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狸絲毫不懷疑皇帝對她爹她哥的殺機之甚!
可笑,她居然還想着威懾一下皇帝,就且璇璣峰!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收穫的話,她怕是要痛悔一生!
軒轅澈見沐小狸神色變幻不定,放開對皇貴妃的威壓走到她身邊,低頭往她手上的紙張看過去。純白色的紙張上,那黑筆硃批讓他見之心喜。沐小狸擡頭一看,頓時怒不可遏。
“看到皇帝要殺我全家,你很高興?”
“絕妙的藉口,不是嗎?”軒轅澈對沐小狸的憤怒一點不擔心。反倒有點不解,不懂沐小狸爲何總將家人放在需要她保護的位置上。
沐小狸愣了一下,壓着怒氣道:“你什麼意思?”
軒轅澈也不回答,大手伸出,修長的手指握住沐小狸的拿着紙張的手。感受到手背上溫暖堅定的觸感,沐小狸穩了下心神,無聲的等着解釋。
皇貴妃擔憂的看着,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更加不解。楚王跟沐小狸想做什麼?她安全了嗎?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楚王,爲什麼皇上不在?是不是你假傳聖旨?”
沐小狸心情煩躁,聞言惡狠狠的往皇貴妃的方向看過去:“閉嘴!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明年的今日就會是你跟你兒子的忌日!”
然而,自認爲拿到了他們把柄的皇貴妃,並不很怕沐小狸的威脅。在她看來,沐小狸會用言語威脅她,是沐小狸膽怯的表現。
“哼!你敢動本宮!難道你不怕私闖宮闈,假傳聖旨的事情被皇上發現嗎?”
“難道我不殺你,皇上就不會發現?”沐小狸不屑的重審現實:“所以,還是殺了你滅口更加安全!”
皇貴妃心中一寒,趕緊的說:“我保證,只要你不傷害我的孩子,今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會知道是你們做的。”
軒轅澈適時地插口:“是嗎?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有什麼本事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他會不會對皇貴妃太忽視了?這麼大的事情,皇貴妃都有本事隱瞞過去?
沐小狸轉動了一下眼球,也跟着加碼:“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
“皇太后一直看本宮不順眼,總想着羞辱本宮。今日之事,本宮只要推在她的身上,說是她下懿旨安排本宮侍寢就可以遮掩過去!但是,你必須把你手中的東西放下。不然,陛下回來,發現痕跡,會起疑心。”
沐小狸垂下眼眸,又看了眼紙張,她忽然明白軒轅澈說的藉口是什麼意思。是啊,她想要用一件事,遮蓋他們是爲了下到密室才私闖宮闈的事實。有什麼理由比她發現皇帝要動將軍府而私闖宮闈求證更好?難怪軒轅澈會喜形於色,倒是她誤會他了。
“我明白。”
皇貴妃臉上的神色放鬆了一些,沐小狸聽得進話就好,她感覺自己的命已經保住了一半。
軒轅澈彷彿聽出沐小狸這句話是對他說的,心中高興沐小狸終於開始信任他了,溫聲道:“照你的意思辦吧。”說着,將手移開。
沐小狸有點羞愧,她似乎總是在誤會他,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的行動。他那麼驕傲的人,卻一直在包容他……她是不是很過分呢?扭過頭,重新和軒轅澈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全然的鼓勵。不再是以前那種帶着鄙視的審視,而是溫暖的鼓勵。好像不管她怎麼做,他都會理解,哪怕她惹出了亂子,他也會默默的幫她收拾。
只是沐小狸此時並不知道,事實上,軒轅澈一直都在幫她收尾,幫她收拾亂攤子。
微微一笑,沐小狸將手中的紙張重新放回桌上,用指甲很小心的在指甲上按下一個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的印痕。又極爲仔細的將桌案上的東西復原。
皇貴妃臥在榻上,離得有點遠,只看見沐小狸聽了她的計劃將東西放了回去,得意的笑了。她現在很確信她真的抓到了楚王跟沐小狸的把柄。
“沐小狸,你考慮的怎麼樣?”
“我憑什麼相信你?萬一你反悔將我供出去了怎麼辦?”
“那你只能冒險了!”
“楚王,你看這個女人多囂張!命還在我手裡,就敢威脅我!以後還了得?”
軒轅澈無所謂的問:“那你想怎麼樣?”
“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隨你高興。”他說的好像真的一點不在意皇貴妃的死活。
事實上,軒轅澈也覺得皇貴妃太囂張了一點。居然敢威脅他的人?簡直是不知死活!
皇貴妃見軒轅澈好像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才又害怕起來。膽戰心驚的說:“楚王,你想清楚了。要是我真的死了,便宜的會是宣王!”
“所以,皇帝如果懷疑有人假傳聖旨,也會是懷疑宣王!”沐小狸不屑的回了一句,才接着說:“好了,你不用試探了。想要求活,可以,拿出能讓我相信的代價。”
“你要什麼?”皇貴妃無奈了,這兩人簡直油鹽不進!
“你說,我要什麼比較好?”
“你決定就好。”
沐小狸高興的走到皇貴妃身邊,從袖口中掏啊掏的,掏出一枚藥丸子,遞到皇貴妃脣邊:“吃下去!”
“……”皇貴妃猛地扭頭避開。
“想讓我相信你,就吃下去!”沐小狸又說了一句。
軒轅澈也上前幾步,心中暗笑。沐小狸手裡的藥丸子,他很熟悉,最簡單的黃蓮丸,清毒敗火的,除了苦一點,沒有別的問題。
“這是什麼?”
捏着藥丸子得意的顯擺了一下,沐小狸理所當然的說:“毒藥啊。你放心,”沐小狸的口吻很惡劣,像是在誘拐小孩子的怪叔叔:“以後每隔七天我會給你送一次解藥。當然,要是今晚的事情透露出去哪怕一點,你只好等死了。”
“你要對我下毒?”
沐小狸點頭,理所當然的說:“你這樣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命!這樣我才能放心!”
“沐小狸,你敢!”
軒轅澈煩了,從沐小狸手中取過丸藥,捏着皇貴妃的下巴,直接將藥給她灌下去,才又對沐小狸說:“好了。走吧。”說着轉身就走。
沐小狸抱怨道:“你真無趣!我還想多看看她的表情。”話說完,人已經到了保和殿偏殿以外。留下橫臥在榻上的皇貴妃那張怨毒深重的臉。
宮門外,快要分別的時候,沐小狸忽然想起什麼,對軒轅澈問:“這麼算計太后,真的好嗎?”
“怎麼忽然這麼說?”
沐小狸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只是忽然想起我們還有一個叫淳王的盟友。”
軒轅澈皺了下眉:“我會跟他說的。”無非是付出點代價的事。淳王會很明事理的。
沐小狸更加不好意思了,道:“不然,你讓他來找我?”
沐小狸會爲他考慮了,軒轅澈很開心。但是他依舊沒有同意沐小狸的話,反而道:“算了,你還不足以說服他。”
難得的,沐小狸沒有因爲他的輕視而生氣,反而很認同他的說法。乾脆的回答:“你說的也對。就交給你啦!我先回家了。”本也沒真打算這麼做!
望着沐小狸飄然遠去的背影,軒轅澈有點懷疑,沐小狸那句含着關心的問話,其實就是場面話?
軒轅玄夜試探了一番烈王,發現他根本不知道他府中有密室,這讓皇帝覺得很疑惑。既然烈王沒有發現密室,那雲逸風是怎麼出來的?難道他自己跑出來的?不可能,他本來就中了毒,又被黑衣死士嚴密看守着,怎麼可能自己跑出來?該死的,到底是會潛伏在暗中對他出手?在東辰,難道真的有他控制不住的人?那人是誰?
在回宮的路上,軒轅玄夜不停的思索着他能想到的所有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物,最後不知想到什麼,他站在宮門口,神色陰晴不定。
難道是他們死灰復燃了?
這天下太平靜了!
沐小狸回到府中,休息了一會兒,帶着風月徑直去了沐頂天的院子。夜雖已深,沐頂天卻依然未眠。見有人影在窗外徘徊,他嘆了口氣,道:“進來吧。”
沐小狸推門而入,乾笑一聲,道:“爹,您還沒有休息啊?”
“哎,睡不着啊。狸兒找爹有事嗎?”
沐小狸想了一下,試探的問:“爹,我想讓你離開京城,可以嗎?”
沐頂天坐直了身子,問:“出了什麼事?怎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爹!”沐小狸嬌嗔的喊了一聲,道:“你先別問原因嘛。你先說,到底可以不可以?”
沐頂天更加擔心了:“這……你到底在想什麼呢?爹如果離開京城,你大哥那邊要怎麼辦?”
沐小狸撇了下嘴,道:“爹,你不離開京城,大哥一樣很危險。”
沐頂天不信的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沐頂天始終不曾說願意還是不願意,沐小狸便知道,如果她不說實話,是說服不了沐頂天了,只得道:“爹,我說實話,你不能生氣。”
“你先說說!”
“我……我剛從皇宮回來。”
沐頂天眼一瞪,有點不信的問:“沒聽說宮中宣召……你?”
沐小狸陪着笑,說:“我,咳咳咳,沒有奉詔……”
“沒有奉詔?難道你潛進去的?小狸,你好大的膽子!”沐頂天怒了。
“爹,你別生氣啊。”
“你,你就不想想,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你以爲皇宮的侍衛死的嗎?你想要嚇死爲父?”
“爹,我這不是好好地嗎?你放心,真的沒事!是楚王陪着我一起去的!”沐小狸見沐頂天真的生氣,趕緊拋出皇子擋劫。
果然,聽到楚王也去了,沐頂天的神色和緩了不少。有楚王在,至少不會有亂刀分屍的危險,他嘆口氣問:“這跟你讓我出京有關係嗎?”
沐小狸道:“我得到消息,皇帝想要對爹跟大哥動手……”
沐頂天笑了:“還以爲是什麼事情。狸兒,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皇帝如果不想動手,纔是咄咄怪事。你不要擔心,他也就是想一想而已。”
沐小狸卻道:“如果,他不只是想呢?”
沐頂天道:“狸兒,你小看皇上了。不論如何,他都是一個很合格的皇帝,自毀江山這樣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除非他有能替代沐家軍的軍隊出現,不然,他不會對爹下死手。”
沐小狸聞言更加擔心了。皇帝煎迫至此,她爹依舊認爲皇帝不會殺他,如果有一天皇帝真的悍然下手,她爹豈不是一點準備也沒有,豈不是要吃大虧?
沐頂天似乎看穿沐小狸在想什麼,微笑着說:“狸兒,莫要擔心。爲父不會有事。”
“可是……”
“好了,夜深了,你早些休息。這事兒,爹心中有數。”
“爹!”
“狸兒啊,朝廷上的事情,你不懂。好了。比起爲父來,現在更危險的是你。如果機會合適,你早些出京,知道嗎?既然你擔心無極,那就去幫幫他。爹這裡,不需要你擔心。”沐頂天說的很認真。如果是在回京以前,他的確無法應對皇帝的殺招,畢竟,那時他根本沒有想過有一天走狗良弓的命運會落到他的頭上。以前他想過他交出兵權之後,會跟他父親沐延風一樣,做一個親貴的閒官,可是進來皇帝煎迫他至此,他又豈會依舊無準備?
哼!將門世家,怎麼會缺少保命的手段!
看了一眼依舊不服的女兒,沐頂天心中一暖,接下來又很無可奈何。他這個女兒啊,總認爲家人是弱不經風的,總想將家人護在她的羽翼下,卻忘記了她纔是那個該被呵護的人。
“好了,好了。去休息吧。放心,爹不會有事!”說着提高聲音,大聲的叫風月進來,送沐小狸去休息。
淳王府,大廳。
軒轅澈在廳內等了一會兒了,他在等淳王出來。淳王府的奴才小心的伺候楚王殿下,不停的說自家王爺已經起身了,這就出來了的話。茶上了幾輪,淳王終於打着哈欠出來,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哈欠連天的喝着濃茶提神。
軒轅淳端着茶杯,有點奇怪的看着坐在對面滿臉正經的楚王,有點不信的掏着耳朵問:“你剛纔說什麼?祖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