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術數無雙的袁天罡,言明三界之內將有大劫,屆時人妖仙都在劫中,又怎能指望平日裡供奉的泥胎前來解厄度難,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人間的災難,自然有人間的好男兒,用滿腔熱血來捍衛。
所以,儘管心中不滿李世民所爲,程咬金依然擔任起了大唐官府總教頭的實職,將自己的一身所學,傳授與有志於保衛人間的熱血男兒,以期在某一天,他們能夠振臂而起,保護人間安靖。
“飯好了!你們爺倆還不過來!”程夫人遣人來請,兩人連忙就位。今日的飯菜乃是程老夫人親自下廚,柳飛絮在一旁協助而成,這可是女兒村的天之驕女第一次賣弄手藝,洗手下羹廚。雖然差強人意,已經是讓程氏夫婦眉開眼笑,更不要說柳飛絮與單傑競相爲兩老佈菜勸酒,更是讓他們高興的不知天上人間,今世何世!
一家人其樂融融,程夫人忽生感慨,嘮叨着要爲柳飛絮的毀容鳴個不平,卻被程咬金虎眼一瞪,將進朝吵鬧的事情壓了下來。
“我輩行事,但求無愧於心,面目的醜陋又算得什麼,便是單二哥,當年赤發靛臉,不也是爲天下敬重,柳姑娘,你放心,傑兒他日若因此有一絲一毫的對你不起,我用板斧生生的活劈了他!”兩杯酒下肚,程咬金豪氣縱橫,渾不知自己這番話的打擊面有多麼寬,惹得程夫人一個勁的白眼相加。
正是一家人樂享天倫之時,下人稟報,鍾離亦求見。單傑也不隱瞞,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向程咬金說了一遍,饒是程咬金這等極道強者,也爲西牛賀洲的塞外風雲變換而動容。
袁天罡說的果然沒錯,天下亂像將起,這南瞻部洲之所以一派昇平,只怕,與那個人有關!
一個儒雅中帶着威嚴的身影出現在程咬金思緒中,只有他,本朝太師李靖,天界的天王李靖,纔有此等能爲,只是,他還能撐多久?
就在程咬金浮想聯翩之際,鍾離亦邁步進廳,對着他磕頭請安。
“好好好!”程咬金看着鍾離亦,連說了幾個好字,卻不再言語,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鍾離亦身上違反天道之處,這不僅讓他對於西牛賀洲鎮元大仙的手段,生出了十分的敬佩。
“鍾離大哥,法明長老的傷勢如何了?”單傑急忙請鍾離亦入座,開口問道。
“未曾見到!”鍾離亦搖頭嘆息:“據化生寺方丈空度禪師言道,法明長老已經離開,所以我們無功而返。”
“也就是說,未曾打探到青琉璃的行蹤?”單傑不由的有些鬱悶,本想早日完成這件事,便在程府侍奉兩位老人,誰知卻如此的一波三折。
“嗯!”鍾離亦點點頭,說道:“金白兩位姑娘已經前去四下打探,我們靜待消息吧!”
“只好如此了!”單傑舉杯遙敬,無奈的說道。
……
皓月當空,程府後院之中,殘破的荷花在水中微微搖曳,秋冷了月光。
程氏夫婦與單傑柳飛絮,一家人坐在了水池旁,冷落清秋的迷離,絲毫不能消散他們一家天倫之樂的半分興致,盞中的盈盈清茶,如美酒一般香醇,只因,人間最珍貴的,莫過於家人團聚。
在單傑與柳飛絮的苦勸之下,程夫人與程咬金將人蔘果吃掉。從此以後,若無兵解,兩老便會與天地同壽,不生不滅!
終於了卻心願的單傑,心中一鬆,恰在此時,一抹煙花綻放在了點點繁星之間,爲秋夜高爽的天空,增添了幾分豔色。
輕輕一嘆,單傑站起了身形,向兩老告罪。
“我要出去一下!”
“可是那抹煙花?”程咬金老於陣仗,已經猜到這是傳訊的手段。
“嗯!”單傑點點頭,不忍兩老太過擔心,“我去去就回!”
在兩老不捨的目光中,單傑與柳飛絮在夜色中翩然而去。
化生寺,古樸的寺門在大雁塔的陰影之下,顯得分外的清幽肅穆。金琉璃並白琉璃鍾離亦等,已經等候在了那裡,一個青色長裙的少女,眉目如畫,帶着幾分孤傲,像一株亭亭玉立的修竹,再稍微遠離他們的角落獨立着。
“青琉璃?”單傑的問話得到了他們肯定的答覆。同爲姐妹,在一起度過了無數的悠悠歲月,長安這個都市雖然不小,卻也能讓金白兩人憑藉特殊的心靈感應找到她。
“我的三妹,在北俱蘆洲遊玩之時,遇到了一個黑衣人,那人神通廣大,竟然一眼看出她的來歷,並且告訴她,要想逃避與我們合體,重回女媧宮的命運,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得到三界七寶之一的月光寶盒,靠着它可以穿梭時空的能力,回到女媧未曾煉製法寶之前的歲月,那時,我們還是三個普通的人間女子,命隕於邪魔之手,一點真魂不昧,被女媧娘娘好心的收入了法寶,才成就了震鑠古今的寶蓮燈。”
“如果你們回到過去?那寶蓮燈豈不是就此消失?”單傑有些迷糊了,這一下子就要追溯到洪荒時代嗎?
“不,當日之因,不見得就是今日之果,這正是月光寶盒的神奇之處,這個道理,巫之祁前輩也爲我們詳解過,總之,只要能找到月光寶盒,我們有把握既合成寶蓮燈,又能讓我們姐妹三人獨立自由。”金琉璃的目光之中滿是憧憬。
“而月光寶盒,就在這化生寺中!確切的說,應該就在法明長老手上!”一直獨立一旁的青琉璃突然插口,言之鑿鑿。
“可是你打傷了他,便是有,只怕他也不會輕易拿出!”白琉璃比劃道,這個心地純良的女子,顯然對妹妹背後傷人的手段極爲不齒。
“那又怎樣?”青琉璃一曬道:“只要我想的,不論用什麼手段,我一定要得到!”
幾人相顧默然,這個青琉璃,比之暴虐的金琉璃,還要來的冷靜可怕一些。
“秋風夜涼,師父請幾位入內一敘!”就在此時,慧明笑嘻嘻的跑過來,伸手肅客。
難道,這空度禪師也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幾人帶着疑問,在慧明的帶領下,來到了方丈室。
一別經年,空度禪師依然是那日水陸大會之時的模樣,歲月似乎未曾在他的面上留下任何痕跡,修得平常心,也不弱於任何長生的仙丹妙藥。
而他的身旁,滿面聖潔光輝的少女,讓衆人明白了空度禪師未卜先知的緣由。
青蓮,面容酷似方粟粟,觀音大士身旁的得力助手,似乎在任何時候,都會有她的影子出現,或者是說,有着觀世音意志的出現。
不是說你不插手這件事情了嗎?柳飛絮心中腹誹,面上卻未有分毫表露。
“我此來,是爲了完成三位姐姐的夙願,我師父有大誓願,願除世間一切苦。三位姐姐的求不得,愛別離,讓她命我前來,卻非是違背諾言。”青蓮似是窺破了柳飛絮心中所想,開口解釋道。
這女子好機靈,只是可惜,滿口的說教卻叫人極爲不喜。柳飛絮心中暗暗思忖,卻沒有言語。
“就是說,法明長老答應將月光寶盒借於我們了?”金琉璃面現喜色。
“嗯!善哉,昔日摩訶薩青捨身飼虎,今日法明師弟捨身助人,以德報怨,不讓先賢專美於前,善哉善哉!”空度禪師搖頭口宣佛號,手中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長方盒子。
不過是借你法寶一用,用得着這麼割肉一般?三姐妹微微一曬,隨即注意力便被這傳說中的月光寶盒吸引過去。
這盒子不知是什麼材料所制,黑黝黝暗沉沉的毫無光澤,約有手臂長,巴掌寬,中間的一道長縫,想是開合之用。
“多謝大師成全,還望法明長老現身一見,容我等拜謝!”金琉璃雖然性子暴躁,在鍾離亦面前,卻不肯缺了禮數,彬彬有禮的致謝道。
“唉!月光寶盒,便是法明長老的本體!”空度禪師長嘆一聲:“事關當年的一段秘辛,我不能告訴你們緣由,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已經不是一件法寶,他已經修煉成了一個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並且每用一次,他的修爲便會消失一截,三次之後,他便不能變化爲人形!”
“啊!”衆人驚異,難怪法明長老那日如此的驚慌。
“這個,還是要謝過法明長老的恩德,我等必不會辜負他捨己爲人的美意,一次,只用一次,我們便完璧歸趙!”畢竟身爲盤絲嶺掌門大弟子,金琉璃的話極爲圓滑,說的客氣,但是寶物照用無誤。
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天地之間,這等誘惑對於她們三姐妹來說,大到普通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唉!”空度禪師再嘆一聲,似是早就料到她們的選擇,緩緩道:“法明師弟雖然甘願犧牲,卻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空度禪師盯着青琉璃,一字一頓道:“要你說出實情!”
幾人俱是驚異的望着青琉璃,難道,方纔她所說的,都是謊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