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龍,祖籍陝西榆次縣人,又名周振潭,年僅二十四歲。一九一三年生於涿縣。自幼好舞槍弄棒,打打殺殺。抗戰前曾經當過土匪。後來在東北軍騎兵二師手槍隊當兵。一九三四年,因受不了軍隊裡的紀律約束,獨自攜槍逃跑,被抓後關押在北平陸軍監獄。直到抗日戰爭爆發後,才獲釋回到涿縣。真可謂是背景複雜。
自小日本進駐涿縣後,他親眼目睹了小日本濫殺中國人的一幕幕慘劇,更加激起了他對小日本的仇恨。心想:脣亡齒寒。等死不如一拼。拼死還能賺個好名聲。
就這樣,他在涿縣、房山良鄉一帶廣結良友,招兵買馬,很快就籠絡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隊伍,自稱“華北抗日救國軍”第一路。他自封爲抗日救國軍司令。結拜兄弟張老六封爲副司令。
周文龍在與張廷瑞、于振壇結交之前,曾率部與日軍“討伐聯隊”隊長牟田口率領的千餘名鬼子在燕山一帶多次展開激烈的較量。雖然,他領導的這支雜牌軍沒有對小日本造成太大的威脅,但是,在戰略上也確實給小鬼子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令鬼子在涿、良、房一帶,日夜不得安寧。因而,在房山、涿縣、良鄉一帶,一提起周司令這個人,無不翹起大拇指,稱讚他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按照設定好的計劃,于振壇順利地邁出了“爭取周文龍”的第一步。
由於抗日救國軍與周文龍部有過幾次合力抗擊日寇的經歷了,所以,這兩支隊伍在信任成度上也在逐步加深。因而,自長溝、太和莊之戰以後,抗日救國軍便駐紮在了華北抗日救國同盟軍第一路軍的附近。這樣一來,兩軍將士的往來也就更加密切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于振壇裝作很敬重周文龍的樣子,卑躬屈膝地來到周文龍跟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兩軍合併”的建議。具體做法是:將“抗日救國軍編入抗日救國同盟軍第一路”,歸屬周文龍統一調遣。
周文龍見於振壇誠心誠意,對於他來說:人越多勢力越大。聲望也就越大。今後,對抗日大有好處。所以,也就未加多想,便滿口應允了。
很快,抗日救國軍便真的編入了抗日救國同盟軍第一路,列爲第四中隊。于振壇被任命爲中隊長。時隔不長,于振壇又被提升爲救國同盟軍第一路副參謀長。
一天,周文龍、張老六與四位中隊長同桌共飲。
周文龍乘着酒興說:“如果誰敢去涿縣北城門,把日本崗哨的槍給我搶過來,今後我這支隊伍就歸誰指揮。”
四位中隊長聽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吱聲。
周文龍用輕蔑的眼光掃視了一遍四位中隊長。最終將目光落在了于振壇身上。
于振壇規避了周文龍犀利的目光。低着頭用心思考。 шшш⊙ ttκā n⊙ ¢ ○
這時,周文龍說:“算了。我跟你們開個玩笑。各位不要放在心上。來喝酒。”
令周文龍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話音剛一落地,于振壇就突然站起來說:“周司令,我想去試試。如果我失敗了,我願接受司令的任何處罰。不過,司令也該說話算話。”
周文龍一拍桌子說:“好!有種。我就喜歡你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我周文龍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吐口唾沫也要砸個坑。怎麼可能食言哪!”很傲慢地對其餘人,“你們說是不是啊?”
張老六等四人趕緊吹捧說:“沒錯!周司令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從不食言。”
涿縣城的四個城門口,白天分別由一名日本兵和兩位黑衣警察把守。
于振壇騎着他平時騎的那輛單把自行車,滿頭大汗地來到涿縣北城門外,先把自行車藏在距城門有四五百米的路邊樹叢中,又到附近的老鄉家借來揹筐、糞叉、草帽,把自己化裝成到處溜達拾糞的農民,然後,大大方方地接近了北城門。
來到哨兵跟前後,他主動恭恭敬敬給日本兵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沒等日本兵反映過來,他便一個箭步衝上去,奪過日本兵手中的槍撒腿就跑。
兩位警察眼睜睜地看了整個過程,一時都嚇傻了。等他們明白是發生什麼時,于振壇早跑得無影無蹤了。
被奪了槍的小鬼子從驚慌中冷靜下來後,站在原地,指着兩位警察一頓臭罵。
于振壇拎着日本兵的那杆黑槍一口氣跑到藏車的地方,從樹叢中拉出車,一偏腿,騎上車就回了司令部。
當週文龍等人見於振壇肩上果真揹着一杆日本三八大蓋步槍回來了,都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歎。一雙雙眼睛都瞪得溜圓。那種驚詫的表情,就彷彿面臨宰殺的牛一樣。
周文龍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開懷大笑說:“我周文龍甘拜下風。於參謀長真是有膽有謀啊!好,今天晚上我要設宴爲於參謀長壓驚。”
但是,陰險狡猾的副司令張老六卻不服這個氣。他見周文龍對於振壇非常有好感,不由得心生醋意。只見他畏畏縮縮地湊到周文龍的耳旁,像只憋着蛋的老母雞一樣,嘰嘰咕咕嘀咕了好半天才離開。
周文龍皺着眉頭,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
于振壇見狀,心裡已猜測到了這小子不會起好作用。但也不好明着去阻止。只能順其自然。
當晚,周文龍依舊設宴款待了于振壇一番。卻沒有兌現當初的承諾——將這支隊伍的指揮權交予他,只是在原來的抗日救國同盟軍副參謀長的前面加了“第一”二字,作爲對他的獎賞。
對此,于振壇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因爲,他利用這次一系列的近距離與周文龍接觸的機會,非常清楚地瞭解了“第一路”軍的更多底細。收穫也是頗豐的。
通過總結分析,于振壇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這是一支地地道道的雜牌軍——不僅人員成分複雜多樣,其中還分出了不少政治勢力。彼此懷有戒心,互不信任。這是他事先沒有意料到的。
然而,最令他擔心的是:這支隊伍,一直尚沒有鮮明地亮出抗日旗幟。對日寇的關係也十分曖昧。而且,紀律鬆散,上上下下成一團散沙,參軍打仗的目的也不明確。對老百姓更談不上有任何的感情。並且,還經常發生士兵打罵百姓、搶奪百姓財物的事情。副司令張老六更是一身的痞氣。他沒有善惡之分,享樂主義思想嚴重。更令于振壇吃驚的是:張老六還有親日的跡象。前不久,他趁着夜色,就多次進出日本人的軍營。
所以,當地老百姓們都氣憤地罵周文龍的這支隊伍是“紅眼軍”。是穿着軍服的土匪。
于振壇想:這樣的一羣烏合之衆怎麼可能打勝仗呢?
因此,如何將這支隊伍改變成真正愛護老百姓,爲報國而抗日的革命軍隊,是擺在于振壇和張廷瑞面前的一個老大難問題。
于振壇十分憂慮地說:“雲階兄,你是文化人,思想活躍,你快想個辦法吧!”
張廷瑞聽後,頓時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