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虎嚥了口唾液，用手指在桌面上畫着道道說：“後院有一條兩米多深的地下通道。這條通道究竟是幹什麼的我不知道，是通向什麼地方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在一天的夜裡上茅房時，偶爾發現了這個秘密。因爲那天店裡就只有我一個人看門，出於好奇，就打開洞口的蓋子，順着一架木梯子下去了。沿着漆黑的通道走了一會兒，還沒看到盡頭，又感覺眼前好像又多了好幾個洞口似的，擔心走迷了路，就有些膽怯地停住了。從我走路時發出的聲音來判斷，地道應該還有很遠一段的距離。”
向秋菊激動地站起來說：“太好了！小虎兄弟，那就辛苦你一趟，帶我們進去看看好不好？即使走不出洞口，暫時能在裡面躲避一時也成啊！我太替張大哥的處境擔憂了。再說：我們又實在不想與這些畜生髮生正面衝突。”
張廷瑞沉穩的示意向秋菊坐下，不要慌張。並且說：“也許咱們是過於在乎他們了。我真有點不太相信：我跟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他們真會爲了幾個小錢，而動手殺人。畢竟現在是民國了，是有法可依的社會了。”
向秋菊立即接話說：“張大哥，你可別再犯傻了，我們上的當還不夠多嗎？我從不相信民國的法律，真的就是爲保護老百姓而立的。純屬是一個大的政治騙局。是反動政府用來欺壓百姓的工具而已。官官相護纔是這個社會的本來面目。”
張廷瑞淡淡一笑說：“就算你說對了。我們現在爭論這些有一點實際意義嗎？”轉念對陳小虎說：“小虎兄弟，向小姐是我的好朋友，今天是偶然遇見的。既然這幫傢伙是點着名衝着我來的，因此，我不想連累任何一個人。所以，我想求你，趕緊想辦法把她送出去。第一、她是無辜者，捲進這場風波毫無價值。第二、在特定的危險面前，人少了反而倒是個優勢。”
向秋菊態度堅決地反對說：“不行。你不安全脫身，我是不會離開你半步的。即使死，也要死在一起。要不是因爲我執意請你吃飯，你會遇險嗎？禍是因我而起，這個時候你讓我臨陣脫逃、自顧奔命，是對我向秋菊人格的極大侮辱。也是根本辦不到的。行了，我意已決，別再枉費口舌了。”
張廷瑞瞪眼看着向秋菊，心裡幹起急，卻無可奈何。
這時，陳小虎突然站起來說：“你們不要再爭了，等我一會兒。我先去探探道。很快就回來。我一直在想：既然是狹長的通道，肯定就會有出口。地道不同於地窖。我去找把手電來。”轉身出去了。
陳小虎剛剛出門。向秋菊就着急地說：“快把槍拿出來，我告訴你怎麼打槍。子彈都是上滿堂的。說不定一會真的就要用到它了。”
張廷瑞順從地從腰間拔出槍來，槍口對着地，熟練地拉了幾下槍栓，說：“還用你教啊！我早就學過如何用槍了。不過，不到生死關頭，這東西是不能輕易暴露的。郝仲青一直希望我是共產黨，正絞盡腦汁要抓我的小辮子，而苦於抓不到手。只要他拿不到我是共產黨的證據，就無奈我何。”說完，又將槍掖回腰裡了。
張廷瑞剛把槍收好，陳小虎就興沖沖地進來了。說：“太好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條通道居然是通往後街的。而且，越往深處走，空間越大。整個通道大概有四五十米長，直通下水管道。又像是天然形成的隧洞一樣。出了通道，就是鬧市區了。順着這條街先向左走，發現路口還向左拐，走不了多遠，就可以回到這條街上了。出了衚衕再向右，正好就到了你們育德中學的大門口了。快走吧！趁這幫傢伙吃喝的正香時，我親自送你們出去。”
張廷瑞擔心說：“小虎兄弟，你一旦離開太久了，會被老闆發覺的，這樣會連累你的。你不用跟着我們冒險了。只要將我們送進地道就行了。我們順着通道還愁找不到出口嗎？”
陳小虎說：“沒那麼簡單。剛纔我算是徹底弄明白了：通道的中段，果然有好幾個岔路口。這幾個岔路口只有一個是通向外面的。萬一你們走錯了，就鑽入死衚衕了。別猶豫了，快走吧！等那幫小子吃飽了，喝足了，撒起酒瘋來就不好辦了。”說着，先出了房間。
張廷瑞，向秋菊悄悄地跟在陳小虎後面，先拐過一個牆角，繞過了櫃檯，躲開了老闆的視線。再從只能擠進一個人的小窄門進到倉房裡。
倉房裡又黑又亂。有刺鼻的塵土味。裡面堆積的全都是些用壞了的桌椅板凳、破鍋爛鐵等物。擔心被人發現，走在前面的陳小虎也不敢使用手電照明。只是小聲地提醒張廷瑞、向秋菊要摸着東西走，防止被東西絆倒或是發出聲響。好在倉房不大，眨眼的工夫，三個人就接近了倉房的後窗戶了。
一米見方的窗戶離地面大概有一米多高。窗戶下面恰好有一條板凳可以借用。
陳小虎輕輕一推，窗戶就打開了。僅發出了輕微的響動。
本來就緊張的向秋菊，被這一聲響動嚇得心跳驟然加快了。
張廷瑞在身後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陳小虎側耳靜靜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覺得沒什麼問題，這纔回頭對張廷瑞、向秋菊說：“不要怕，後院很少有人來。窗戶下面，就是地道的洞口。我先出去把洞蓋打開，聽到我的招呼聲你倆再出去。只要進了洞口，二位就算安全脫險了。”
張廷瑞感激地說：“太謝謝你了。”
陳小虎笑了笑說：“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說完，轉過身去，一隻手支撐着窗戶，一擡腿，一低頭，利索的像只貓一樣，跳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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