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德一時語結，竟不知該如何反對。
馨嬪站了出來，神色尚算平和：“棠妃，你放了太后，或許還有生路。大家都知道你失了大公主，心裡難受，皇上想必也會網開一面的。”
說着，馨嬪不安的看了看皇上。
皇上也在看馨嬪，他道還從不知道，這位一向穩重謹慎的馨嬪，竟也會在這時候這般鎮定，真真是危難時刻，最能顯露一個人平時不會顯露的一面。
“你放開太后，朕饒你一死。”
棠妃愣了，不曾想到皇上竟會真的願意饒她一命。九重天子，言出便是聖旨，連皇上本人都無可更改。而如今，這個一向不起眼的馨嬪三兩句話，竟能讓皇上放過她這個劫持太后的罪妃麼？
棠妃惡狠狠的瞪了馨嬪一眼，冷冷道：“皇上不必費心，嬪妾只有一個要求。”
皇上道：“什麼要求？”
棠妃答：“我要見……舒紫雅。”
紫雅氣喘吁吁的跑到門口，撐着膝蓋稍稍喘氣，卻聽到裡面傳出這般聲音，立即拉住了正要進去的玥妃，示意靜聽。
想起先前種種，紫雅大概猜到了棠妃的用意，思量着其實棠妃的目標，並非太后，極有可能的，便是她了。
偷偷透過門縫往裡面看，棠妃一襲黑衣，神色鎮定，雖然一直將匕首架在太后脖子上，但其毫無顫動，眼看着便是勁力充足，紫雅忽然明白過來，這棠妃，竟是會武功的。
難怪，好多次都不曾發現身後的棠妃，她既是會武功，應該可以隱藏自己的腳步聲。而紫雅發現的時候，怕是棠妃故意要她發現的。
思量着黑衣人身上的令牌，紫雅心中一緊，她莫非正是爲了讓她能夠及時趕來，才故意讓那羣黑衣人拿着她的令牌輕易被發現的麼？
這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許久，棠妃鎮定的聲音再次傳出：“若是我要皇上在太后和宸貴妃之間選一個，皇上會選誰呢？”
紫雅屏息靜聽，心念電轉，隨後朝玥妃和錦茜點頭示意，開門進去了。
衆人看到紫雅，都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皇上妃嬪甚多，母親卻只有一個，爲了興禹王朝，爲了皇上，明事理的宸貴妃定然會願意交換的。
然而皇上看到紫雅，神色卻是黯淡了起來。在場人中，只有她知道，紫雅已然懷孕，肚子裡有着他的五阿哥。
皇上神色複雜，太后笑道：“皇帝，保紫雅吧，哀家已然活了夠久，如今死了，倒也解脫。”
聽聞太后此言，人人都是一驚，竟不知太后會用自己的性命來保全紫雅。
紫雅卻猜到，皇上定然將她有了身孕的事情告訴了太后，太后這才定要保她。
皇上看看太后，又看看紫雅，終是一言不發，心中仍是天人交戰。這兩個人，他誰都不能失去，也誰都不可失去。
太后含辛茹苦將他養大，幫他坐上皇位坐穩江山，紫雅爲他生兒育女，先前更是受了諸多委屈，此刻決不願再讓她出事，況且，她肚裡未曾出生的五阿哥，他的五阿哥……
棠妃看到皇上這般，冷笑了片刻，而後大笑起來，笑的前俯後仰的，“我竟不知，皇上會這般猶豫。更不知，太后竟會爲了她舒紫雅，而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皇上，太后娘娘，當初大公主遠嫁和親的時候，兩位可曾稍作猶豫過？！我的瓊兒不過十五歲，十五歲！她徹底回不來了，死在遠方異國的亂箭之下！”
皇上臉色更爲暗道，悶悶道：“瓊兒的死，朕也很是難過……”
棠妃臉上忽然流下了淚，目光閃閃，“皇上心痛麼？瓊兒出嫁之前，皇上只消一句反對便可，然而皇上卻任由瓊兒被選作和親公主！今天，那個逃了一劫的二公主，竟然要風風光光的嫁給當朝大臣，而皇上甚至還爲了她下旨將王炳欽升任一品！皇上，同樣是你的女兒，我對你忠誠鍾愛，你願意保那個張揚跋扈的麗貴妃，竟要犧牲我！”
皇上沉默不語，心中甚痛。
棠妃所言，句句揪心，卻也是實情。和親之前，太后便於他討論過選擇公主出嫁的緣由，只是不知，棠妃從何知道的這般仔細。
棠妃激動，淚眼迷濛，手上忽然使勁，太后脖子上瞬間出現一道血痕，棠妃如同未曾看見一般，冷冷道：“罷了，皇上既是無法選擇，那便我來替皇上選擇吧。只是不知今日之後，天下人會如何傳說皇上今日棄親母不顧而去保一個妃嬪的光榮事蹟！”
紫雅一直關注着棠妃，見她大笑之時，渾身都在動，手臂卻依舊穩穩的不見絲毫顫動，便知道她功夫定然高強，硬來無望，此刻又開始傷害太后，知道自己再不能冷眼旁觀，大喝道：“住手！”
棠妃愣了片刻，下意識的住了手，隨手抹了一把淚，冷冷看着紫雅。
紫雅鎮定的走上前，出了衆人的範圍，對棠妃道：“你不就爲了我麼？如此大費周章的也不嫌累。前後的計策我想我不需要多說，劫持太后久久不動，看到皇上猶豫太后迴護，便對我更加恨之入骨，既是如此，你劫持我，不是更能了卻你心頭之恨？”
皇上驚訝的看看紫雅，太后也變了臉色。
這兩人都知道紫雅有了身孕，思量着她定然明白他們的用意，卻不料竟自己站出來選擇交換，要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
皇上急切喊道：“紫雅！”
紫雅回頭，對皇上微微一笑，以示安慰。同時瞥眼看了看旁邊的衛軍，示意在交換時候看準了時機便動手。
如今是不能，也無法將棠妃的身手告訴他們了，那便自己來賭，用她的命，賭太后的命！
她相信棠妃更恨她，所以這個交換，是必然！
轉頭，繼續冷漠的面對棠妃，紫雅淡然道：“我拿自己換太后，任何人也不能阻擋。你放了太后，我隨你處置，也可以跟你到任何地方。”
棠妃輕啓朱脣，微微一笑：“好，那便交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