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雲歌靈把行李放到了房間內, 尤大娘抱着一牀大紅繡着牡丹花的棉被走了過來。她把棉被擺放在牀腳,順手拂了拂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棉被枕頭前兩天剛洗過,你如果不喜歡這花紋就說給尤姐知道,尤姐那還洗了張竹子林的。不過這張厚實, 晚上我們這邊比較冷, 蓋這個就暖和些。”

尤大娘人很熱情, 還帶着雲歌靈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 哪裡放了醫藥包, 哪裡放了零食,就連那厚重的電視機也教着雲歌靈擺弄了起來。

大廳的牆上掛了張全家福,全家福中除了尤大娘外, 還有一個男人和小男孩。男人應該是尤大娘的丈夫,而小男孩大概就是另一間房子的小主人——他們的兒子。尤大娘家很普通,就像是一口子平時住的地方, 有些小凌亂但是又不乏溫馨。

雲歌靈望着牆上的全家福問尤大娘,“尤姐,怎麼沒看到你丈夫?”

尤大娘正在廚房裡給雲歌靈切果盤,她聽到雲歌靈的聲音就從廚房內探出了半邊身子來, “他啊, 大概在沙灘那邊摸魚呢。”

“沙灘?”

尤大娘把果盤端出來, 順着門口往外指了一個方向, “喏,就在前面的一個地方,得從村裡穿過去, 然後經過一片森林,走過去大約要半個多小時吧。”她轉頭朝雲歌靈笑道,“以前來的遊客都愛往那沙灘去,說什麼露營燒烤啥的,還挺有意思。如果你們想去的話,可以等尤叔回來我讓他帶你們去。”

“好的,謝謝尤姐。”雲歌靈笑着點了點頭。

“來來來,吃點水果。”尤大姐把手裡端着的果盤遞到雲歌靈面前,“這些水果可是村裡自然生長的野果,可甜了,外面可買不着。”

雲歌靈看向果盤,果盤內的水果已經被尤大娘削了皮,去了核,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雲歌靈從上面捏了根牙籤插了一塊青棗吃進嘴裡,甜度適中,肉質細脆,的確比城裡吃到的要來得好吃許多。雲歌靈多吃了兩塊,尤大娘瞧她喜歡,心裡也高興。

尤大娘說,“森林那邊還有許多,哪天你們回去了就帶些回去,電視上不常說嘛,多吃水果身體好。你們年輕人啊老愛熬夜,多吃水果準沒錯。”

雲歌靈也沒推拒,只想着到時離開時拿了水果付些錢給他們。

在其他戶人家裡,那些主人家對待其他嘉賓就和尤大娘對待雲歌靈一樣的熱情。而直播間的觀衆粉絲看着這明顯和前面兩場直播大相徑庭的畫面,一時有些迷茫。

等等,這是《13個直播地》?是那個充滿陰深詭異氣氛的直播節目?說好的20禁怎麼有種“嚮往的生活”的味道,這是不是拿錯了劇本?

——我特意退了出去,然後又重新登錄了一遍,難不成恐怖直播軟件把《13個直播地》挪了頁面位置後,連節目內容都改了?怎麼這麼陌生

——雲歌雅和蚊子都在,是《13個直播地》沒錯啊,節目組是不是因爲肖琳和林發的事情現在要轉行改走其他路線了

——神他媽的度假村,說好的刺激呢,說好的恐怖呢,說好的大玩心跳呢

——村民太熱情了,我怎麼有些不適應

——感覺受到了欺騙,但是從剛纔看到的畫面來說,這個村子好像還挺不錯的,節目組可以告訴個地點嗎,我小長假也想去住幾天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看着這地方這麼眼熟了,我朋友之前去過,回來跟我說村民特別的熱情,東西又好吃,還有那什麼沙灘也很好玩,她住得都不想回來了。後來她一回來就大力向我們這些朋友推薦。不過可惜我朋友後來沒多久就出車禍死了,那時候原本還想讓她帶我過去玩一下的

——樓上節哀,我好像很久以前也在朋友圈見朋友分享過這個地方,他也很激動地向大家推薦來着。不過我和他也不算熟,很久沒見了,也不知道他人現在怎樣了。說起來,這專業刷屏的朋友好像好久沒更新朋友圈,難不成換號了?

——這麼說起來,我好像也看過人推薦,也是對這地方一致的好評。所以節目組真的安排我們嘉賓來度假的?

彈幕各種言論刷刷地就刷滿了整個屏幕,韓婷坐在車上看着手機上的彈幕微微笑了笑。

雲歌靈跟尤大娘說了一聲,便走出了尤家。在雲歌靈踏出尤家門口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陣簌簌的聲音,她回頭一看,之前跑丟的那隻雞冠鮮豔的大公雞不知怎麼地就飛到了門口一米左右高的柱子上,用那雙小小的,黑溜溜的眼睛定定地注視着雲歌靈。

雲歌靈移到左邊,它的眼珠子也跟着移到了左邊。雲歌靈挪到右邊,它又跟着挪到了右邊。雲歌靈打算往後退一步,這大公雞的腿就擡了起來。

柳湘眉從遠處走來,看到雲歌靈和大公雞的動作噗嗤地笑出了聲。

柳湘眉:“你這是無聊到逗雞了嗎?”

雲歌靈:“……”她怎麼感覺是自己被逗了?

柳湘眉看着柱子上威風凜凜的大公雞,“這村子還挺特別的,家家戶戶都把雞當寵物養了。”

一些小村莊養雞養鴨平常得很,不過大部分都是採取散養方式,餵食也是隨手灑一把米在地上那樣。柳湘眉住的主人家姓戚,那名拉着柳湘眉的婦人村裡人都叫她戚嬸。

柳湘眉當時在房間,房間正好有一扇窗,那窗沒合上,從中間露出了一條縫隙來。她就站在了窗口前看到了外面戚嬸抱着一隻公雞順着毛,滿臉的慈祥,嘴裡還在低聲喚着“我的乖乖啊,我的乖乖啊”這樣的話,看起來她懷裡抱着的的不是雞家禽而是寵物狗或貓。

後來柳湘眉出了戚家,途徑兩三戶人家,這些鄉村人家都沒有關門的習慣,所以她經過時,就看到了和戚嬸一樣不是抱着公雞順毛就是抱着公雞在嘀嘀咕咕說着話的村民。

雲歌靈聽了柳湘眉的話,重新望向柱子上的大公雞,目光裡帶上了些打量。

尤大娘從屋內慌里慌張地走出來,當她看到飛到了柱子上的大公雞,臉色霎時蒼白了起來。她趕忙走到柱子下,也沒心情和雲歌靈和柳湘眉打招呼,而是對着大公雞溫聲細語地喚了起來。

“哎呀,你怎麼又跑到上面去了,快下來,到我懷裡來。不然等會尤爸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你,別看我,快下來,你這是要嚇死我啊!”

尤大娘對着大公雞就像對着一個調皮的小孩子,光聽語氣都能聽到她的着急和擔憂。

立在柱子上的大公雞偏了偏腦袋,拍了拍翅膀直接就飛到了雲歌靈那邊去。雲歌靈下意識就抱住了它,溫溫軟軟的,一點異味也沒有。而且雲歌靈發現,這大公雞身上還挺乾淨,身上除了沾了些灰塵外也沒其他的污漬,比之前她在其他鄉下見過的那些走地雞好上太多。

看着大公雞飛了下來,尤大娘才舒了口氣。她從雲歌靈的懷裡把大公雞給抱到了自己身上,伸手看似重其實並沒有怎麼用力地拍了拍它的身體。

“到時碰到撞到怎麼辦,你怎麼這麼頑皮!”

大公雞嘶鳴了一聲,聽起來還有些委屈。

雲歌靈看着他們的互動,笑了,“尤姐,你這是把雞當寵物養了嗎?”

“我那是把它當祖宗養了。”尤大娘輕輕地撫摸着大公雞,笑道,“其實這也算我們村裡的習俗,以前村裡出了禍事,就是這些家禽救了老一輩的命。自然而然的,村裡就把這些大公雞當祖宗來供奉,好吃好喝地養着,幾十年如一日,村裡的生活時越來越好,我們一代接着一代也習慣了。”

“我們村裡的大公雞可不比大城市的寵物狗啊貓啊差,這些小傢伙聰明得很呢,都快成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養久了,這些大公雞可一點都不怕人,見了人反而更高興,一個不注意就愛跑到遊客的身邊打轉,你們下次見了也別慌,見着村裡的人叫一聲就行,他們會幫忙把雞給抓回來的。”

說道這裡,尤大娘壓低了聲音,“你們千萬別傷了我們村裡的雞,很晦氣很不吉利的。以前就有一個青年遊客不聽我們勸,趁着我們不注意把雞給殺了,聽說回去後天天做噩夢,神經兮兮的,還進了精神病院。”

雲歌靈和柳湘眉對視了一眼。

遠處傳來了蚊子的呼喚聲,尤大娘望了前方的蚊子一眼,笑呵呵道,“你們朋友叫你們呢,趕緊過去吧,我得把這大公雞抱回去看着,到時又跑了,我可得被你們尤叔罵慘了。”

尤大娘抱着大公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進了屋子後還對着雲歌靈她們揮了揮手。

雲歌靈和柳湘眉擡腳走到了蚊子身邊,蚊子笑着問,“怎麼了?你們剛纔和尤大娘聊什麼聊得那麼聚精會神的。”

柳湘眉把尤大娘剛纔告訴她們的事告訴了蚊子,蚊子聽後沉吟片刻道,“其實這也不算奇怪,一些偏遠的小村落都會有或多或少的習俗,我之前還見過有村子每年祭河神呢。”

“祭河神?”雲歌靈偏頭看蚊子。

蚊子笑着解釋,“那條村很特別,被一條河給圍着,他們要進村或者出村都得從河道上駛着船走。聽說以前其實在河上是有一條橋的,但是有一晚上突然劈下了道悶雷,把那架在河上的橋給劈成了兩段。剛開始村民還不覺得橋斷了會怎麼樣,再建就成。在橋搭建的時候,要進村或者出村的人就只能先坐船。可惜第一批坐船的人在船駛到河中央的時候,全都給掉河裡淹死了。村裡的人初時以爲是意外,又弄了一條船來,但是第二批坐船的人也沒能躲避這災難,死在了同一個地方。”

“之後一連死了三批人,村裡的人就開始害怕,覺得這是不是河裡的河神生了氣,要把人拉去打牙祭。沒多久橋終於落成,村民都十分的高興,以爲這下子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的過河了。可是在橋建成的第二天,非常突然的,橋就在中間裂成了兩段。”

“後來不知誰出了主意,把村裡的好幾只豬都給殺了,扔到了河裡去。那些豬一頭起碼得有兩三百斤,可是扔進水裡連水花都沒濺起,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直接拉到了河裡去。村民們站在河邊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就像有人在大口大口吃着東西的砸吧聲。這聲音沒響起多久,就有一些豬骨頭飄到了岸上來。這下子可把村民都給嚇壞了,知道河裡怕是真住了河神。”

蚊子最後道,“經過這件事,村裡的人每年都會殺上好幾只的豬送到河裡去,久而久之,就成了那條村的一個習俗節日了。”

“你這好像親眼目睹了一樣,說得這般的維妙維肖。”柳湘眉開玩笑道。

蚊子眨了眨眼,笑道,“也許我有講故事的才能呢,通常有這種習俗的村子起碼都有上百年曆史了,我又不是老妖怪,哪能親眼去見識一番。”

“有了你這祭河神的故事,我都覺得這村裡把雞當祖宗供養是平常事了。”柳湘眉道。

蚊子但笑不語。

她們三人順着路轉了個彎,就看到了前面站着的方立和陶海。方立依然捧着個手機擺弄着,而陶海就圍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嘴裡張張合合好像在說着話。

雲歌靈三人往他們那邊走去,還未走到他們身邊,就聽到了陶海喋喋不休的聲音。

“哎,小哥你教教我啊,你怎麼弄的?”

“不是說只能打電話和發短信嗎,爲什麼你的手機和我的不一樣?”

“小哥你是不是偷偷換了手機?”

“小哥……”

柳湘眉叫了他陶海一聲,“老陶你在瞎嚷嚷什麼呢?”

陶海看到雲歌靈她們來了,就像是找到了幫手,隨手抓了個人就拉到了方立面前,“你們快瞧瞧,這小哥在玩遊戲呢,節目組是不是爭對我,怎麼我的手機連個連連看都沒有?”

玩遊戲?

柳湘眉甩掉了陶海黑乎乎的手,低頭瞥了一眼方立的手機,這陶海說得還真不錯,方立還真的是在玩着遊戲,雖然這遊戲柳湘眉好像沒在市面上見過。

“我說得沒錯吧,他的手機怎麼和我的不一樣?”陶海連忙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亮了屏幕,然後湊到了方立面前,“小哥,你就給我弄個連連看唄。”

而衆人的直播設備正好把方立手中的手機屏幕拍了下來,直播間的觀衆瞬間刷起了彈幕。

——臥槽,媽媽問我爲什麼跪下來叫爸爸

——經鑑定,方立手上的手機和老陶的一模一樣,的確是節目組給的那部

——這大哥牛啊,這是直接把節目組給的手機給黑了?竟然能玩遊戲,是不是說明還能對外打電話

——所以有這大哥在,是不是完全用不着向節目組求救了,老哥直接就能連警局裡去了

——方立的手速真快,而且這遊戲是不是還沒推出來,我怎麼搜不到,製作好精良,想玩

——方立是不是節目組請來推廣遊戲的?我這個不玩遊戲的都被吊起了興趣

雲歌靈也湊了上去看了兩眼,這遊戲的畫風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方立見雲歌靈過來,直接就摁斷了遊戲,把手機收了起來。

蚊子見狀,笑着看向方立和陶海道,“你們要不要跟我們在村裡四處逛逛?”

方立沒有出聲,看起來像是答應了下來。

五人結伴在村裡轉了起來。路上遇到好幾個村民,這些村民瞧見雲歌靈等人時臉上 都露出了微笑來,有些熱情地還會走上來給他們遞上些已經洗過的瓜果,還有些會過來問他們要不要帶路什麼的。

雲歌靈等人覺得他們實在是太熱情,都有些招架不住,光是轉那麼一圈,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抱了好些的水果和零食,甚至有些人家還給他們弄了很大一隻的鴨腿。

陶海掀開一隻包着油紙的鴨腿張嘴就咬了一大口,那鴨腿是用油炸出來的,表皮金黃,外酥裡嫩,還熱乎得很。雲歌靈等人光是站在他旁邊,就能聞到鴨腿散發出來的香味,饞人得很。

柳湘眉舔了舔嘴巴,看着懷裡的鴨腿,又想吃又覺得邊走邊拿着鴨腿有些丟面兒。

雲歌靈可沒想那麼多,見陶海吃得歡自己也掀開油紙吃起了鴨腿。這鴨腿應該是用一些村裡自制的醬汁醃製過的,特別的有味兒。雲歌靈和陶海三兩口就把手中的鴨腿給吞入了腹中,柳湘眉受不住誘惑,也扒拉了一隻吃起來,轉過頭去,發現蚊子竟然也無聲無息地吃完了整隻鴨腿。

方立:“……”

相對比方立的無言,站在屋外的村民看到雲歌靈等人大口大口地吃肉,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的燦爛。

雲歌靈隨手拿了個青果擦了擦衣服咬了一口,餘光掃過周圍的人,眼神裡的思索就更深。

村子都是平房,連一棟二層高的樓房都沒有。每家每戶似乎都有個很大的院子,不管是屋內的院子還是屋子外面的泥土路,他們一路走來都沒見到一件垃圾,路況收拾得極其的乾淨。而且雲歌靈發現,他們見到的村民大都在二十歲打上,小孩子特別少。而且雲歌靈他們見到的這些小孩,年齡應該都不超過五歲。而在五歲到十八歲之間的孩子暫時沒見到一個,不知道是去上學的原因還是因爲別的。

柳湘眉也注意到了這個現象,她掏出一張紙巾抹了抹嘴,“感覺這村子養的雞比小孩還多啊。”

蚊子道,“好像養雞的人家都沒有小孩,而那些有小孩的都沒養雞。”

陶海大笑起來,“這有什麼奇怪的嗎?我們村子落後,一些年輕人結了婚就搬到了縣鎮或者市裡去住,他們一走不就把小孩也接了出去唸書嘛,不到逢年過節,村裡大部分都只剩一些老人在。”

陶海的話也不無道理,衆人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也沒往心裡去。

逛了一會,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村落中每家每戶已經開始做飯,青磚瓦房外悠悠地飄起了幾縷的煙雲,雲歌靈等人都聞到了撲鼻而來的菜香。

尤大娘街從前頭轉角走了出來,瞧見雲歌靈等人就用力地揮起了手來。她很快就走到了雲歌靈身邊,拉過了她的手,“都大中午了,你們也甭逛了,我們在家裡做了飯,來,跟我回家吃飯去,餓了可不成。”

說着尤大娘偏頭看向柳湘眉等人,“你們也趕緊回去吧,戚嬸他們一定都做好飯等你們了呢。”

雲歌靈跟着尤大娘回了尤家,尤大娘的丈夫已經從沙灘那邊回來。尤大娘的丈夫是個看起來有些嚴肅的男人,高了尤大娘一個頭,皮膚黝黑,露出來的手臂健壯有勁,一看就是個幹活的好能手。

他看到雲歌靈大概是想表達善意,嘴角微微地扯了扯,露出了個還算“和藹”的笑。

尤大娘瞧着他的模樣就忍不住笑罵道,“你可別笑了,笑起來怪嚇人的,把我們的客人嚇跑了我唯你是問。”

“是嗎?”尤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明明面容很嚴肅,沒想到實質倒是個憨厚的人。

尤大娘拉着雲歌靈進大廳,指着大廳擺開的飯桌笑道,“可別一直站着,我今兒做了很多菜,雲小姐你趕緊趁熱吃。”

桌子不大,此時上面擺滿了一碟碟的菜,蔬菜比較少,大都是肉類。其中雲歌靈能數出來的就有糖醋里脊、土豆燒肉、土豆燉牛肉、水煮肉片、青椒炒肉絲……這麼一看,還以爲是春節宴客,這菜實在是太豐富。

尤大娘把碗筷遞到她面前,“怎麼樣,這些菜合口味不,不喜歡直說,你尤叔今兒弄了好些肉回來,你喜歡吃啥跟尤姐說,尤姐給你弄去。”

雲歌靈搖搖頭,笑道,“不用麻煩尤姐,這些菜就夠豐富的了,我也吃不完。尤姐和尤叔一塊坐下來吃吧。”

“哎!”尤姐高興地應了一聲,拉着自己的丈夫就一塊坐在了雲歌靈的對面。

“雲小姐,多吃點肉,你太瘦了,得補補身體才行。”

“來來來,這肉很不錯,尤姐獨家醃製的,多吃兩塊。”

“糖醋里脊喜歡不,都給你吃,多吃點,養胖了纔好。”

“這個也試試……”

一坐下來吃飯,尤大娘就熱情地給雲歌靈夾起了菜。雲歌靈碗中的菜還沒下去一半,很快又疊成了一座小山。吃了一半,肉下去了不少,而蔬菜卻沒怎麼動過。雲歌靈扒拉着飯,瞧到一臉“慈祥”,笑得燦爛地望着自己吃飯的尤大娘和尤叔心裡驀地覺得有些怪異。

尤大娘和尤叔好像特別希望雲歌靈多吃些肉,不,應該說村裡的人好像看到他們大口大口地吃肉就會特別的高興。

雲歌靈低下頭,怪異的感覺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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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雲歌靈外,蚊子四人那邊的情況也都差不多。招待他們的主人家也是做了滿滿一桌的肉菜,並且一直給他們夾菜,似乎恨不得讓他們把桌上的肉菜都給吃完一樣。

方立住的人家姓蔣,一家共四口人,除了蔣大姐和她的丈夫外還有兩個老人。蔣老爺子和蔣奶奶見到蔣大姐帶回來的方立,滿是皺褶的臉上一笑,溝壑全都擠在了一塊,那笑半天都沒下去過。

方立只是吃了半碗飯和幾塊肉就停下了筷子。

蔣大姐看到他的動作,連忙開口問道,“怎麼,是要喝水嗎還是要想吃點別的?怎麼不動筷了?”

方立只是微微擡起了頭,聲音低沉沙啞道,“飽了。”

“飽了?”蔣大姐皺起了眉頭,“你就吃了這麼一點,怎麼就飽了,這可不行。是不是菜不合胃口,你跟阿姨說,你喜歡吃啥,阿姨給你弄去。”

蔣老爺和蔣奶奶也放下了筷子,着急道,“對對對,你蔣阿姨什麼都會做,你說說看,你想吃什麼,我們給你弄去。你不吃飯怎麼行?必須得吃飯,這可是大事。”

“是不是剛纔在外面吃了太多水果?水果那些東西不頂餓,聽叔的,你可是男人,就得多吃些飯多吃點肉,不然身體怎麼能受得住!”蔣大叔也在一旁出聲道。

“對對對,聽你叔的準沒錯。”

垂落下來的劉海還有黑色的邊框眼鏡,讓人看不清方立的表情。被眼鏡和劉海遮擋住的眼睛幽幽地看了蔣家四人一眼,眼簾重新又低了下去。

“我飽了。”

方立依然還是那句話,蔣家四人面上隱隱有些不自然。

不管蔣家人怎麼勸方立都沒有再重新拿起筷子。在蔣家四人晦澀不明的目光下,方立示意了下直接就走出了蔣家。

在方立離開後,蔣家四人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蔣大姐看着只是輕微扒拉了一下的肉,牙齒摩擦得咯咯的響。

蔣老爺子從旁邊抽出了一根菸管子,抽了一口煙,沉聲道,“這可不行,得想想辦法。”

蔣大叔:“先不急,他一個如此高大的男人只吃了這麼點東西鐵定餓得快,或許到了晚飯……”

“兒子說得沒錯。”蔣奶奶點頭。

蔣大姐看着他們,“那我晚上多做些菜。”

在蔣家四人說着話的時候,一間臥室的門裡忽然開了一條縫隙,一隻頭偏小,嘴巴尖尖的公雞從屋內鑽出了一個腦袋來。正好對着它的蔣奶奶最先發現它,立刻就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門前,把這隻公雞抱在了懷裡。

“哎喲,我的小乖乖,怎麼醒了,是不是我們吵到你了?”蔣奶奶輕輕地撫摸着它,溫聲道。

“媽,它應該是餓了。”蔣大姐聽到雞鳴聲後開口說道。

“來來來,小乖乖你想吃什麼,告訴奶奶,奶奶給你夾。”

蔣奶奶說完話,就把懷裡的大公雞放到了桌上去,那公雞也不亂飛亂動,竟然就這麼乖乖地窩在了桌上,睜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蔣奶奶。

蔣奶奶把肉片撕成了一條一條肉絲放到手心上遞了過去,那公雞直接低頭在她的手上面啄吃了起來,樣子十分的乖巧。

“別盡是給他喂肉,給他倒點湯喝喝。”蔣老爺子道。

如果現在有外人在,看到蔣家人這麼對一隻公雞,大概一定會非常驚訝,這公雞的待遇簡直就像是他們的孩子/孫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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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尤大娘給雲歌靈切了一盤水果,似乎還怕她會渴,還給她榨了一杯鮮果汁。

雲歌靈坐在沙發上,電視都是尤大娘給她開的。只要雲歌靈一有什麼動作,尤大娘就會跑過來。只要尤大娘在,雲歌靈連拿遙控器換臺都用不着。

雲歌靈就像是城堡中的公主,在尤家簡直就像是過上了不用動手只需要嘴說說話的米蟲生活。

直播間的觀衆粉絲看着嘉賓們被這麼地伺候着,心裡既羨慕又嫉妒。

——告訴我,去這個度假村住一天大概要多少錢。看到嘉賓們彷彿大爺一樣有吃有喝,還啥都不用幹就有人幫忙忙前忙後的生活,我超級羨慕啊

——我也是,節目組是不是給村裡一大筆錢了,這些村民就差把我們嘉賓都供起來了

——對啊,剛纔方立不怎麼吃飯,那蔣家人都擔心壞了,感覺比人方立爸媽還緊張

——節目組真的是讓嘉賓們來度假的嗎?我總覺得自己走錯了頻道,這散漫的直播氛圍是什麼鬼?

——我感覺我們的嘉賓就像是被養得肥肥胖胖的豬,到時候熟了是不是就可以宰來吃了

——樓上你是不是看太多了,這度假村的村民難不成還能吃人?

——聽你們這麼一說,細思極恐,養胖了吃掉?怎麼感覺這麼有道理

——哈哈哈吃人,我彷彿聽到了今年最大的一個笑話,這法治社會呢,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嘉賓在做節目,真吃了人這村子還不兜着走,我覺得他們沒那個膽子

——同意,真這麼容易就被你們想到吃人,我們嘉賓也能想到啊,他們又不傻,難不成還坐等着別人養肥自己,被人吃掉?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覺得兩邊都說得很有道理。吃人部落世界上也不是沒有,所以這還真不敢確定,我覺得最好還是小心爲上

——看看我們嘉賓的樣子,我覺得他們都飽暖思欲了,怕是根本沒你們想得那麼多。我總覺得這是節目組的陰謀,爲嘉賓點蠟,感覺要出事

清閒的午後總是讓人昏昏欲睡。

陶海和柳湘眉在各自的房間打了個哈欠,靠在牀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過去。在他們睡了過去的時候,門口處悄悄地被從外面推開了一條縫,一個雞頭從縫隙中探了進來。橢圓的眼睛裡黑色的瞳孔滴滴溜溜地轉動着,他們一直盯着牀上的人看了好一會。

陶海和柳湘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已經變得昏暗,窗口外的斜陽灑了一地。

柳湘眉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睛就對上了近在咫尺的烏溜溜轉動着的眼珠子。

“啊啊啊——”

柳湘眉嚇得直接就往後翻了去,不知道何時跳到她牀上的公雞撲騰着翅膀,直接就飛到了柳湘眉的身上,腦袋微微地偏着,彷彿在好奇地打量她。

柳湘眉看着詭異的雞頭,一下子就把尤大娘早上說的話給忘在了大洋彼岸。手上混亂地摸索着,當她摸到旁邊軟軟的枕頭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身上的公雞甩了去。

“喔喔喔——”

公雞大聲地嘶鳴了起來,撲騰着翅膀跳到了地上,堪堪躲過了柳湘眉的襲擊。聞聲而來的戚嬸看到地上掉落的雞毛,臉色霎時就難看了起來。

“夭壽了,你在幹嘛!”

戚嬸連忙把公雞抱到了懷裡,從見到嘉賓後一直溫聲溫氣的她此時正怒目瞪向了柳湘眉。

柳湘眉有些茫然,她一個人怎麼好像比一隻公雞還不如?

柳湘眉道,“是你的雞不對,我在睡覺,睜開眼就看到它踩在我身上直盯着我看,我能不被嚇到嗎?”

“你這膽子也太小了吧,即使嚇到也不能打我的雞。”戚嬸皺着眉,雖然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是緩和了一些,“這事就算了,我回去好好教它,下次它不會再跑你房間來了。”

“不就是一隻雞而已嘛……”柳湘眉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戚嬸瞪了她一眼,突然生氣地推門走了。

“這人怎麼這麼奇怪?”柳湘眉也被她的態度給氣到。

戚嬸抱着公雞走到了自己的臥室,她把公雞放到牀上,點了點他的腦袋,小聲地念叨,“你那麼着急幹嘛,人又不會跑了,等媽給她養得白白胖胖後就交給你。”

說着,戚嬸伸手摸了摸公雞的身體,“她剛纔是不是打你了?你有沒有受傷?”

公雞委屈地喔喔叫了兩聲。

戚嬸一聽,面色就暗了下去,“你放心,媽以後教訓她,你記得乖乖的,等那事成了……”

公雞的眼睛亮了亮,喔喔的聲音越發的嘹亮。

“別急,慢慢來,先把這些人都餵飽了……”

同樣的,陶海那邊也遇到了柳湘眉一樣的事。一睜眼就看到了一隻大公雞在自己的頭頂低着頭,陰深深地看着自己。

當時屋內已經昏暗了下去,乍一開眼就看到泛着微光的眼珠子,差點沒把陶海嚇一跳,還以爲遇到了什麼髒東西,直接就操起自己的拖鞋拍了過去。

這隻公雞比戚嬸家的那隻要倒黴許多,大概因爲被養得太胖的緣故,動作反應得有些慢,直接就被陶海一下拍到了地上去。那大公雞隻來得喔了一聲,就倒在地板上兩腳一蹬斷了氣。

今天尤大娘給雲歌靈和柳湘眉說的話,他們還未來得及告訴陶海,所以此時陶海把大公雞給拍死了,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

他蹲在地上,戳了戳那已經死掉的大公雞抹了一把嘴巴,只想着今晚讓主人家給他弄只燒雞解解饞的事。

這時,接待陶海的竇二孃一家人正好從外面回來。

陶海連忙捧起地上的大公雞出了房間,順着屋裡的聲音摸到了廚房去,竇二孃恰巧就在廚房裡開始準備着今晚的晚飯。

陶海覺得真是趕巧,這火剛起,正好等會可以用來烤燒雞。

“二孃啊,能不能幫我做點吃的?”陶海殷切地出聲。

竇二孃正拿着鋼球刷着鐵鍋,聽到陶海的聲音也沒回頭,而是揹着他笑着問,“行啊,陶先生你想吃些什麼?”

陶海嘿嘿一笑,“燒雞。”

聽到“燒雞”兩字,竇二孃手上的鋼球直接就把她的手指給刮出了一道小口子,一絲血滴直接就從手上滑落到了鍋裡。

“你,你剛纔說……說什麼?”竇二孃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陶海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又重複了一句,“燒雞啊,難不成你不會做?沒事,這活兒我熟,你有錫紙嗎,直接用錫紙包着雞扔到柴火裡烤熟就行。”

在陶海說得興致勃勃的時候,竇二孃緩緩地轉過了身體,廚房的燈光正好打在了她的臉上,把她整張臉襯得慘白慘白的。

當竇二孃看到陶海雙手上捧着的大公雞,雙眼瞪得巨大,接着她的腦袋緩緩了垂落了下去,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陶海撓了撓後腦勺,有些莫名。

這竇二孃怎麼怪怪的,不就是吃一隻燒雞嗎?這雞養着不爲了吃掉,難不成他們還當兒子養了不成。

而剛換完衣服出來的竇二叔和竇老太看到陶海時,手上端着的碗筷直接就掉在了地上,寂靜的空間裡,只能聽到瓷碗碎裂炸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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