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聽怎麼不是味道……
“……”柳如雪噎住,臉紅了紅。
寧心聽着他們打情罵俏的,忍不住插了句話,“那個……彥先生,我兒子在裡面,能放我進去看看他們嗎?”
聞言,彥寒看向她,目光帶着探究,半晌後纔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句話,“寧小姐,翼手受傷不方便換衣服,希望你能過去幫下忙。”
“……”寧心額頭掛黑線,這都哪跟哪……微吸了口氣,她再次鼓足勇氣道,“顧義可以幫他換的。”
“我剛把他丟出去了。”
“丟出去?丟哪裡?”
“別墅大門外,現在,估計已經開着車回家了。”
“……”寧心咬脣,剛想開口卻被彥寒打斷,“帶寧小姐過去。”而後,非常不自願的,她被押向了冷翼的房間,身後,柳如雪跟彥寒呲着牙嚷嚷,被他一記冷眼壓了下來。
怒斥變成了小聲嘀咕,“爲什麼不讓她見兒子?”彥寒瞥了她一眼,涼涼道,“他們兩夫妻的事,你插什麼手。”
彥寒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拉了柳如雪入懷,強制的帶着她離開,眸光,掠過那扇緊閉的大門,不由得深了幾分。翼,兄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門,一開一合,寧心被推進房間,慌亂的視線,恰撞入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整個身子,猛地僵住。自見面後,他們還未曾像現在這樣單獨的處在一個空間裡。所以,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冷翼就這麼看着她,蒼白的俊顏上,神情晦暗不明,寧心虛咳了聲走近他,在他牀邊的椅子上坐下,半天才支吾了一句,“你的傷還好嗎?”
“死不了。”
“……你的耳朵?”
“沒……”冷翼頓住,半路硬是轉了個音,“好。”沒好,而不是沒事,冷翼存了點私心,他想讓寧心對他抱有愧疚,哪怕只有一絲也好。所以,關於他聽力恢復的事,他還得繼續瞞下去。
冷翼暗自思忖着,擡手指了指沙發上那件彥寒命人送來的衣服,“幫我拿下衣服。”似乎回到了四年前,他要她做什麼,她就乖乖的聽話去做。寧心拿了衣服過來,輕手輕腳的放到他手邊,“給,換吧。”
冷翼挑眉,“你要我自己換?那你來幹什麼?”
“……不是我要來的,是彥寒押我過來的。”冷翼鎖眉,而後舒展開,微垂的眼眸噙着幾抹受傷,滯了幾秒,然後默默的擡起右手極其費力的脫着衣服,偶爾扯動了傷口,發出低沉的抽氣聲,聽得寧心心裡很不是滋味,指甲撓着掌心,一下一下的。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
寧心俯下身,按住他的手,冷着小臉道,“我來。”那輕輕淺淺的兩個字,讓冷翼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彎了彎。
寧心低着頭,不敢看他,因爲傷在肩膀,襯衫的袖子已經被柳如雪剪掉,她脫下他的襯衣,直接丟進了垃圾桶裡,而後拿起那件經過處理的新襯衣,正要給他穿上,他卻制止了她,“我出了一身汗,身子黏的很,你去倒盆熱水給我擦擦。”
“……”寧心微擰眉,“這些事你可以叫傭人做,反正你跟彥寒這麼熟。”
“我不喜歡外人近身。”寧心牽脣,露出諷刺的笑,冷翼微微眯眸,“回國後我會恢復你的身份,所以,寧心,這夫妻關係我們是有名也有實,你這個當妻子的,給我這個丈夫擦下身子這麼點小事,也不願意幹?”
“別拿那段婚姻說事,提到這些,只會讓我討厭你。”寧心悶着臉,利索的捧了盆熱水回來,擰乾毛巾,而後,那拿着毛巾的手,非常不自在的定在他胸口兩釐米處。
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冷翼眼皮輕擡,瞧着她這幅扭捏的樣子,脣角,不隨自己心意的,牽起一抹冷笑,“又不是沒見過男人身體,裝什麼害羞?”
冷翼面色突的沉了下來,寧心至始至終都低着頭,並未發現他的表情變化,只是聽着他這麼不冷不熱的話,心裡莫名的起了股無名火,咬牙閉着眼就往他身上擦去,力道大的,跟揉麪團似的那蜜色肌膚,立馬紅了一大片。
冷翼抿脣,眉頭輕鎖,也不說疼,就這麼任由她發泄着,而肩膀上的槍傷,因爲她對他的刻意“擦拭”沁出了血絲,將那白色繃帶染得鮮紅。
寧心心裡生着氣,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輕重,當瞥見他肩膀上重新撕裂的傷口,眸光閃了閃,手,驀地僵住。沉默了幾秒,她開口,“你傷口流血了,我去找如雪。”
“別去。”冷翼拉住欲起身的她,“這會兒她估計正在跟彥寒滾牀單,你現在過去打擾她,合適?”
“……那你的傷怎麼辦?”
“流點血而已,不會有什麼大礙。”冷翼語氣輕鬆,寧心卻是聽得皺了眉,將毛巾丟回水盆裡,拿起襯衣靠近他。距離,非常的近,蔥蔥十指,繫着襯衣鈕釦,她微弱緊張的呼吸,就在他的鼻尖之下。
冷翼冷眸幽深,右手,緩緩擡起,想圈住她的腰,然而,在即將碰觸之際,又輕輕放了下來。
他垂眸,視線落在她微垂的眼瞼上。那濃密捲翹的睫毛,在光的投影下在她眼底覆上一層深濃的黑影,遮蓋了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
他吸了口氣,撩脣,終於將那卡在喉嚨裡好久的話說了出來。他說:
我沒有跟穆彤彤在一起。
繫着釦子的手一頓,連帶着睫毛顫了顫,寧心微吸了口氣,眸底一道異光掠過而又迅速恢復平淡,她凝神,不帶任何感情的應了一個字,“嗯。”
他的事,她沒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她的反應太過平淡,看着他這樣,冷翼心生不悅,下一句要解釋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房間裡,兩人突然沉默。氣氛,壓抑非常。
系完最後一顆釦子,寧心直起身,看着他,眼神疏離而陌生,“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陪我一晚。”
“……”寧心聽了,忽的吃吃笑開,“陪你一晚,我能得到什麼?”他跟她的開始,緣於一場交易,他跟她的結束,也緣於一場交易,那麼,他和她的再相見,是不是也應該以交易這種形式繼續?
寧心站在那,雙手抱胸,精緻的小臉略施粉黛,早些年的那份稚氣,現在,已經找不到了。冷翼若有所思的打量她,每一寸,都含着審視。這個小丫頭,終於被逼得長大了。
眉尾上揚,他撩脣,正色道,“離婚。”離……婚?寧心詫異,眸光騰的閃亮如電,“你答應離婚?”
“嗯。”冷翼點頭,“抽個時間回國一趟吧,把離婚手續辦一辦。”
“真的離?”她反問,冷翼挑眉,“你不想?”
“想!”語氣,堅定的沒有一絲遲疑!寧心按捺不住喜悅,連眉眼都在笑,冷翼臉色鐵青,語氣非常不善,“把燈關了。”
聽到關燈,寧心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燈關了你就看不到我說話了。”
“你有很多話想跟我聊嗎?”
“……並沒有。”
“好,關燈。”
“……”寧心一臉警惕,猶豫間想到陪他一晚就能離婚,這樣好的買賣錯過這家就沒下家了,牙一咬,當即利索的關了燈。室內,瞬間黑了下來。
寧心摸到落地窗前,將那厚重的窗簾拉開,這才轉身藉着月光看向冷翼,“我睡沙發上,你有事的話就叫我。”
“過來。”
“叫我?”
“上廁所。”
“你只是手受傷又不是腳受傷了,上廁所的事你應該能自理!”
“不能。”
“……”寧心氣結,哪有這樣睜着眼睛說瞎話的人!她別過臉,懶得理他這個無理取鬧的要求,冷翼此刻興致好的很,撩脣悠然道,“想離婚的話就過來扶我,不想的話,你可以走了,至於你的丁丁我會搶走的,你的小知,我會一如既往的“對他好”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耍起無賴來,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寧心氣得抓頭,冷翼勾脣一笑,“我一直就這樣,你想離婚,我隨你,但你詐死騙了我四年,總得聽我的差遣讓我泄憤一下吧?”
“你的目的就是要我離開,雖然過程有變,結果還是一樣的,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可氣的。”
寧心嘀咕,冷翼聽得仔細,黑暗下臉色陰沉的厲害,“你這個笨蛋知不知道我在最後一刻放棄了計劃,我丟下穆彤彤過來找你,你倒好,給我來了個局中局,算了,懶得跟你講,你過不過來?”
寧心心裡憋的慌,也沒細想他話中的意思,忽的想到什麼睜大了眸道,“你知道我在講什麼?你不是看不到嗎?”
冷翼怔了怔,緩了口氣穩聲道,“五官相輔,我聽不到,但是視力比一般人都好,我數三聲,你再不過來就出去。”
“好好好,我過來。”爲了離婚,寧心決定忍一忍,捂着嘴大聲嚷了句,“懶人就是屎尿多!”
寧心嗓門大,冷翼聽得嘴角抽了抽,無奈,她捂着嘴,未免露餡,他自然不能說她什麼。
寧心走近他,冷翼伸出手,活像一個全身打了石膏的廢人,坐躺在牀等着她來扶他。
“又不是廢人……”寧心一邊嘀咕一邊扶上他的手臂,冷翼懶懶的接了句,“聾了也算殘疾,你別旁敲側擊的諷刺我是殘疾人。”
寧心翻了個白眼,索性不說話了,省得再被他看出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