淘汰四人,看來這次可能又會是顆粒無收。”
站在靈一身旁的兩名執劍弟子反倒沒那麼失望,笑着指了指屬於易閒那座幻陣的陣眼:
“我看他們倒沒有那般不中用,你看這人的陣眼,已經從幻陣升到了鎖陣,證明他並非庸才。”
“是啊,能在收徒大會上讓幻陣升到鎖陣的人,可不多呀。”
靈一看了一眼屬於易閒的那個陣眼,也是默默感慨:
“也是……想當初我入門的那會兒,也不過剛剛通過幻陣,這小子倒是一直讓我很滿意。”
“不過後面的試煉還難着呢,若是在這兒便消耗太多,那最終能不能通過試煉就有些難說了。”
靈一的話音剛落,屬於易閒的陣眼又蹭蹭轉動起來,‘咔咔’的聲音衝擊着靈一與那兩名弟子的耳膜。
這個時候,靈一與這兩名弟子已經不是滿意了,而是驚恐:
“殺……殺陣!竟又從鎖陣升到殺陣!靈一師兄,我們要不要把這個事情告訴宗主?”
另一位弟子已經害怕得說不出話來,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靈一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忙點着頭:
“你快去通知宗主,這兒我來看着,快去!”
“好……好!”
…………
易閒身處陣中,並不知道他這座幻陣已然升級成了殺陣。
他仍是瞠目結舌地看着這個他曾付出過全部的女人,雖然明知這是幻境所化出的假貨,但還是沒法放下她:
“呵……沒想到這幻境竟會把你牽扯進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我知道這不是你……但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起跟你的一切。”
“主人!您快醒醒!這是幻境,這不是真的!”
小嬰竭力提醒,易閒卻是充耳不聞。
“鏗!”
兩柄匕首、一把利刃,盡皆刺向易閒。
可易閒的雙眼仍是失了魂一樣,直勾勾地盯着這張冷酷又熟悉的臉。
小嬰嘆了口氣,調動出葫蘆裡的靈力,擋住了‘何源’與她的攻勢。
“主人吶!你好不容易纔從狂漢的手裡撿回一條命,難道要葬送在這麼?你許下的諾言都忘到哪去了!”
無論小嬰如何呼喚,易閒都沒有恢復一丁點神采,仍是一副沉浸在過往的樣子。
時間流逝,饒是小嬰已經竭盡全力,易閒的身上還是出現了一些新的傷口。
在劇痛的刺激下,易閒好像有了些神采。
但卻因爲身上傷口太多,無法快速恢復。
…………
易閒的幻陣裡,戰勢膠着,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
而何源、錢望與趙漁,卻是已經走出了幻境。
他們三人出了幻境,便重新回到了山路上,距離仍是不遠。
錢望趁着何源不注意,一個跨步上前,用手中只剩半截的木槳狠狠地敲在何源的小腿上,再順勢給了何源一腳。
何源的身板本就瘦小,捱上這一棍一腳後,趴在地上沒法動彈,就連說話都變得極其艱難:
“望叔,你……”
錢望瞪着何源,笑容陰森恐怖:
“小兔崽子!你再跑呀!還不是落在老子手裡?”
“你到了下面可別怪老子心狠,怪只怪你們來錯了地方。”
慢慢回過神來的趙漁,恰好聽見錢望的這番話。
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勉強撐地,站了起來,拿起同樣只剩半截的木槳,一把敲在錢望的後腦勺上!
錢望吃痛,轉過身子,瞪着趙漁:
“趙漁!你既然這麼不識擡舉,那老子今天就送你們一起上路,也讓你們在下面有個伴!”
錢望話音剛落,便舉起了手中的半截木槳,朝趙漁的腦袋打去。
趙漁雖然十分虛弱,但錢望也沒比他好到哪去。
趙漁正是看到了這點,索性丟掉了手中的半截木槳,一把抓住了錢望的領子,扭打在一起。
“阿源你快跑!跑得越遠越好!他已經無藥可救了!”
“趙漁!你休想壞老子的好事!老子這就解決了你,再去弄死這小兔崽子!”
何源看着趙漁,忍住淚水與疼痛,勉強從地上撐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山路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