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好奇地打量着這一翻浮華天地,花燈高掛,車來車往,吵雜喧囂女子的嬌聲笑語,男子的調笑打趣交織在一起,人潮攢動,車水馬龍,不單單一個“熱鬧”就能形容的。
長長的花街沿着湖岸延展開來,湖水在花燈的照映下泛着柔光,令這柔仙鄉更顯韻致。
歡笑場是每個古代影視作品,文學作品中都會提到的地方,覓塵一直極爲好奇,只是覺得古代的歡笑女子比現代的要可憐的多,她們沒有自由,沒有自尊,沒有收入,被任意打罵,甚至連生命都得不到保證。所以縱使覓塵好奇也從沒有想過像那些找樂子的大爺一樣專門到歡笑場“參觀遊覽”。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藍色長袍,眸光微亮,既然誤打誤撞到了這種地方那就看看吧,只在外面轉轉,不進去就是了……覓塵好奇地扭頭四望,真可謂燈紅酒綠,處處笙歌豔舞。
紅柱青瓦的樓閣,多數是兩層,各色的紗幔隨風輕揚,在花燈的照耀下更顯迷離。胭脂味撲面而來,滿眼都是女子輕紗的裙飛揚。
突然一座三層建築八角重檐的樓閣吸引了覓塵的注意,這個樓閣不似其它那般沿湖建造,而是深入湖中,似一座遺世獨立的小島由曲折的遊廊連通湖岸。四面臨水,朱樑畫棟,紫色的輕紗掩蓋下,使樓閣顯得極爲神秘。覓塵不覺走進了幾步,站在湖邊向裡張望。
小浪亭的嬌嬌挽着一個錦衣肥面醉氣薰薰的中年男子出了樓,送男子走遠,叉腰便朝着他的背影噈了一口。
“呸!什麼東西!醜八怪。”
罵完正要轉身眼波一轉卻看到曲廊盡頭站着一個身姿卓絕的清俊少年,遠遠的看不清面貌,但那俊逸的身姿也足夠讓人心馳盪漾了。
嬌嬌已是小浪亭的老姑娘了,雖是隔得極遠,但僅憑一眼便從少年的樣子和動作知道他定是初次來這煙花場所的生澀小公子。這種小白臉她見得多了,可是塊肥肉,人人見了都要搶的。這種生澀的雛兒好伺候不說,給的賞錢還多,要是伺候的好了還能混個常客。就不說這些,這公子長得這般俊俏,自己伺候得也舒服啊。姐妹們都在裡面忙,沒想到這麼好的事兒讓自己逮到了。
嬌嬌心中算計着,眼波柔媚一轉,忙匆匆扭着腰走向那藍衣公子,生怕他被別的姑娘搶走一般小跑了起來。
覓塵正遠望着湖中的小樓,一聲嬌笑傳來,回頭便見一個紅衣露頸的女子扭腰走了過來。
“哎呦,這是哪家的小爺,好是風流俊俏啊。”
覓塵愣眼的功夫女子就調笑着上前拉住了自己的胳膊,覓塵一驚看向那女子,但見她面上撲粉畫着濃妝,看上去年紀該是不小了,笑容下難掩眼角的細紋,帶着成熟的風韻,到也算是個美人。眉眼間散發出的嫵媚,和那露出鎖骨的衣服一看便知是個風塵女子。
“小爺是頭回來小浪亭吧?讓嬌嬌伺候爺可好?”
嬌嬌見覓塵看過來,這纔看清楚了她的長相,不免心裡一窒,面上一呆半響纔回過神來,暗歎世間竟有這般貌美的男子。她久經風塵,馭男無數也不免心神震盪,笑地更是嬌柔了起來。說着便伸手覆上了覓塵的手,依在了她的身上。
覓塵微愣一下,沒想到自己還真被當成了來找樂子的大爺,心道進去逛逛也不錯,現在天還沒有完全黑,等天黑自己就趕回旅舍,想來歸海莫燼一定還沒回來呢,自己回去也是無聊。如此便輕輕一笑,壓低聲音:“好啊,你要伺候的好爺虧待不了你。”
嬌嬌剛拉上覓塵的手就感覺不對,依在她的身上就馬上明白了過來。心道,就說嘛,怎麼會有比女子更美貌的男人,原來是個女扮男裝出來玩的小姐。心中升起失落,不過轉念又想到手的銀子不要豈不可惜,管那麼多呢,這樣更好,不用寬衣解帶就能掙到錢。
“爺叫我嬌嬌吧,今晚定讓小爺盡興。”笑着便拉着覓塵往小樓走。
覓塵興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嬌嬌又靠在她的身上,她的一翻表情覓塵根本就沒有看到,哪裡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早就暴露,還沾沾自喜地挺起胸膛將步子邁地更大。
兩人進了小樓,香氣撲鼻,大廳中男男女女依偎着打趣笑罵,還真是跟電視上演的差不多。覓塵看向二樓,想來上面定是包間了。還沒等她看清楚,小浪亭的老鴇便迎了上來。
“呦,好俊的爺,第一次來吧?爺您可是找對地方了。我風娘這小浪亭別的不敢說,姑娘可是全齊州城最溫柔的,爺您這次來了包管下次還來。”
“這裡太吵了,有沒有清淨點的地方?”
“有,有。嬌嬌帶公子到後面的明漪軒,那裡最是清淨,爺一定喜歡。”老 見覓塵穿着打扮皆非凡人,氣宇樣貌更是未曾得見的主兒,忙對嬌嬌使個眼色,讓她好好招呼。
“將你們這裡最會跳舞的姑娘給爺找來,這些銀子夠了吧?”覓塵粗聲粗氣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百兩銀票扔給那老 。
“哎呀,夠!夠,我這就去叫輕羽姑娘,爺先去明漪軒等着,嬌嬌好好招呼這位爺。”老鴇一看手中的銀票,眉眼一樂。
覓塵跟着嬌嬌穿過大廳,沿着迴廊往裡走,越走越清雅,等她到了明漪軒竟是一點前廳的浮華喧鬧都沒有了。
明漪軒建在湖中,四面臨水,屋中建築佈局極爲奇巧新雅,四面開窗,此時窗戶開着白色輕紗隨風輕撫,覓塵走到窗前迎風站立,似乎能聽到湖水穿屋而過的聲音,遠望而去,暗影湖光粼粼溪波,倘若屋中沒有嬌嬌,覓塵竟一時忘卻了身在何地。
嬌嬌看着靜靜站立在窗前的覓塵,但覺她是那樣的美麗,連她這個見慣了各色美人的風月女子都不得不承認從沒見過這等絕色。只是本來還想着能撈上一把的,現在人家請了輕羽來跳舞,看來自己是白忙活了。想到她隨手扔給老鴇的銀票,嬌嬌心中不甘,湊上前。
“爺在看什麼?難道嬌嬌還沒有外面的湖水好看嗎?輕羽可是這小浪亭的大牌,怕是一時半會來不了呢,不如讓嬌嬌陪爺說會兒話吧?”心道這種小姑娘該是蠻好哄的,只要自己陪她聊高興了不怕拿不到賞錢。
覓塵回頭:“好啊,這小浪亭倒是建造地別有風韻。”
“是啊,小浪亭可是齊州城中最好的花樓,遠近聞名呢。聽公子口音,不是齊州人吧?”嬌嬌拉着覓塵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推給覓塵。
“恩,我是京城人。”覓塵不甚在意地道。
“京城?哎呀,怪不得公子出手這麼寬綽,怎麼到齊州來了?
“我是偷偷跑出來玩的。”想到歸海莫燼是半夜將自己帶出來的,覓塵脣邊揚起輕笑,感覺兩人像是翹家的壞孩子。
覓塵的笑落在嬌嬌眼中讓她瞬間猝息,暗歎什麼叫傾國傾城,可算見識了。在外面光線暗淡沒看仔細已覺得是天人之姿,如今細細更是覺得奪魄的美。心念一轉,已是有了些主意。
覓塵見嬌嬌愣然看着自己,正要開口詢問門開了,一個小丫頭端着糕點步了進來,看到覓塵一愣。
“公子?”
覓塵詫異挑眉:“你認識我?”
小丫頭見覓塵直直看過來,嬌羞一笑面上紅了一片,低下了頭,這才快步上前邊將糕點擺好邊道:“今日我也去看比武招親了,沒想到還能見到公子。我……我先下去了,不打擾公子和嬌嬌姑娘了。”
見嬌嬌瞪向自己,小丫頭忙低頭退了下去。
“公子先吃些糕點,嬌嬌去看看輕羽怎麼還不來。”嬌嬌說着便站了起來,見覓塵點頭便出了房,追上前面的小月。
“小月,等下。”
“怎麼了姑娘?”
“我問你,你今天見到屋中公子的時候他跟誰在一起?也是自己嗎?”嬌嬌盯着小月厲聲問道。
“不是,有個很英俊的公子跟他在一起,奇怪?怎麼沒見那位公子。”
“還有一個公子?沒有別人?就他們兩個?”嬌嬌眸中閃過些許的算計,又問道。
“沒有了,就他們兩個。嬌嬌姑娘,你問這個做什麼?”小月不解道。
“這你別管,你先守在門外要是公子有什麼事好好招呼着,我找媽媽有些事,一會兒就回來。要是人走了,看我怎麼打你。去,好好守着去!”嬌嬌說着眉眼閃過一抹狠色,轉向便向輕羽的小獨樓匆匆而去。
剛轉過迴廊便見老 怒氣衝衝地朝這邊而來,忙迎了上去:“這是誰啊,惹媽媽生這麼大的氣。”
“還能有誰,輕羽說是病了,死活不起來。你怎麼跑這裡了,不是要你好好招呼那位爺嗎?人呢?”
“招呼什麼啊,媽媽難道沒看出來那是個姑娘?”
“姑娘?怪不得生的那般俊俏,這姑娘也真夠大膽的,一個人跑到這地方來了。你趕緊回去把人給我哄好了,只要能掙錢管她是不是姑娘。快去!”老鴇一愣,隨即瞭然道。
“媽媽,你覺得那丫頭長得怎麼樣?比輕羽可好?”嬌嬌四下看了眼,湊到老鴇耳邊道。
“那樣的絕色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呢,輕羽哪裡比得上?不對!你想幹什麼?”老鴇說着便覺不對,心裡一動,眸中精光閃過看向嬌嬌。
“媽媽您豈會不知我的想法?我可聽說富老爺正要找個清官兒招待貴客呢,聽說全花街的姑娘他看了個遍都沒個滿意的,連鳳儀管的妙心姑娘都沒能入他的眼。那富老爺可是咱齊州的首富,又是郡守老爺的連襟弟弟,媽媽覺得這事要是被咱們小浪亭攬過來,幫了富老爺這麼大的忙,平日裡有他幫襯着,在這花街上還怕咱們爭不過別的花樓嗎?”嬌嬌說罷,靜靜地看着老鴇,見她眸中晶亮已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你是說那丫頭?恩,那模樣那儀態別說富老爺,就是宮中的娘娘怕也不及,當真是少有的絕色……不過,我看她的樣子可不像是一般人啊,怕是我們開罪不起的角色。”老鴇跺了幾步,心中已是動了念頭。
“我都打聽了,她是京城人,說是自己跑出來玩的。小月今天在街上見過她,說她跟一個公子在一起,我想八成是私定終身偷跑出來的小男女,在這齊州城他們還能翻起浪來?再說這事要是辦好了,上面有富老爺罩着,媽媽你還怕什麼?”嬌嬌得意一笑道。
“你這個賤犢子!”老鴇眼眸幾轉,已是拿定了主意,嬉笑着點着嬌嬌的額頭,一面笑罵道。
“我這還不是爲了咱小浪亭,這事我要是辦成了,媽媽可不能虧待我。富老爺說這事誰辦好了可是有一百兩黃金的賞錢呢,我可清清楚楚。”
“放心吧,少不了你那份。你去下藥,少下點,別傷了姑娘的身子。我這就派人找富老爺來看人。”老鴇拍拍嬌嬌的屁股,說着便轉身向外走,興沖沖的模樣彷彿天上掉了大金磚一般,卻不知這金磚雖好卻也會砸得她頭破血流。
“媽媽,富老爺這是招待什麼人啊?這麼講究的。”嬌嬌跟上,好奇問道。
“聽說是富甲天下的彎月公子,快去辦你的事吧,小心點,別讓那姑娘發覺了。”老鴇眉開眼笑地說着,心道要真是彎月公子怕就是一百兩黃金的賞錢了,那姑娘的模樣她心中可是有數,怕是個男人都會癡迷,這可真是天上掉給她一個聚寶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