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篝火之中,一團火焰突然剝離了出來,懸在半空中,對着三少灼灼燃燒,火焰中心,一張若隱若現的人面不住變幻,讓三少有剎那間的失神。
“師父!”三少喜笑顏開,顧不得火焰灼人的熱度,像一隻撲火的飛蛾,一下子衝近了火焰:“是你嗎?師父!我想死你了!”
半空中的火焰爆出了一團璀璨的光芒,讓衆人眼前一花,隨後,一個氣勢沉雄的中年漢子出現在衆人面前。牛平天,單傑當日裡在古道茶棚所遇到得那位漢子,依舊是平凡的相貌,依舊是斜睨天下的氣勢,時間,似乎並未在他身上留下半點痕跡。而那時初出江湖的單傑,已經經歷了多少的風霜。
“癡兒!”牛平天將三少抱在了懷中,笑着拍拍他的小腦袋。對着單傑笑道:“小兄弟,當日古道一別,將有經年,那日我見你眉間鬱郁,此刻卻一片坦然,想是已經釋懷了?”
“是!”單傑恭謹的回答:“還要多謝閣下那日爲扇子留下的禁制,救了在下一命!”
“罷了!”牛平天轉頭看着柳飛絮,沉聲道:“你便是女兒弟子?”
柳飛絮點點頭,看着面前這個面目平凡卻有着無盡威勢的男子,想起了師尊曾經講過的秘辛,“閣下可是平天大聖?”
牛平天哈哈一笑:“我便是牛魔王,什麼平天大聖,大力神王都是別人奉承,我卻不喜!好好好,女兒弟子,果然都是……”說到這裡,他止住話語,表情複雜的搖搖頭,轉向了金琉璃。
“你便是盤絲派的?白晶晶那丫頭可還好?”
“家師春三十娘!目下爲盤絲之主,我奉家師之命而來!”金琉璃答非所問,神態不卑不亢。
“哼!”牛魔王冷哼一聲,絳紫的披風迎風飄舞,一股重如山嶽的威壓自他身上發出,直接壓向了面前的金琉璃。
金琉璃坦然無懼,平靜的望着牛魔王,雖然片刻之後,她婀娜的身軀起了微微的顫抖,但她雙目之中透出的倔強,依然不減分毫。
“好好好,西牛賀洲妖門年青一代,你可稱第一!”僵持了約有盞茶功夫,牛魔王收回功力,淡淡說道。
牛魔王是何等身份,他此言一評,金琉璃想必以後必會名揚西牛賀洲,只是,只怕她也要面對那些對此不服氣的妖物們的挑戰了。
“我倒寧願不是!”金琉璃如何不明白這個後果,雖然身上的壓力已去,但是她的心卻因爲牛魔王的這句話而變得沉甸甸的,苦笑一聲,她回答道。
“三少,來,爲師要考較你的功夫!”牛魔王帶着三少揚長而去,不再理會衆人,只是便是最桀驁的金琉璃,也未曾認爲他這樣不妥。只有有了傲視一切的實力,纔能有這種飛揚跋扈爲誰雄的氣概。
“三大王到!”隨着一聲長喝,一名雄偉俊逸的青年,手執長戟,緩步而出,英俊的面容帶着淡淡的微笑,兩眉之間,一點嫣紅的硃砂痣,讓他瞧來多了幾分靈動邪魅的味道。
“牧野之鵬,一飛沖天,試問天下,誰與相抗!”金翅大鵬王這廝顯然是個愛排場的,方一
出場,獅駝嶺所屬的小妖,齊聲歡呼,聲動九霄。
這讓金翅大鵬面上淡淡的笑意變的濃重起來,一雙神光四射的眸子,四下掃視,頗有些睥睨天下的味道。
青獅與白象倒是未曾有絲毫不滿,雖然三個是結拜兄弟,但是他們兩人對這個三弟的心機手段,修爲神通可是心服口服,兩人一起含笑站起身形,雖然未曾隨着衆小妖一起歡呼吶喊,神色間,卻也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
“好威風啊好威風,好氣派啊好氣派!”一聲清朗的話語傳來,竟然壓住了全場小妖的歡呼吶喊,話中那濃的化不開的嘲諷之意,便是心思單純的小妖們,也聽得明明白白。
“是誰?”“敢是活得不耐煩了……”自然有小妖要出面抱打不平,比如這位獐頭鼠目的黃鼠狼小妖,手裡提着一把厚背砍山刀,氣勢洶洶的尋找着說話之人,滿面的忠勇勤奮,一身的堅毅正直。
只可惜,頭腦魯鈍的小妖們還想不起這是巴結三大王的好時刻,而真正機靈的小妖可是明白,既然敢這樣說話的人,想必一定有幾分本事,卻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
所以,倒黴的便是這樣稍微有點小機靈,腦子卻沒有多轉上幾個彎的小妖。這位黃鼠狼小妖,提刀罵罵咧咧的走向了一個負手卓立的身影之前,還沒來得及表現他對三大王的忠心,便被四個牛頭人身的牛妖團團圍住,四把雪亮的朴刀架在了他瘦弱的脖子上。
“刀下留人!”“殺了!”兩個聲音幾乎同時發出,而話音未出之時,兩人卻早已有了動作,金翅大鵬王手中的方天畫戟凌空一劃,一片半月形的風刃襲向了四個牛妖,而牛魔王嘴巴一張,一團龍眼大的火球迎風而出,正正擊在了風刃之上,一聲沉悶的爆響之後,風刃與火球一起湮滅。只有一縷青煙,四散的火星,伴隨着黃鼠狼小妖臨死的淒厲慘叫。
牛魔王與金翅大鵬王遙遙相對,凌厲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其中的刀光劍影之碰撞,便是瞎子也能感覺的到。
在場之人都是西牛賀洲的積年土著之妖,其中不泛有見識之人。原本便知會無好會,宴無好宴,誰知此刻宴會還未開始,兩大巨頭魔王寨與獅駝嶺便起了這等的衝突,再聯想到此次同爲妖門三巨頭之一的盤絲嶺,只派出了年輕弟子前來,顯然大有示弱之意,看來這妖界至尊之爭,再不若先前那樣三足鼎立,互相牽制了。
只怕,這次是不能像以前那樣做牆頭草,三面討好了。這次來的,還真是唐突了!許多的弱小妖門,此刻已經在懊悔爲何不也派遣年輕弟子前來意思一下了。
“啊!”一頭巨狼怪忽然倒在了地上,滿地打滾,口中斷斷續續的說道:“我的肚子,啊!想必是我的胃出了毛病!青虎,你小子還不快送我回家吃藥!”
“啊!你這胃穿孔的老毛病遲不犯早不凡,偏偏在這個時候掃大家的性!也罷,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便好心送你一遭吧!”他身邊的一個虎頭大漢,心中暗暗欽佩老友的機智,一邊不滿的嘟囔着,一邊扶起了巨狼怪。
驀的,一個雄偉如山的身
影來到了身前,遮住了明明滅滅的篝火。
“大,大大王。他只是老毛病犯了,怎的還敢勞動您老人家……”青虎結結巴巴的話語被一聲長笑打斷。
“哈哈哈,胃痛!光榮,一定是吃人肉吃的!”青獅的金黃長髮在篝火的掩映下四下飛舞,掛着一抹獰笑的面容在陰影中看來獰惡無比。
“撲哧”一聲,青獅的利爪快如閃電的插入了巨狼怪的腹部,巨狼怪腹部堅硬的甲冑竟然如同紙糊的一般。
“這下就不會疼了!哈哈哈!”青獅狂笑着,將手中一塊血淋淋黑乎乎的東西擲在了地上,順手在已經嚇呆了的青虎身上抹乾淨手上的血污。
被活生生掏出了胃的巨狼怪一時竟然未死,在地上痛苦的翻滾哀號着,聲音淒厲,令聞者無不動容。許多已經打定了退走的妖王們,悄悄的收回了腳步,戰戰兢兢的看着瀕死的巨狼怪與面容扭曲的青虎,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涼油然而生。
“大王,既然你這樣視我等如無物,爲何有要召我們前來呢?難道,我們數百年餐風飲露的修行,到頭來只換來被你毫無理由的屠戮嗎?還望大王給我們一個說法,否則,我便是血濺五步,也要爲巨狼怪,爲自己,爲這裡所有的妖王討一個公道!”青虎蹲下身去,爲死不瞑目的巨狼怪合上了眼睛,站起身形,面對着強大無比的青獅,再無絲毫的畏懼,挺起胸膛侃侃而談。
“說法?哈哈哈!我的拳頭便是說法!”青獅不屑的狂笑,雙目神光爆射,掃過了方纔因爲青虎的話而有些蠢蠢欲動的妖羣,“怎麼,還有誰要個說法,一併站出來吧!”
方纔還有些騷動的妖羣,被他如電的目光一掃,立刻靜了下來,許多的妖怪已經低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心,做老僧入定狀。
“你看,這便是說法!”青獅不屑的看了青虎一眼,他倒是真敬重青虎這等仗義爲友的性子,冷冷一笑,轉身便要離開。
“請留步!”青虎低喝一聲,看着迴轉過頭,一臉不耐煩的青獅,忽然深施一禮,道:“昔年,我與巨狼結拜之時,曾經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次,還請大王成全我的誓言,我自知不是大王之敵,還望大王在我死後,將我們弟兄兩個合葬在一起,便足感盛情!”
“這……你走吧,我不爲難你!”青獅也是極爲重義之人,眼見青虎如此,倒真是起了惺惺相惜的念頭。
青虎恍如不聞,伸手召出了一柄吳鉤,執在手中,揚聲道:“出手吧!”
“速速幹掉他,莫要讓他在這裡蠱惑人心!”金翅大鵬眼見得場外諸妖都有些波動,急忙傳音給青獅,要他斬草除根。
“好!那我就成全你!”青獅一聲獰笑,手中突然出現的關刀散出了萬千寒光,將青虎牢牢罩住。
僅僅憑着一股血勇之氣的青虎,修爲與對方相差太大,轉瞬間,他手中的霜雪吳鉤脫手飛出,眼看便要被青獅亂刀砍死。
“住手!”一聲輕喝,萬千光影化成一道虹橋,將青獅的關刀牢牢架住,一個軒昂的影子一躍而出,擋在了青虎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