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霜皚皚十八彎,白石峋峋九連環。元霜山坐落在谷寧鎮的正北方,山間常年被積雪所覆。元霜宗的名頭,亦是由此山所得。普州之地,奇景無數,這常年積雪的元霜山自是算在其中。
元霜山巔,正是元霜宗所在。山門大氣磅礴,有數十丈之高,旁柱刻有龍紋,而在門正額上,元霜宗三字赫然入眼,刻字之法蒼勁渾厚,令人精神爲之一振。
山門之後,並非坦路,乃是由霜石交互構成的節節階梯。階梯之上,皆有肉眼可見的靈力漸漸蒸騰。此梯莫說數百,也有幾十。是宗內用以衡量新入門弟子的毅力與靈根,名喚衡道梯。
登上衡道梯,纔算是真正地進入了元霜宗。眼中景象豁然開朗,銀霜遍佈,四通八達。正前方,乃是元霜宗的大殿,殿頂懸有一顆晶藍色的珠子,靈力氤氳,不停流轉。珠子兩旁,分別立着兩隻白鶴雕塑,鶴喙相接,腿微曲,作雙鶴爭珠狀。
大殿匾額,寫有‘伏霜殿’三字。鎏金爲墨,雄渾蒼勁。四周殿柱,亦是以龍紋而鐫,金碧輝煌,氣派至極。
左方的弟子居所與伏霜殿相比,卻是沒了如此氣派。倒是一片寧靜,裝飾亦是普通平凡。右方,通一幽徑,乃是元霜宗禁地,全宗上下唯有宗主一人可以出入,除了滿目的銀霜之外,便再看不見任何的特別之處了。
先前易閒被八階獵戶所傷,元霜宗弟子見其熱心相助,不忍棄之不顧,便將他暫時安排在了弟子們的居所裡,也給他服下了療傷的丹藥。
離受傷的日子也已有了幾天,易閒的靈力及精神頭也已恢復了七八成。他剛甦醒那會,雖然虛弱,但也發現自己的修爲突破到了納靈七階。
他心中自是欣喜,在丹藥的幫助下,調養了幾天,才恢復到今日這般模樣。
他走下牀,打開房門,在門外伸了幾個懶腰。卻見一白衫女子正走了過來。
易閒打了個哈欠,朝女子笑了笑,道:“吟霜姑娘,謝謝你救了我。”
吟霜看着易閒,面色不變,道:“宗主有事喚你,你跟我來。”
“哦。”易閒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地跟在了吟霜的身後。
…………
元霜宗,伏霜殿。
主座之上,坐着一名身着白袍,髮鬚皆白,手握拂塵的老者。他便是元霜宗現任宗主,元寒子。
在其兩側,分別坐着一位老者。一個赤袍,一個紫袍。赤袍的老者,名喚駱陽。紫袍老者,名喚靖嵩。他們二位,一個好武,一個好謀,是元寒子的左膀右臂,亦是元霜宗的長老。
“報——吟霜師姐求見。”
守在殿外的元霜宗弟子倉惶進殿,將殿外情況通報了進來。
元寒子捋了捋白鬚,微微點頭,道:“讓他們進來。”
“是。”
元霜宗弟子點了點頭,轉身回到崗位,將元寒子的話複述了一遍。
吟霜亦是點頭,與易閒步入殿中。兩人行至殿中央,紛紛跪地。
吟霜臉色恭敬,道:“弟子吟霜,拜見宗主及二位長老。”
易閒剛想報出名號,心中卻是咯噔一抖,忙改口,道:“見過幾位前輩。”
元寒子白眉一皺,盯着易閒,目光灼灼。可轉瞬之後,他便將眉頭舒展了開來,目光亦是恢復如常,輕捋白鬚,道:“起來吧。”
吟霜與易閒齊齊起身。吟霜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易閒的眸中卻是閃過一絲慌亂。
在易閒起身的剎那,坐在元寒子身旁的駱陽卻是猛地探出一道靈力,鑽入易閒體內。
易閒愕然,卻不敢反抗,心中卻是涼了半截。
果不其然,在駱陽的靈力撤回之後,只見駱陽騰然起身,勃然大怒,指着易閒,道:“你體內怎會有韓百屠的印記?”
此話一出,靖嵩眉頭一擰,起身擋在元寒子身前,目光陰冷,盯着易閒。
吟霜亦是退開數步,喚出白色長鞭,鞭勢如虹,朝易閒脖頸抽來!
易閒只覺勁風襲來,擡手欲擋。卻聽得一聲喝止,白色長鞭頹然而收,吟霜亦是因此倒退數步,眼中疑惑,看着元寒子,道:“宗主?”
元寒子悠然起身,撥開了擋在身前的靖嵩,亦是向駱陽壓了壓手,而後看着易閒,道:“你是不是姓易?”
易閒此刻也不敢再隱瞞下去,只得點了點頭,道:“是。我姓易,單名一個閒。”
“易閒?”駱陽一聽,又險些按耐不住,卻被元寒子一把壓下,雖未動手,心中仍是忿忿不平。
元寒子卻是微微一笑,看着易閒,道:“你與韓百屠聯手滅掉靈禹宗的事,已經傳遍了普州。據我所知,韓百屠從不收徒,你體內又怎麼會有他的印記?”
“唔……”易閒愣了愣,眼珠急轉,道,“實不相瞞,這個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拜入靈禹宗前,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漁夫。那日突逢劇變,韓前輩曾救過我一命,那個印記便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
“噢?”元寒子瞥了駱陽一眼,又看向易閒,道,“你既然已經拜入了靈禹宗,又爲什麼要將其覆滅?”
提起此事,易閒不由怒從心生,眸光亦是變得兇狠起來,道:“他們殺了我的父親,我的兄弟以及函浪小汀的各位鄉鄰。”
“什麼?”靖嵩、駱陽以及吟霜皆是一愣,怒氣漸消,滿臉疑惑。
元寒子的心中亦是一驚,但他卻是很好地壓在心裡,並未露在臉上,道:“函浪小汀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那不是韓百屠動的手麼?”
易閒搖了搖頭,道:“不是。是靈禹宗的人以易容丹幻化成韓前輩的模樣,而後再把傷口仿造成汲魂筆所傷的樣子,藉此嫁禍給韓前輩。”
“竟是這般?”元寒子心中暗忖,白眉稍皺,露出一抹苦笑,道,“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爲止。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還望你能如實相告。”
“您說,若我知曉,定然不會隱瞞。”
元寒子看着易閒,撣了撣手中的拂塵,道:“前幾日那兩個僞裝成獵戶的人,你可曾記得?”
“當然記得。”易閒點了點頭,雙拳攥緊,道,“我這身傷,正是拜他們所賜。”
“我檢查過身亡弟子的屍首,也檢查過那名六階獵戶的屍首。”元寒子頓了頓,看着易閒,眸中冷光乍現,語氣亦是冷了許多,道,“那幾名弟子,靈力被人吸乾。而那六階獵戶的靈力,亦是被人吸走大半。這件事情,你能不能給我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