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前世,刀山火海,龍潭虎穴,出入無數次,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下離開她都能淡漠的無視。

而如今,那一隻只利箭從她身旁經過,一聲聲刺入*的哧響,一陣陣短促的生命結束曲,竟讓她無所適從,腦袋一片混沌。

利箭射穿了婦女們單薄的肩胛骨和胸腹,狠狠釘在地面,鮮血濺出,在白雪未盡的草地上綻開一朵朵璀璨的紅花。

劇烈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繞在耳際如魔音滾滾。

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又好像僅僅一瞬,沐小狸意識空白,揮舞的手臂越來越沉。等利箭停止,沐小狸只覺渾身虛脫,冷汗涔涔。踢到最後一支箭,頹然倒在地上,視線模糊的盯着某處。

“郡主!”

藍澤拖着受傷的手臂撲到她身前,剛纔雙眸通紅,擋得失控失措的沐小狸脫離了他對她的認識。那哪裡還是鎮定自若,不羈萬物的東方不敗。

光暈逐漸散去,入目處,戰野月挑眉大笑,左前方,小孩被嚇得瑟縮不止,甚至一些溼了褲襠。身後,是匍匐在地的屍體,未閉的雙眸緊盯前方,前面,那是生的可能,是新生的界限。

“沐小狸,你看看,他們可都是因你的無能而死,若你的速度再快一點,說不定能逃走一半,嘖嘖,你說他們那麼相信你,把後背留給你,可是你都幹了些什麼!”

奚落的笑聲從遠空傳來,順着脈絡鑽入腦袋,猶如一記震魂掌,是啊,她都幹了什麼。

“郡主,你已經盡力了,六十個人逃走了十五個,你看!”藍澤不顧身份的扣住沐小狸的下巴扭向身後。

遠處,約莫數十個背影踉踉蹌蹌的奔逃着,漸漸消失在草原地平線上。

“十男五女,郡主,你只是人,不是神,根本無需自責!”藍澤猛的晃了晃她的肩膀,魔怔狀態的人,終於緩緩清醒。

“救……救救……”

腳踝忽然攀上一隻血淋淋的手,沐小狸低頭,一個肩胛被箭刺穿的婦女側倒在地,一手緊護高隆的肚皮,兩腿間已是血流成河。

“孩……孩子,郡主,救……救我的孩子……”乞求的淚水潺潺而下,手死命抓住她,雙目呆滯卻不肯移開目光,氣若游絲的聲音被淚水哽咽着陸陸續續在繼續,“郡主,求求你……求求你……”

她的眼球忽而一頓,黯淡下去,腳上的手鬆開,那雙眼睛卻不肯閉上。

“好”一顆虛汗從額頭滴入婦女沾血的嘴角,恍然間逝去的人似乎揚起了一抹瞑目的笑,沐小狸平靜的看着,閉上眼睛。

長風呼嘯吹來,捲起沐小狸破碎的衣衫和凌亂的頭髮,手臂、脖頸、小腿沒有一處完好,跪膝於地,脆弱得好似隨時可能裂開。

終究是女人,意志如此薄弱!

戰野拓既憐惜又失望的總結。

正欲下令收隊,但見沐小狸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如一片渾濁的天際,一斧劈開,風起雲涌,呼嘯奔騰,又在一瞬間,風收雲靜,風光月霽。

手執匕首,割開衣裳,手起刀落。

“啊!”戰野月驚叫一聲,驚慌的側過臉去,“哥,她是瘋了嗎?”

戰野拓也不解,卻不認同她的說法,瘋?絕不至於!

藍澤早就見識過沐小狸替南宮峰挑子彈的過程,儘管詫異於她的行徑,還是第一時間去扒拉其他死者的衣服。

“要褻衣!”

“是!”

須臾,一個粉粉嫩嫩皮鄒鄒的小孩子被沐小狸掏出來,驚瞎了所有人眼球。

缺氧過久,孩子的臉成紫色,毫無呼吸的預兆。

沐小狸倒拎雙腳,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呼吸紊亂的低喝:“哭,快點哭!”

又是兩巴掌,孩子的兩瓣屁股全部通紅,終於“哇”的一聲,嬰兒的哭啼登時響徹茫茫草原,順風傳揚四方。

沐小狸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心懸鬆開,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是個女兒,約莫七斤,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沐小狸捉住孩子稚嫩無骨的手觸及婦女的眼皮,“你瞑目吧!”

用褻衣包好光溜溜的小屁孩,沐小狸才驚覺這娃的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盯着她,見她看來,竟然咧嘴一笑。

沐小狸輕笑一聲,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倒是個不怕事的!”微琢磨,道,“你一生出就失去母親,人生不再完全,但月亦有陰晴圓缺,失去的部分總有一天會以其他方式彌補,你就叫月兒吧。”

小屁孩眼睛眨了眨,又是一笑。

“郡主,這孩子……”藍澤驚訝的盯着剛出生不到一盞茶的屁孩子。

沐小狸拍拍她的腦袋,孩子果真閉眼熟睡過去。再將其塞到藍澤懷裡,說:“下一輪,帶着她一起離開,至於其他孩子,能救幾個是幾個。”

藍澤的掃過那裝載着一雙雙渴望目光的鐵籠,再感受到懷裡的柔軟,突然明白剛纔沐小狸的失控,心湖沉重得泛不起漣漪。

迎風而立,沐小狸目光森冷,帶着冷冽的寒芒和厭惡正對那兩個鐵籠,高聲道:“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就是因爲你們弱,所以才淪爲他們一場遊戲裡的道具。”手指那馬匹上的人,寒烈的風吹不散她鏗鏘的話語,“但是你們記住,他們也是弱者,只有弱者才需要靠凌遲老弱婦孺來昭顯自己的強大。”

“看到這些屍體,恐懼嗎?恨嗎?想報仇嗎?如果想,等會就邁開你們的腳,只有跑出那一條邊界線你們纔有機會變強大,強大到將他們這些精神上的弱者一一毀滅。”

“我不知道這次我能擋得了多少箭,你們有多少人能逃出,但你們記住,就算死,你們也是死在奔向生的道路上而不是死於你們的膽怯和懦弱。這場遊戲裡,膽怯和懦弱的人,根本沒有生的資格!”

“聽清了嗎?”

如驚雷般的聲音炸響於草原,如困頓中的一記警世僧鍾,炸夢了某些人,也醍醐灌醒般驚醒了某些人。

哭泣聲嗚咽聲起起伏伏,但沒令人失望的是那整齊劃一,嘹亮的一聲,“是!”

風聲卷着少女擲地有聲的聲音吹開的風落在蒼茫草原上,蒼冽的北風中她的身影如同標槍一般高高站立在那,任憑風吹雪飄,仿若能在這沉沉的天幕中獨存於其中。

潑墨長髮獵獵飛舞,渾身染紅的衣衫仿若一團熊熊的烈火,燃燒在每個人心中。

“大汗,這樣的女子若爲我圖爾所用……”戰野拓身側的一位大將眼裡有着驚奇。若說數日前半夜被俘,心有不服,但如今她身上的風姿,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令人折服的氣息,着實叫人膜拜。

他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戰野拓目光森森的看着那團火焰,良久,只得出四個字:玩火*。

“這種女子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睚眥必報,她若肯爲圖爾王后,第一個開刀的對象就是你們,雖然你們併爲對沐無極做出實質性的傷害。”

三位大將訕訕的摸摸鼻子,不再言語。

戰野月哼哼兩聲,倒也沒有發作傲嬌的公主脾氣。

戰野拓擡手,另外兩個鐵籠裡的人盡數放出,陸陸續續躲在沐小狸身後。示意好他們奔跑方向,沐小狸纖弱的身子緊繃,目光長而深冽。

“這種遊戲一場足夠膩味,這一場,我們換種遊戲規則!”戰野拓忽然出聲,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

“你想怎麼玩?”沐小狸斂眉。

“月兒,你鬼點子多,你說呢?”

戰野月眸光閃了閃,道:“鬼點子有一大堆,可都不夠金凰郡主睜眼一瞧呢,要不,這次我們讓金凰郡主自己提?”

“嗯,也好!”戰野拓的目光落到沐小狸身上。

沐小狸斂色而望:“要求!”

戰野月嘻嘻一笑:“夠刺激就行!”

空氣瞬間冷凝,全部目光再次聚焦於一點。身後顫抖的扣牙聲不知道是來自恐懼還是寒冷。

沐小狸垂首,須臾,平靜的擡頭,風輕雲淡的樣子好像事不關己:“我來當箭靶,每中一箭,未昏迷,就放一人。”

“郡主!”藍澤驚呼,懷裡的小糰子因他的陡然用力迷迷糊糊睜開眼,黑眼珠子左右轉悠一圈,癟癟嘴,又渾渾睡去。

沐小狸豎掌止住藍澤,直直望向戰野月:“箭若不中,人不必放,中而未昏才放一人,怎麼樣,達到公主的要求了嗎?”

戰野月半眯丹鳳眼,抿脣,眉目流轉着委屈好不嬌嗔地衝戰野拓道:“哥,我就說我的那些點子比起金凰郡主,根本不夠瞧吧!”

戰野拓狀似安撫的摸摸她的腦袋,轉向沐小狸:“金凰郡主果然技高一籌,月兒,你可得加把勁啊!”

戰野月嗔怪的擰一把戰野拓厚實的肌肉,勾勾手指,合同三位大將驅馬上前。

四柄弓箭直對一點,箭頭泛着青黑,偶有陽光破雲而出,銀光如漣漪漾過,寒而森獰。

“郡主,這裡一共有六十個人!”藍澤根本無法想象六十隻箭插在她身上的情形,她是他們高高在上的盟主,是他們眼裡神聖不可侵犯的盟主,怎麼可以受到如此待遇!

最後一個信號彈鑲在手臂肌肉裡,只要放出,歃血盟子弟將傾巢而出。滅不掉圖爾族也也毀掉他們半邊疆土。

沐小狸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行動,一把扣住他的手,輕輕搖頭,眸光平靜而溫和,就像在安撫一個鬧脾氣的孩子:“相信我!”

簡簡單單三個字如重錘砸在他的心坎,目光掃過她一身的血痕,再定格在她堅定地眼神上,鼻頭忽而有點發酸。

別開頭,藍澤抿抿脣,略帶賭氣地應聲:“屬下遵命!”

“準備好了沒?”戰野月揚了揚弓箭。

沐小狸回望藍澤,藍澤輕哼一聲領着那六十人後退十步,點點頭,沐小狸再回頭對着戰野月點頭。

一望無際的草原萬籟俱靜,兩陣之間火藥氣息愈演愈烈。

“咻……”

戰野月當先一箭,後面三箭緊跟其後。

沐小狸冷冷的盯着這四隻箭,沒有內力,她能拼的只有對人體器官的熟識。既不能徹底躲開,又得避開重要位置。

前世,爲逼供,她曾在別人身上刺下30刀,刀刀入肉三寸,卻只造成失血昏迷的後果。

只是他們若在箭上注入內力,沐小狸不確定她能撐到第幾支。

天色越來越沉,時間在一支支箭的射出中逝去。

血流成股的纖影不慢半分的蹁躚穿梭在箭雨之中。

“第十箭!”

沐小狸單膝跪地,拔掉刺入胸前的箭,散開的青絲露出女子清冷明澈的眼眸,沒有盛氣凌人的傲然,卻令人覺得光芒璀璨不可逼視。

藍澤得令,立即抱起第十個孩子,奮力往邊界線跑,雙目泛紅充血,每跑一步都警告一次,不許回頭不許回頭不許回頭。

一炷香過,沐小狸拔出第二十五隻箭,身體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藍澤深呼吸一口氣,抱起第二十五個孩子。

沐小狸緩了緩神,心跳擂鼓似的忽緊忽鬆,所有的骨節都似在慢慢散架。儘管來此之前,身體被雲逸風極其變態的調整過,但這連日來的失血和過度疲勞,沒有內力的支撐,已經心力交瘁屬於強弩之末。

二十五個,真的就只能救下這二十五個?

沐小狸咳嗽幾聲,嘴角溢出幾絲鮮血,微微側頭,眼皮似有千斤重,打開一條細縫,還有數十張皺紋縱橫,雙鬢斑白的老人。他們身姿挺拔,手有厚繭,目光炯然豪不呆慌。

他們是被俘數十年之久的軍人,說不定這其中還有沐頂天的戰友。

將孩子和老人放在一批,她的本意就是打算放棄他們。可是,真撐到這一步,她忽然不忍心了。

若有一天沐頂天也身處這樣的境地呢,是不是也會作爲被放棄的一員。

沐小狸,你真忒麼打算變聖女麼!

地面突如其來一陣隆隆哄聲,眯了眯眼定睛看去,只見這三十位老人按着五個孩子齊齊跪地,人手一隻箭對着胸口。

“你們……”沐小狸隱隱猜出什麼,喉嚨卻沙啞得厲害。

“郡主,咱們這些老頭子被困二十年,早就不奢望還能回到故鄉,如今能得郡主如此袒護,我們這些東辰老兵雖死無憾了。郡主,請一定要保重自己,我東辰大軍的鐵蹄一定會踏破閌閬城的大門!”

“爺爺,我不要……”

“爺爺,我要回去見孃親……”

一陣孩子的恐懼乞求聲裡,鋒利的箭刺入五顆幼小的心臟,再刺入那三十個胸口。

沐小狸怔怔地看着,看着那無法瞑目的雙眼,看着那五雙望向天空的眼……

手指在不住顫抖,眼前一陣陣發黑……

冷風如刀,刀刀剮過沐小狸身上的傷口。

手指摳入草地,緊緊相扣。

沐小狸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恨,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想要殺人,鋪天蓋地的仇恨好似將她整個人席捲,恨他們的殘忍,更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無能爲力,恨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卻什麼也做不了。

藍澤護送完最後一個得救的孩子,呆呆抱着月兒站在這成堆的屍體後,眸光定格住沐小狸承載着稠膩恨意的眼神,心底的如洞口打開,吹起鼓盪的風。

他不在乎眼前堆積的屍體,只憐惜那個耗盡精力的女子。

她不過一名女子,爲何要承擔住這麼多性命!

整個草原安靜得只剩呼嘯的寒風,吹起濃郁的血腥氣味打着轉冷眼嗤笑着徘徊幾圈,然後瀟灑離去。

“動作真利索!”戰野月從最初的震驚中回神,呲笑一聲,又道:“呀,這裡還有一個。”

藍澤眉宇一攏,沒有擡頭對視戰野月戲謔的眼,怕無法掩飾眼底的殺意。

“這個是打算自我了節呢,還是郡主你再受一箭?”

漆黑的視線瞬間明朗,沐小狸望着不遠處的藍澤,周身傷口疼痛欲裂,依舊強撐着爬起來。

孱弱不堪的身體踉蹌站立。

“最後一箭!”

聲音輕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卻不防傳達到對方耳裡。

藍澤的腳生生定在原地,垂頭不語,只有他懷裡的小肉團能感覺到他僵硬的全身,突破了自我剋制力的極限纔沒有放出信號,纔沒有上前阻止。

“郡主這捨己爲人的精神實在是……”戰野月咋舌唏噓,手不疾不徐的舉起弓箭,冷冷笑道,“我決定給你留個全屍!”

話音落,灌注着內力的箭刺破烈風,銳不可當的射出。

手臂擡不起來,雙腿動不了,躲過無效,電石火光間,沐小狸的腦袋轉得飛快。

可是,再怎麼計算,好像勝算都太渺小。

難不成這次真的沒辦法了!

迎面而來的銀光刺得她美眸半眯,恍然間那道寒利的銀光幻化成一張銀色面具,面具之下是一雙千年寒冰不化的冷眸,縱然是幻覺,仍凍得沐小狸渾身一個哆嗦。

你是在嘲笑我的妥協嗎?

沐小狸的眸光閃了閃,忽而揚脣,我是沐小狸,我怎麼可能向誰妥協!

千鈞一髮,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隻箭,盯着沐小狸。

一動不動,還是一動不動。

啊,終於動了……可是,怎麼是閉上了眼睛!

在場人在心底無聲吶喊,包括一直冷眼旁觀的戰野拓,他不相信沐小狸會束手就擒,可是看到她認命般的閉上眼不打算作爲之際,心裡的詫異不亞於任何人。

眼睜睜看着箭沒胸前衣襟。

“叮……”

一把匕首橫空而出擊斷箭身,入膚的箭頭也戛然而止。

戰野拓擰眉,目不斜視,攫住沐小狸。她不能死,所以,他就這麼出手了。

沐小狸捂住箭頭,一絲血從手指縫中流出。緩緩睜開眼,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視線不避不逃的對上戰野拓。

一剎那,戰野拓的臉黑到底。

沐小狸拔掉刺入身體的箭頭,舉手朝身後示意,藍澤咬牙,毫不停留的大步向着分界線跑去。

“哥,我討厭你!”戰野月氣急敗壞的大叫一聲,摔掉弓箭,打馬離開。

強弩之末在心算着藍澤到達安全之地後再也不肯堅持的倒地不起。沐小狸視線裡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戰野拓恨怒沉沉的眼神。

我沐小狸在此起誓,若不能爲葬身在此的鬼魂報仇,誓不爲人……

清醒過來,不知道今夕何夕,渾渾濁濁的房間讓人分辨不出白天或黑夜。

沐小狸動了動手,疼得鑽心,但還好,有知覺。

眼珠轉動一圈,這房間的氣息與百里瑩玉身上的味道相似,甚至更濃。這陰森詭異的氣氛,配上神棍必備的裝配,不難斷定,這是百里瑩玉的房間。

視線上遊,一堆暗色綢幔間,一人雙腿相盤,懸浮半空。

圖爾族的巫女不可能浪得虛名,對於百里瑩玉的“神功”,沐小狸毫不詫異。若沒個驚豔之長,怎麼屹立百年間不倒。

微弱的氣息變動驚覺閉目養神的巫女殿下,收氣,徐徐而下,淺步走到沐小狸身前,帶着諷笑俯視不堪一擊的她。

“就是坐上巫女之位的那一刻我都沒有這麼興奮,沐小狸,你說,我該如何折磨你!”

“就我這一碰就會碎的身體,供你既不能把我弄死又得讓你折磨得盡興的折磨手段不多,我覺得,你最好是先把我治好,再慢慢玩。”

若不是危急到戰野拓束手無策的地步,他敢將她帶離地牢?能清醒,百里瑩玉應該費了不少精力。

“好主意!”百里瑩玉淺笑,伸出食指從她的肩膀劃到她的腰,尖利的指甲所過之處,紅液滲出,然後她的手伸入她的腰後,在她的腰間來回撫摸,“嘖嘖,就憑這不堪盈握的腰就能讓人慾仙欲死,不知道楚王和獨孤太子有沒有幸品嚐過。既然有優越的先天條件,不培養培養後天的媚功,豈非暴殄天物?”

那隻手輕輕一勾,沐小狸的上身便只剩下一抹白色的抹胸。

唉,被一個女的扒衣,這滋味實在是……

百里瑩玉見她不動聲色,眸光陰鬱幾分,收斂笑意,俯身湊到她耳邊,猙猙道:“明天我就讓你嚐嚐千人壓的滋味。”

沐小狸興致缺缺的打了個哈欠,“那就麻煩挑幾個身材地位都不錯的,畢竟我是一國郡主,而且一般的人我怕滿足不了我,你說呢?嗯,其實我比較屬意戰野拓。”

“沐小狸,希望明天你也如此淡然。”

“嗯哼!”沐小狸眨了眨眼,忽而厲光迸射,冷凝道,“斷筋挖骨,深淵煉獄,我沐小狸就是踩着無數殘骸生存下來的人,你覺得我還會害怕你這麼膚淺的招式?”

百里瑩玉愣住,那股迸裂的冷冽彷彿來自九千地下的幽獄。

“好,那我等着你的從容自如!”百里瑩玉強作鎮定的推門而出。

沐小狸收回視線,呆呆的看着上空,不知是想起前世的記憶,還是草原那十五人同時自盡的畫面,目光漸冷漸暗。

突然,一陣黑風飄入,沐小狸猛然扭頭,頭頂已經被一片黑暗籠罩。

身影漂移的速度如極光一閃,沐小狸扭頭,堪堪對上一雙詭異的眼睛。

滿頭披散的長髮,發間露出的一雙充血泛綠沒有眼珠的眼睛,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緊緊攫住沐小狸,鬼魅一般懸浮着,身體晃啊晃啊,黑髮飄啊飄……

登時沐小狸驚出一身冷汗,心肝脾胃腎集體發寒。

威脅不成裝鬼嚇人呢!

那鬼身上陰鷙的氣息忽而一頓,猛的低頭,鼻尖對鼻尖,一對烏黑的眼珠唰地冒出,目光懵懂而迷離的盯着她,饒是心理強大到穩若大理石的沐小狸也被嚇得目瞪口呆,渾身僵硬。

哪門子的特技雜耍!

那鬼神色莫辨的擤了擤鼻子,目光一滯,腦袋往下,一直聞到沐小狸的手上,然後瘦若枯骨的手擰起她的衣袖將她的手擡到半空,眼睛一錯不錯的打量,鼻子一下一下的聞,宛若一隻久不沾葷的狗遇見一根置放許久的骨頭,既渴望一口嚼下又怕失去聊以慰藉的憧憬之物。

沐小狸忍不住咽口水,不敢驚動他更不敢掙扎。

若是她的敏銳度沒錯,那她敢確定,這鬼是她迄今爲止遇見的內力最爲渾厚的人,怕是隻有天機老人可與之切磋一二。

師傅,救命啊!

沐小狸第一次認慫。她寧願跟百里雨柔大戰三百回合被萬箭穿心也不要被嚇死啊,忒沒面子的!

“煙兒,煙兒,煙兒……”

那鬼眼眶突然溼潤,喃喃反覆唸叨兩個字。

沐小狸一怔,好一會才確信是“煙兒”兩個字沒錯。

“哐當”一下門被人撞開,一個身影急匆匆飄進來,一見牀邊的鬼影,氣息未平的驚呼:“青衣,你怎麼在這,你該用藥了!”

那鬼,哦不,名爲青衣的男子仿若針刺般,猛的回頭一掌毫不留情的將來人揮出三丈遠,房間裡的桌子椅子綢幔毀掉一半。

漾起的風吹起青衣的發,露出一張刀刻般棱角分明五官俊朗的臉,再看向他,一身白衣包裹,身姿頎長,除卻這一頭披散的黑髮,當得上玉樹臨風四個字。

那麼深情款款的呢喃,那麼貪念的汲取她手中早已消散的氣味,一個念頭在腦海形成,沐小狸滿眼的不可置信。

被掀的人對這一幕似乎早有預料,及時避開掌風,穩穩落地。

斜目,沐小狸用腳趾就能肯定,這又一長髮垂腰的詭測女人是前圖爾巫女,百里雨柔的師傅,一身一模一樣的裝扮,瞎子都猜得出。

一個兩個的全部披頭散髮,娘希的,圖爾特產嗎?

“青衣,快跟我回去!”前巫女不顧青衣的排斥,焦急的勸導,眼看青衣又要出手趕忙從懷裡掏出一塊手絹。

青衣歪頭注視手絹,呆呆的陷入思考,又目向的沐小狸,然後兩隻手指夾住她的手腕,就這麼輕飄飄的將她夾了起來,以展臂低空橫飛的姿勢悠悠往房間外飄。

這什麼節奏?小的我身受重傷,傷不起啊!

“放下她!”

剛出門就撞見聽到房間暴動的聲音而匆忙趕回的百里雨柔,一看沐小狸被陌生人帶走,立即出手!只是手連沐小狸的衣裳都未沾邊。

“雨兒,讓開!”

“師傅?”百里雨柔詫異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前巫女,白青琳。

“明天我會親自將她還回來,今晚的事,不許向外透露半個字,聽見沒?”白青琳低沉着聲音警告,眼裡的銳利百里雨柔從未見過。

圖爾巫女無須斷欲,但巫女所居住的巫行殿絕不允許男子踏入半步,連戰野拓也不例外,因爲男子的陽氣會影響巫行殿裡的陰氣,導致巫女的卜測出現誤差。

那麼,這個詭異的男子是……

百里雨柔從衣袖裡掏出一支竹桶,拔出塞子,鑽出一隻小螞蚱。

“去!”

聽聞指示,小螞蚱兩三下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烏黑黑的夜晚沐小狸根本看不見啥,須臾,只覺得溫度越來越低,直到七轉八拐後白青琳打開一扇石門,刺目的光芒和滅頂的冷冽劈頭潑來,沐小狸一個哆嗦瞬間化身冰棍。

“青衣,快睡上去!”白青琳迫不及待將手絹丟到一張寒冰牀上,並灑了一些藥粉在上面。

沐小狸狠狠眯了眯眼才適應這樣的強光,勉強打量一番,這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密室,白色寒氣飄飄渺渺從地面的寒冰散出,四周是光可鑑人的琉璃壁,一張泛青光的寒冰牀置於密室正中央,在藥粉的作用下,此刻更是一陣陣的散發耀眼的半紅半紫的光芒。

在寒氣和琉璃壁的折射下,整個密室馬上變得美輪美奐,如夢似幻。

沐小狸還處於驚歎中,人已經被扔上那張寒冰牀,青衣也隨後躺到她身邊,將她的手放在鼻尖。

噝……

沐小狸凍得齜牙咧嘴,不顧傷痛的要逃,被青衣一根手指就摁住。

在這樣凍得刺骨的環境下,沐小狸忽然對青衣身上的陰冷氣息表示完全的瞭解。對他的恐懼消失殆盡,甚至覺得他此刻迷茫不解的樣子頗可親可敬。

“我好冷”沐小狸穩住打顫的牙齒,勉力吐出三個字。

“乖乖的!”青衣像沒理解她的意思,很溫柔的拍拍她的頭,繼續貪念的聞着她身上的味道。

沐小狸她幾乎聽到了自己從腳到頭正一寸寸的結凍成冰,正發出咔吱咔吱的冰凍聲。

向另一邊忙着搗鼓唸咒的白青琳投去求救的目光,只得到一個冷若刀鋒的眼神。

白青琳不可能允許青衣身邊躺着別的女子,但此刻怎麼好像根本無暇料理她似的。

“前輩,我……我會死的。”沐小狸要崩潰了。

欲哭無淚中,沐小狸又見證了神奇的一幕,白青琳就地打坐,嘴裡不停唸叨什麼,一絲血液從手腕一直連接到寒冰牀,然後她的黑髮從頭頂向下一點點浸染成白色。身下,寒冰牀一點點發熱,青衣忽然鬆開手,身體不斷翻滾,身體像被兩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脣間溢出半歡愉半痛苦的聲音,黑髮以慢一步的節奏與白青琳一起變白。

被鬆開的一刻沐小狸感覺到身體的輕鬆,立刻坐起,逃,靠之,她腳未穿鞋,就這一觸即成冰的地面根本下不了牀。雙目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蕩,之前的那個猜測在心裡愈演愈烈,乾脆雙手抱膝,靜等他們恢復。

就算爲了她師傅煙雲劍客,她也有義務弄清一點事實。

一炷香後,白青琳收氣斂神,臉色蒼白如紙,虛弱得難以睜眸,驀的一口血噴出,倒地不起。

而青衣,同一時間低吼一聲,渾身一個抽搐,繼而平靜。兩人的髮色也在頃刻間恢復黑色。

躁動寒涼的密室陷入一片寂靜。

沐小狸大着膽子伸手觸及青衣的脈搏,眉心不由緊蹙,一股燥熱真氣融入了他的血液百骸,五臟六腑全部被灼傷,若非強大的內力以及這密室千年寒氣支撐,他早已是一堆白骨。

“煙兒。”

親暱的呢喃溢出,沐小狸驚覺的鬆手。

是不是他?這個疑問盤旋在腦海。

若是至今還能清晰分辨屬於她的氣味,那麼當初她刺入的那一箭,他肯定捨不得抹去傷痕。

沐小狸掃一眼未動靜的白青琳,小心的掀開青衣的外衫。

“鬆手!”

身後一聲低喝,掌風逼近,沐小狸轉身接掌,半路想起自己內力被封,立即翻身後仰,躲進寒冰牀的內側。

剛纔的解蠱耗費內力太多,十招下來白青琳還未將沐小狸拿下。

純雙拳交手,每過一招,沐小狸越篤定一分,白青琳的外家功夫來自龍家堡。

第十一招,沐小狸體力不支,用僅有的力量擰起青衣的手橫檔在自己身前。白青琳眸光一厲,手突地改變軌跡,爪風直刺她的心窩。

電石火光,昏迷中的青衣倏地睜眼,只見一道青光一閃,白青琳已在三丈之外。

沐小狸擡眸,只見青衣周邊三尺的寒氣頃刻間奔命般逃遁,黑髮無風自舞,露出一張清冷俊顏,再無半點詭譎之色,雙目恢復如常,目光的波影掠過一絲迷茫和黯黑。

“青衣……”白青琳捂着胸口,雙目透過一層淚珠綻放驚喜的光。

青衣視線投向她,一頓,目色瞬間黑若千年沉寂的深淵,然後幽暗的眸驚起沉沉墜入永久深埋的過往,如海嘯翻天覆地,如何翻覆,不能掙扎而出。

一種陰鷙如毒蛇的窒息感慢慢彌散,猶如一隻枯瘦猙獰從地獄爬出的手,一寸一寸鑽入肌膚順着流竄的血液爬向頭頂。

滑膩的,森冷的,猙獰的,死屍的,沐小狸的神經這一刻止不住的緊繃。

下一秒,只聞“砰,”的一聲,白影如天外奔來的星光,撞向琉璃壁,激起寒氣重重疊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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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擊聲在密閉的空間嗡嗡迴響,久久未歇。

“別以爲我不會殺你!”

重霧處傳出的聲音彷如一隻困獸的低吼,森然如霜。

“我可……可以忍受‘傾城之蠱’,但我絕……絕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死。”痛苦的哽咽從喉間溢出,決斷般再次吐出兩個字,“絕不!”

霧氣漸散,入目,青衣掐住白青琳的脖子抵在牆面,泛白的指關節一點一點收緊,白青琳的眼珠一點點皸裂,雙腳離地,毫不懷疑下一刻就會窒息而死,可她的臉上卻是說不出的平靜。

沐小狸屏息靜觀這相殺相怨的畫面,視線陡然落到青衣衣袖滑落而露出的手腕處,終於有證據可以佐證她的猜測。

這位名爲青衣的男子的確就是令她師傅煙雲劍客斷情絕愛久困長白山的“負心漢”。

那麼,白青琳就是煙雲劍客當年打算隱退之前收入門下的女弟子,他們這場虐戀的造就者。

君臨天的故事裡只有這段虐戀的前半段,三年之期的轉折點只提到煙雲劍客的徒弟屢次未能通過考驗,自請廢去龍家堡繼承人的資格,自逐出師門,然後消失無蹤。於是,煙雲劍客一方面重新選擇繼承人,一方面讓俠士先行打聽徒弟的下落,但奇異的是,三天之後,煙雲劍客連俠士也聯絡不上了。疑惑與擔憂之下煙雲劍客派出龍家堡的弟子滿江湖秘密打探,最後得到消息徒弟在某座靠海的村莊。

再見到不告而別的徒弟時間已過半年,當時她正坐在小河邊清洗衣服,而那衣服煙雲劍客一眼就認出,她人生唯一縫補過的衣服,俠士的。

如被當頭一棍,煙雲劍客呆呆的看着她一臉滿足愉悅的像個小娘子似哼着小調,像個普通農家婦,但當她起身抱着洗衣盆離去時,煙雲劍客更覺被悶雷擊中,她,竟然懷孕了,小山丘般的弧度,四五個月份的樣子。

煙雲劍客第一次失去面對的勇氣,未敢跟上,卻不想有同村人發現了她,以爲女扮男裝的她對徒弟有意圖,立即勸她打消念頭。

比如,這姑娘已經許配了人家,人家夫妻恩愛。

比如,這姑娘的相公那叫一個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俠義心腸,對這姑娘更是寵得無法無天。

比如,這姑娘的婆婆公公更是對這姑娘滿意得不得了,特意從遠道而來,一家四口已經在這居住了半年,和樂融融。

一字一句如誅心的箭,煙雲劍客遊魂般一家一家尋,最後,所有的安撫都被窗戶內那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畫面擊碎。

那畫面裡男子信誓旦旦的話還在耳邊,如今卻爲另一名女子遮風擋雨呵護備至。

何其諷刺!

煙雲劍客破門而入,她只要一個理由。

面對突然來到的人,俠士面色未改,護着徒弟,以一句“對不起,我喜歡的還是女子”作爲這一切的解釋和與她之間的終結。

背叛和欺騙的恨意讓她失去理智,一劍刺中俠士的心臟,然後折斷碧劍,恩情兩斷。

狗血的,是接下來的發展。

煙雲劍客渾渾噩噩的離開,半路卻遇上懷孕的徒弟,然後得知這所有的過程,俠士傾囊相授,徒弟傾心相許,心有旁騖,無法通過考驗,情難自拔,便自請離開。路遇敵手重傷難愈,恰逢俠士所救。然後尋地療傷,療着療着兩人情難自禁,肚子就大了。

徒弟痛哭祈求原諒,煙雲劍客只道終生別再相見,否則手下不留情。

話音剛落,徒弟匍匐於地,身下浸滿鮮血。更巧的是俠士的父母及時出現,當即指控煙雲劍客謀害他們的孫子。

驕傲和自尊不允許她多行解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這場戰鬥的過程無人知曉,但結果若非中途有人相救二人跳海而逃,煙雲劍客的武功會被俠士親手廢掉。

至此,這段孽緣的煙雲劍客部分結束。

隱居長白山佈下結界,或許更大緣由是閉耳不想聽到關乎二人的消息吧。

天機老人得知這段過往後,在結界之外又佈下一層結界。

於是,煙雲劍客的隱居之地,徹底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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