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陰沉的聲音在塔中飄忽不定:“已經太晚了,袁天罡,爲阻止你的推演,我耗費了多少心血,就連那通靈寶玉……”聲音的主人似是太過得意,察覺自己失言後,冷笑兩聲:“嘿嘿,等着塔魅的覺醒吧!”
“塔魅……”袁天罡面上神色大變,“你怎麼知道?”
回答他的,是漸漸消散的得意笑聲……
……
“意隨心轉,自化神通,嘖嘖嘖,你靈氣不低,怎的打鬥之間如此生澀,人啊,生來太安逸了……”單傑的識海中,那聲音兀自在喋喋不休,倒是讓單傑心中靈光一閃。
單傑身化狂風,繞着翼蛇不住的奔走,手中微擺,一張張具體而微的符紙自他手中落下。只因他改變了戰術,慧/明那裡壓力大增,小和尚本就從未與人動過手,只因念及師父安危,又仗着手中的佛門至寶九環錫杖,方纔勉強維持了這許久,此刻,他光亮的腦門滲出了汗珠,胖胖的小臉也失去了經常掛着的笑容,吃力的揮舞着高他一大截的禪杖,節節後退。
“嗷。”卻是翼蛇一聲怪叫。原來它追擊慧/明之時,一腳踏上了單傑散落的符紙,一道藍幽幽的電光自天而降,將他劈了個正着。
落雷符,原來單傑知道自己的心靈力量未必能夠困住這妖物,捨棄了封印類的法術,在地上遍佈了落雷符。以符之力,引來九天煌煌神雷,擊中了翼蛇。
“雷之力,也這麼孱弱了麼,現在的世界啊……”自單傑識海里傳來幽幽長嘆。
雷光,本就是天界辟邪除妖的重要手段,只是單傑目下修爲不夠,不能發揮落雷符的全部威力,饒是如此,也劈的翼蛇傷處泛起了縷縷黑煙,它痛嚎一聲,雙翼張開,凌空撲擊向了單傑。
單傑見符之術有效,心中大定,招出飛行符,躍到了半空。右手中摺扇左右遮攔翼蛇的攻勢,左手不住的召喚落雷符,紛紛的拋向了翼蛇。翼蛇展開身法,似泥鰍一般滑溜,那漫天飛舞的落雷符,卻是未曾擊中他幾張。只是他千年的道行,卻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欺辱,不禁激起了真怒。
翼蛇仰天怪嘯一聲,烏雲激盪,平地裡,起了瑟瑟陰風。他張開了血盆大口,一顆烏油油的珠子,自他口中噴了出來,帶着攝人心魄的嗚嗚怪響,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擊向了單傑。
這莫非就是妖怪的內丹?單傑心內思忖,卻不敢怠慢,催動着飛行符急忙閃避,卻不料那珠子彷彿有靈性一般,追着他的身形,不離不散。
“好東西,大補啊!”就在這危機關頭,單傑的識海再次傳來垂涎的聲音。“若是你捱上這一擊,必定形神俱滅,可要我幫你?”
單傑眼見黑珠與自己的距離不住的縮短,橫下心來,聚全身功法於扇子,大喝一聲,全力劈向了黑珠。
單傑的一扇石破天驚,卻被
那黑珠詭異的一閃躲了過去,他一扇打在了空處,功法一逆,周身氣血翻涌,眼睜睜的看着那黑珠向着自己胸部印來。
“璫”一聲悶響,卻是單傑手中的扇墜揚起,與那黑珠狠狠相撞。一陣耀眼光華閃過,黑珠無功而返,向着翼蛇飛回,被翼蛇張開血盆大口吞了回去。扇墜上原本被牛平天包裹的一層白光,絲絲破碎,露出了紫黑的本體。單傑只覺一聲清嘯,自珠子中隱隱傳出,後面好像還跟着三個字“他孃的……”
翼蛇吞回了內丹,身形一震,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內傷,它生性奸滑無比,怕自己療傷不及,道行受損。一聲淒厲的怪叫之後,向着烏雲深處遁起身形,消失不見。
就在此時,只聽翼虎一聲暴喝,凌空斜斜飛出了幾丈,他究竟抵不過空度的功法精深,被老和尚捏碎了念珠,以金剛伏魔的無上神通擊傷。他眼見翼蛇已經逃竄,妖單勢孤,也知機的遁走。
空度擊退了翼虎,急忙吩咐道:“慧明,慧海,速速帶領陛下離開,只怕,妖物絕不止此。”說完,他自懷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盒子打開,一塊黃澄澄的藥膏露了出來。空度忍痛拔出匕首,將藥膏貼了上去,雖然止住長流的鮮血,但他畢竟年老力衰,負傷之後力戰翼虎,雖然以佛門神通取勝,此刻的身體已經賊去樓空,不堪再戰。
李世民此刻,顯示出了他昔日在戰場上無敵統帥的才幹,一邊指揮手下衆人速速聯繫救援,一邊來到空度身邊,溫言撫慰。他見空度謙遜了幾句,知道這佛門高人,對於世俗之物看的極淡,依然口頒聖旨,敕令撥銀大大修繕化生寺,封空度禪師爲護國尊者,那忠勇護師的慧明,也得了個護國羅漢的封號。
處理好這些,李世民來到單傑跟前,看着這在自己帝皇威嚴下卓立不跪,沒有絲毫諂媚之色的青年,點頭道:“你是隨程老千歲來的吧?可是他新收的弟子?”
單傑望着今世最大的仇人,此刻,就這麼毫無防備的站在了自己面前,他用了無比堅強的意志,才壓下了手刃對方的念頭,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李世民。
李世民本想給這英勇的年輕人一個封號,誰知他如此的桀驁不馴,皇帝當久了,就是再賢明,他也不可能對此毫無芥蒂。面上的笑容慢慢變冷,望着單傑的背影,李世民若有所思。
“陛下,名人高士,自有風骨,卻不必太過介懷。”說話的,是當朝丞相,最好直諫的魏徵。他追隨李世民日久,知道他已經生了嗔念。只因魏徵一見單傑,便有一種親切的感覺,此刻急忙前來岔開話題:“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陛下身份尊重,此刻國師與知節都不在身邊,陛下身系天下安危,不宜做白龍魚服之險。”
李世民點頭,袍袖一揮,一干人離開了化生寺。單傑望着那身着黃衫的人影越走越遠,一陣巨大的暈眩感傳來,再也無
法堅持,身形晃了兩晃,倒在了地上。暗處,一雙怨毒的眼睛盯着單傑,怒道:“庶子壞我大事!”隨即陰陰一笑:“還是去看看那兩個老不死吧!”淡淡的身形隱入了地穴之中。
……
“李靖飛昇前曾經言道,他在塔上封印了衆妖之時,曾經感受到一股極爲邪惡的力量,仔細追尋,卻又消失無蹤。後來,他將此事與我細細推敲。我詳細卜算,應是心魔怨氣所生,只因那時還不強大,所以避過了李靖的探查。我們曾經有個極其可怕的推想,只恐人心越來越淪喪,心魔越來越壯大,那時,就會妖孽橫行。這塔中之魅,只怕就是如此。”袁天罡與程咬金並肩而立,身前,那十五個失去魂魄的人躺了一地。
“若是如此,我們何不除了那怪,也算沒有白來一趟。”程咬金豪氣干雲,絲毫不以中計爲念。
袁天罡自懷中取出了一截古怪扭曲的盤狀物,掏出火石點燃,對程咬金道:“走吧,那怪應在塔五層或者六層。”
“攝妖香。”程咬金好奇的望了一眼袁天罡手中之物,這老傢伙,千奇百怪的零碎倒是不少。他揮揮衣袖,當先向樓梯行去。
程咬金與袁天罡,藉着奇物攝妖香的香氣,一直走到了四樓與三樓之間,也未曾發覺有何異常。袁天罡提醒道:“留神了,從四樓開始,都是當年李靖所封印。他爲人慈悲,想必不會太過趕盡殺絕,你我務必小心。”
程咬金點頭,兩人一起上了四樓,此刻,袁天罡手中的攝妖香發揮了神奇的作用,一些精靈小怪陸續出現,只是被攝妖香神奇的味道所逼,不敢太過靠近,畏縮在遠處,對着兩人指手畫腳。
“這李靖果然厲害。”袁天罡與程咬金邊行,邊對李靖留下的處處封印禁制讚不絕口。要知當日袁天罡雖然說是封印了大雁塔的一二三層,其實卻是相當於將其清掃了一遍,所有妖物,被他屠戮一空。反觀李靖,卻是真真正正的將衆妖封印在此,不同於袁天罡的暴力除妖,他所耗費的精力,要數倍於單純屠殺的袁天罡。
“封而不殺。難得。”程咬金雖然不通術數,卻也能明白其中的關鍵,他對李靖的思慕,是更加深了一層。
“李靖?你們可識得李靖?”隨着話音,一個葛衣高冠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程咬金當先一步,對着這身影道:“你是何人?”
“我不是人!”那身影似是很久未曾與人說話,語調生硬古怪無比:“我是雷獸。”他望着袁天罡,追問道:“你方纔可是提到李靖的名字?你與他是否相識?”
袁天罡望着這自稱雷獸的傢伙,點頭道:“我認識你,你以前是李靖手下的靈獸,對否?”
雷獸忽然嚎啕大哭:“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記得我,你們可是來接我的?那天殺的李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