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找到兒子,是彥寒在騙她嗎?!
然,仔細想想又沒有這個可能……
彥寒那麼大的一個人物,幹嘛要騙她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無足輕重的女人……
空落落的客廳裡,寧心一個人坐着,那雙清靈的眸子,呆呆的,沒有一絲焦距,她睜着眼睛不敢閉,因爲一閉上,就全是郭婷婷死不瞑目的帶着血的猙獰面孔。
她坐了很久,久到雙腿都麻木。良久,她才木訥的打了個電話給顧義,但是對方,一直在通話中,沒有接,水眸,茫然而失措。
她喃喃着,“小知和丁丁呢……他們不是回家了嗎?怎麼會沒有回來過……”彥寒,把他們送去了哪裡?
寧心站起,無助得張望着,她不知道現在該去找誰,沒有彥寒的電話,沒用冷翼的電話,甚至,連顧義都聯繫不到……她該……怎麼辦?要回去找彥寒嗎?
寧心深吸了口氣,緊了緊手中的手機,正要出門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接起,小心翼翼的放在耳邊。那邊,傳來彥寒清冷的聲音,“寧小姐,回到家了嗎?”
語調,緩慢,而平淡。寧心蹙眉,小臉緊張的冷了下來,“我兒子呢?”
“自然是送回家了,寧小姐這麼快忘了?”
“他們不在家!”她加重了語氣,彥寒低笑了一聲,“我說的家,是他們原本應該待的家,你好好想想吧。”話落,電話利落的被掛斷。響起嘟嘟的忙音。
寧心“喂”了幾聲,確定那邊是真的掛斷後才放下手機,心裡,是滿滿的不安。原本應該待的家?不是這裡,那是哪裡?
她咬脣思索着,彥寒跟冷翼相識,他對她兒子做的,想必冷翼是知情的,更或者,是他授意的,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口中說的真正應該待的家是……中國A市?!他冷翼的家鄉!
眸中閃過亮光,寧心恍悟,而後又轉爲憤怒,“你又在搞什麼鬼!”
她氣得撓頭,此刻,手機又響了,她想都沒想接起就罵,“彥寒,你憑什麼把我兒子送回中國!耍我玩很有意思嗎!”那端,足足靜默了五秒鐘。而後,傳來一道沉穩的嗓音,“寧心,是我。”
這聲音……
寧心一怔,忙拿開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吞了吞口水,默默的把手機放回耳邊,放柔了聲音道,“伯父,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還以爲……”解釋,頓住。
寧心沒說下去,顧老爺子,即顧義的父親,不介意她方纔的失禮,只壓低了嗓音道,“現在來我這裡一趟吧,顧義有些話,要我們傳達給你。”
“……”……裝修奢華的別墅大廳裡,寧心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內容是顧家要收她寧心爲義女,並請了律師作證。只要她肯簽字,顧義手中的一半股權便會轉移到她名下。
而這,並非顧家二老的意思,而是顧義本人的意思。寧心不明白,擡眸困惑得看着顧老爺
子,以及,坐在他身邊的法國女人,顧義的母親——安娜。
“伯父,我和顧義是要結婚的,他整出這事是做什麼?”要顧家收她當義女,並且是具有法律效應的,那她豈不是成了顧義的妹妹?他是瘋了嗎?
寧心不解,顧老爺子比她更不明白,只扶着額頭一臉無奈道,“那小子的行爲我是真搞不懂了,以前要死要活的求着我讓他跟你在一起,現在又要死要活的求着我收你做女兒,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麼玩的嗎?”
“……那婚約呢?”寧心吸氣,顧老爺子將筆遞給她,“婚禮沒完成,證也沒領,這婚約,自然是解了,籤不簽在於你,他求我做的,我已經做完了,接下來,你自己選擇吧。”
“這些真的都是顧義的意思嗎?”寧心問,顧老爺子點頭,她又看向安娜,安娜依舊點頭,非常的認真。但,她不信。她需要親耳聽到他承認。再次撥打了他的電話,這一次,電話通了……
電話那端,摻着雜音,是呼呼的風聲,顧義他,應該站在高處。
這是他的習慣,喜歡站在高處吹着風想事情,一旦做出艱難的抉擇後,便會將自己灌醉,醉到不省人事。
寧心定了定神,穩住聲線問他,“我們不結婚了嗎?”
“嗯。”寧心再問,“伯父要收我當義女,你同意嗎?”
“這本來就是我的意思。”寧心三問,“這些,都是你真心希望的嗎?”
“是。”他的回答,沒有一絲停頓,想必,是已經想清楚了。寧心吸氣,而後,緩緩吐出,“好。”既然是他希望的,那她,就合了他心意。掛斷電話,寧心拿起筆,在兩份文件上,認真的簽下自己的名字,而後雙手呈給顧老爺子,“伯父,這文件我簽了,但是,顧義名下一半的股權我不會要,希望您尊重我的決定。”
“這個你同顧義協商吧。”顧老爺子一副不想再管他們這些破事的態度,寧心也不再多說,股權給了她,她不想要,自然也可以轉還給顧家。
顧義只剩三個月,他這麼做,恐怕是想在他走之後給她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於顧家,女兒這個身份,比名不正言不順的兒媳婦來得更穩妥更立得足腳跟。他這份良苦用心,她應該體恤。
寧心想着,心中釋然了,此刻,顧老爺子靠在沙發上,微垂着眼眸看她,“寧心,顧氏有意在中國A市建立一個分公司,你現在是我顧家的女兒,以後自然要和顧義一起掌管整個顧氏集團,我希望你能先去中國練練手,這是一次很好的鍛鍊機會。”中國A市……
偏偏是那個人所在的城市。寧心皺眉思忖着,小知和丁丁去了A市,她總要回那裡一趟,何況她還有離婚手續要辦,既然遲早要面對,就藉着這次理由回去吧。
“好,我去。”她應下,眸光堅定。……出了顧家,寧心走在法國街頭,看着形形色色走過的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有種時空交織的錯覺。隨處找了個
石階坐下。
寧心雙手拄着下巴,眼前閃過在這生活的四年裡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她跟顧老爺子說,去中國的時間,越快越好。快的,定了今天晚上十二點的飛機,四年了……
那個充滿了噩夢的城市,她,就要回去了。起身之前,她給助理打了個電話,“顧義心情不好,今天可能會喝的爛醉,你找下他吧,照顧着點,順便替我帶句話,就說,等我處理好手上的事,我儘快回來找他。”
……是夜,凌晨一點。飛機延誤了一小時。寧心蓋了件小毛毯,臉上,戴着眼罩,只露了個小鼻尖和一張小嘴在外面。身旁,原本空的位置,此刻坐下了一個人。
左肩綁着白紗布,寬大的茶色墨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冷翼安然落座,側首,墨鏡後的眸子,深深的凝着近在咫尺的那張小臉,這鼻,這眼,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視線,太過灼熱。寧心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着她,拉下眼罩,眼睛,眯了眯,而後緩緩睜開……
頭,微偏,朦朧的眸光,落在那張堅毅冷峻的容顏上時,瞬時清明起來!冷翼?
寧心不信,揉了揉眼,再細看,還是他,還是這張她恨得想使勁揉成一團狠狠踩在腳下並且當足球踢的臉!簡直是……陰魂不散!十分沒好氣的,她睜圓了眼睛的瞪他,“把我兒子送回A市,是不是你的主意?”
冷翼瞅着她,優雅帥氣的摘下墨鏡,眼尾輕挑,饒有興致的回答了她,“人是彥寒送的,我好歹也是人質,怎麼差使的動他?”
“什麼?人質?嘁……”寧心哼哼,“你怎麼也在這班飛機?”
“……想兒子了,回去看看他們。”
“……”寧心下意識的撅嘴,眼神盡是不信,直起身,向他伸出手,以着十分公式化的口吻道,“冷先生,顧氏委派我爲顧冷兩家合作項目的代表人,以後項目洽談事項都由我接手,在這裡,我正式向您介紹我的新身份,顧氏旗下在中國A市開立的分公司的總負責人,寧心。”瑩白的小手,呈在他眼底。
冷翼眯了眯眼,擡手,握住那小手,而後,輕輕放入另一隻掌心,親暱的,緊緊的,握着。指腹,輕撫着她細膩嫩滑的肌膚,冷翼微鎖眉,眸帶好奇的問她,“用的什麼牌子的護膚品?”
“……冷先生,請你自重!放手!”寧心忍得臉都憋紅了,這個人怎麼這樣!在她的認知裡,以前的他,一本正經,哪是像現在這樣……老是尋着機會揩她的油!
她咬牙,脣色血紅,冷翼薄脣輕勾,非但不放,更是挑釁得捏了捏她蔥白的手指,“談公事請跟我的秘書預約時間,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冷太太。”冷太太……多麼陌生而諷刺的一個稱呼。
寧心暗自苦笑,匆匆收拾起臉上不該有的情緒。
這到底算什麼……
冷翼在飛機上第一面就喊她冷太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