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見那紅衣明豔女子看向自己,衝她真誠的一笑,直覺告訴她這是個率性活潑的女孩,覓塵幾乎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
女子看覓塵衝她笑,也咯咯的笑出聲來,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傳出很遠。
“我喜歡你。”女子停了下,挑眉看向覓塵,眼中晶亮有神。
聽她這麼說倒是把覓塵弄得一愣,她從來不知道這海天朝還有這麼開放的女子,對着剛見面的男子說喜歡?頭一次發現自己男裝這麼有魅力!
見覓塵發愣,那女子驅馬上前靠近覓塵:“妹子,你這套裝束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姐姐我。”
覓塵聽女子喚自己妹子,那語氣倒似自己戲弄青黛她們的調調,差點沒從馬上滑落,瞪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燦爛一笑低聲道:“你好,我叫戴覓塵,我也很喜歡你。”
女子一愣,縱馬向覓塵又靠近了幾步,覓塵也笑着把馬往前提了幾步,湊的近了二人竟同時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惺惺相惜,相視而笑,,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感覺特別舒服。
不得不說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喜歡的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不喜歡的碰到一起就掐架或者是暗流涌動。尤其是這古代,平時沒有多少機會接觸外界的人,碰到一個對脾氣的真是 難得,恨不得能一步拉近關係。
這時大隊伍也已經慢慢行了過來,覓塵見歸海莫燼率先下馬,對那女子無奈一笑聳聳肩也趕緊跟着下馬。放眼去看,隊伍前面兩匹馬一前一後行來,那靠後的一人卻不是自己那 大哥戴郇翔是誰。覓塵仔仔細細盯着他看了半天,但覺大哥出門幾日倒是越發得精神奕奕了。
轉目看向那一馬當先的人,五十來歲的樣子,背脊挺直地端坐在馬上,樣子周正,髮鬢染霜,一身的武將服穿在身上凜然威風,定是那義欽王黎戴熊。
歸海莫燼大步上前抱拳道:“大帥一路辛苦了,多年不見您還是那麼健朗。”
歸海莫凌倒是單膝跪了下去,笑着叫道:“外公,孫兒可想您了。”
那黎戴熊哈哈一笑,笑聲確實是透着一股子的健朗,一把拉起了歸海莫凌。
“四王爺這聲大帥老夫可是當不起啊,老了!現在海天誰不知道赫赫戰神翰王爺,老頭子可沒人惦記了。英雄出少年!好啊!還有你這兔崽子,怎麼還不給外公娶個媳婦回來, 你娘可沒爲這事少操心,我還等着抱重孫呢。”說着還重重地在歸海莫凌胸前拍了兩下。
“外公老什麼啊,還是和幾年前一個樣兒,一點都沒變。倒是雲諾老了,怎麼還不見嫁人啊?”歸海莫凌笑道。
“誰老了?你這小子說誰呢?”
覓塵旁邊的紅衣女子一聽歸海莫凌的話,怒目看向他,上前幾步揚揚拳頭。她這麼一說話倒是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當然也包括戴郇翔的。
覓塵見戴郇翔詫異地看向自己,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她,對他眨巴眨巴眼吐吐舌頭。
這時從隊伍中間行到前面一輛大輦,車頂懸蓋、車後揚幡,車駕四周雕刻着精美的仙人、神獸、飛天環繞。大輦被一層層的白色輕紗遮蓋着,讓人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景。行到前 面,那輦停了下來,層層輕紗被一個身着鵝黃色宮裝的窈窕女子輕輕挽起,覓塵這纔看清了輦中的人。
一個白袍男子慵懶地躺在輦上,身側還倚了兩個絕美的女子。男子長長的發披散着,顯得有些凌亂卻不以爲意,自顧低着頭長長的發遮蓋了臉龐,他側身對那身側的女子低語了 些什麼,那女子嬌笑着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裡。男子這才擡頭向他們看過來,他這一擡頭倒是嚇了覓塵一跳,這儼然就是那天他們在浩氣英風樓看到的那個紅衣妖豔的男子。雖然改 穿了白衣,可那妖嬈而邪魅的氣質卻是依舊,覓塵都不得不佩服,能將白色穿得這般魅惑,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有才。
“南洛帝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本王代父皇表示感謝。”歸海莫燼上前一步巋然而立。
“翰王殿下,海天的不敗神話,久仰。”万俟瑜娑看向歸海莫燼,微微眯起的眼睛中暗流涌現。
“南帝遠道而來一定很累了,郡衙已準備好了膳食,是否先移駕進城?”那程丁盛也趕緊湊上前去,打斷了歸海莫燼和万俟瑜娑的對視,雖是問那南洛帝,眼光卻有意無意地看 向歸海莫燼。
不必了,直接往你們的京都走吧,孤對你們的郡衙不感興趣。何況孤千里迢迢而來參禮,晚了可就不好了。“万俟瑜娑完說懶散地往厚厚的豹紋靠墊依了依,目光流轉竟直直地 射向了覓塵。
覓塵見他看過來,目光流轉放肆地上下打量着自己,讓人頗爲不舒服,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不覺就想要皺眉,歸海莫燼卻先一步身影微移擋在了面前,阻隔了那南洛帝看過來的 目光。
“按南洛帝的意思,直接回京。”歸海莫燼見那南洛帝示意重新放下了輦車的紗帽,回頭看了一眼覓塵,見她神色如常,這才吩咐着衆人。
在回城的路在歸海莫燼,歸海莫凌和義欽王並駕齊驅在前面行着。戴郇翔,覓塵和黎雲諾自然並騎在後面跟着。
覓塵見戴郇翔一直黑着個臉,笑着湊了過去低聲道:“哥哥,怎麼生氣了?小妹我專門從京都千里迢迢來這北舞渡接哥哥回家呢,怎麼一點都不感動。”
戴郇翔還沒有回話,黎雲諾倒是湊了過來:“你是他妹妹?怎麼這麼不一樣啊?你那麼愛笑,他卻整天黑着一張臉,無趣的緊。是他妹妹的話那就是清塵郡主咯?”
雲諾說戴郇翔無趣的時候,覓塵可疑地發現自己那向來穩持的大哥臉上分明閃過一絲窘迫,心下暗歎,這兩人之間定有貓膩。決定不再理黑臉大哥,改投可愛的雲諾好好套套近 乎,先把這貓膩挖出來再說。
“你小聲點,我是偷着跑出來的。你呢?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真是莫凌姨母啊?”
“那當然,還能有假了?他母妃可是我一母同胞再親不過的姐姐。只是那小子說我年齡比他小,死活不願叫我一聲姨母。”雲諾氣憤地瞪向前面馬上的歸海莫凌。
覓塵一聽倒是哭笑不得,這古代的生兒育女真夠亂的,怪不得歸海莫凌一見雲諾過來,一臉的鬱悶,有個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親姨母,他能好受就怪了。
一路上黎雲諾笑着問這問那,一點都不拘束,覓塵也不跟她客氣,二人一言一語地聊得痛快,聊到盡興之處,不時能聽到雲諾的哈哈大笑聲,卻似是比覓塵都放得開,燦爛隨性 的笑帶得覓塵心情也無限飛揚,只是鑑於一身的男裝打扮怕引起注意只能無奈地壓着那笑,差點沒弄出內傷來。
就這樣一路聊着到晚上紮營時候兩人儼然是一對很親熱的老友了,這感覺讓覓塵不時想起現代的幾個損友來,那時她們也是這樣無話不談,不禁又是難過又是開心的,暗歎老天 待自己也算不薄了,來到這裡也給自己送來了一個能談的來的朋友,真的不錯。
晚上雲諾非要宿在覓塵的營帳裡,礙於自己是男裝打扮,好說歹說才把她給勸了回去,結果大半夜她居然空降了過來,嚇得覓塵差點用毒藥招呼,兩人躺着嘰嘰咕咕地聊到半夜 ,覓塵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麼話多的時候,兩人不時地相視而笑,從對方清澈的眼中看到彼此的心裡去,覓塵也從沒有發現自己單調的閨閣生活居然還有不少的趣事可談。
一天的時間覓塵已經對雲諾再熟悉不過了,這丫頭常年長在弋陽,那裡靠近南翼,民風開化,對女子的管教倒是沒那麼嚴格。黎戴熊老年得女,把這丫頭寵得無法無天,從小就 跟着他老爹的侍衛們學武,沒事就愛穿上男裝去軍營裡頭轉轉,弋陽還流行一首打油詩“雲姿郡主喚雲諾,裘裙走馬如卷篷。左射右獵必疊雙,女子尚如此男子安可逢?”,所以 說也難怪她能一眼識破覓塵的女兒裝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跟穿男裝一般德行,見了親戚能不識得嘛。
話說雲諾的母親和義欽王很是恩愛,早年生慧妃娘娘的時候傷了元氣,大夫都說沒法再受孕了,誰知道那黎夫人四十高齡的時候竟然又懷上了雲諾,而那時候歸海莫凌都四歲了 ,就這樣他有了一個比自己還小上四歲的親姨母,從此扼腕一生。
又話說自己的哥哥在凌陽的街市上偶遇偷跑出去閒逛的雲姿郡主黎雲諾,當時雲諾正當街修理一個偷了自己錢袋的小孩,那孩子被她嚇得哇哇大哭,自己那傻大哥當下就以爲雲 諾是驕縱富家小姐,結果兩人幾句話不合,雲諾當下就揮起了拳頭,一番惡鬥,不歡而散。哪知道沒幾個時辰二人又在義欽王的大隊中遇上了,幾天來雲諾沒少找自己那大哥的麻 煩,可不管她用什麼手段,大哥都能識破,雲諾沒少生氣,形成了如今這般微妙的關係。覓塵開心的想以後自己怕是不會再寂寞了,一定要把好友盡最大限度的發展成嫂子,肥水 不流外人田嘛。
第二日覓塵和雲諾睜開眼看着彼此紅紅腫腫的雙眼均是一愣,後又哈哈大笑。
大隊出發時,陽光纔剛剛升起,早晨野外清新的空氣讓覓塵精神也爲之一震,在雲諾提出要和自己賽馬的時候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二人不再管他們男人們之間的事情,什麼皇帝 什麼王爺什麼郡主的一切世俗都拋諸腦後,策馬飛奔起來,手中的馬鞭子不住的搖晃抽打着,不一會兒就遠遠地超出了大隊伍。
雲諾不愧是出了名的女中豪傑,比覓塵還沒嬌氣勁兒,覓塵望着在自己前方歡笑的雲諾,陽光照在她身上,張揚着花樣年華,覓塵打馬追趕着,心中快意滿滿。兩人跑到疲累才 停了下來,雲諾一直遙遙領先,鬧得覓塵心裡極爲鬱悶。
“塵兒,厲害啊!我的馬術在軍營中男子都沒幾個人能及得上呢,你只比我落後這一點,不是說剛剛學會騎馬嗎?我都有點不信了,過幾天你該超過我了,不過沒關係,這一點 都不會影響我喜歡你,哈哈。”
覓塵笑着打馬靠近她:“哎,我都快羨慕死你了,灑脫隨性這可是我身上沒有的,你老爹對你可真好,什麼都隨着你的,你就像天上的飛鳥自由自在的飛翔在高空,我呢也一樣 被當成鳥兒養來着,只是是關在金籠子裡的鳥兒,真是天壤之別啊,你在天上自由翱翔,而我卻只有在地上仰望的份!”
覓塵鬱悶的想當年自己怎麼就沒穿成黎戴熊的閨女呢。
雲諾看覓塵神色有些黯然,笑笑正要安慰幾句,後面傳來馬蹄聲,沒一會兒歸海莫凌就飛奔而來。
“兩個瘋丫頭!她瘋你刀跟着鬧啊,她騎了十幾年馬了,你可是剛會沒幾天,四哥不放心又走不開,指我過來看看。哎,苦命啊。”歸海莫凌佯怒地看着覓塵和雲諾,一臉鬱悶 ,心道,這二人撞一塊真是有得瘋的。
雲諾一聽歸海莫凌的話,一臉驚嚇瞪着覓塵上上下下地打量:“你四哥關塵兒什麼事?啊,不是吧,不是吧……塵兒你不會和那冰塊有什麼事情吧?你可別嚇我啊!”
說着還誇張地抖了抖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