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着人做了藥膳給你,原本是思量着你沒醒,就讓錦茜拿去小廚房先溫着,現下該吃了。”
皇帝吩咐了一聲,田德出去叫了錦茜,錦茜進來,手裡果然端着碗散發着藥香的粥。
素雅輕輕皺了下眉頭,皇帝問道:“怎麼?可是不習慣吃藥膳麼?”
錦茜會意,看到素雅目光看向自己,悄悄點頭,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後端着碗走到牀前。
皇帝親手接過碗,着錦茜扶起了素雅,一勺一勺的喂素雅。
素雅分辨:“皇上,嬪妾自己可以……”
皇帝打斷道:“不必拘謹,朕做這些事並無不可。”
素雅無可不可的任由皇帝摟着,吃下一整碗藥膳,皇帝爲她擦拭嘴角的樣子,溫柔的有些不真實。
“你既吃了藥,便好生歇着吧,朕要去處理前朝事務了。”
素雅看着皇帝轉身離去,忍了好半天的噁心立刻發作起來,趴在牀邊難受的乾嘔。那種想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的感覺折騰的人想要發瘋。
半晌,狀況稍有緩解,錦茜拿來溫水給素雅漱口,而後又去小廚房取了先前悄悄煮的白粥。
“那碗藥膳,你做了什麼?”素雅最好奇的便是這個。
皇帝以爲素雅生病,藥膳自是用來補身子的好東西。只是素雅有了身孕,並非任何東西都可吃的。
看到錦茜給她的暗示,她雖然忍耐吃下,可藥味還是很重。
錦茜笑道:“奴婢也沒做什麼,只是將衛太醫的安胎藥加進白粥,重新煮了一份‘藥膳’罷了。奴婢怕皇上發現,還專門叫衛太醫看過,儘量將兩份藥膳做到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地步。”
素雅承衛青夫的情已不是第一次,自是放心。將白粥一點點吃完,問道:“衛太醫現在可還在這裡?”
錦茜收起了碗,將素雅的衣服稍稍整理,“在呢,奴婢用給您請平安脈的藉口找了他來,現下正在小廚房等着呢。”
“去叫他進來吧。”
衛青夫進入殿內,給素雅行了禮,跪行兩步,壓低了聲音道:“小主若還是不想皇上知道,怕是瞞不了多久。微臣建議小主,要麼就找個機會向皇上說明,要麼……”衛青夫拿出一包
包紮嚴實的藥,遞給錦茜。
素雅瞥了一眼,問道:“是……送走這孩子的?”
衛青夫輕輕點頭,“小主的肚子早晚會一天天大起來,瞞是瞞不住的,若不及早做準備,便還是早些告訴皇上知道的好。”
素雅凌厲的眼神掃在衛青夫身上,聲音也開始冰冷起來:“你怕本宮連累你?”
衛青夫和素雅相處許久,後來又一直照顧着素雅的身子,這般凌厲的模樣卻從未見過。此時不禁僵硬了身子一言不發。
他知道素雅的聰慧,自然也明白這隨口的一句,所含的威脅分量。
素雅冷笑,對錦茜道:“把這東西丟了。”
錦茜應了一聲出去了,素雅重又看着衛青夫,聲音卻有了些緩和:“本宮……我知道你也是爲我好,畢竟,私相授受本就是極大的罪名,更何況是墮胎藥這種東西。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保着,而且絕對要把他生下來,你懂麼?”
衛青夫淡漠道:“小主確定自己心意就好。”
“宮裡的黑幕,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自會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向皇上稟明。在這之前,就請衛太醫,拼盡全力,幫我照顧好這個孩子。”
素雅言辭懇切,連衛青夫都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擡頭看向素雅。
有些發白的臉,以他太醫的經驗卻不難看出那是故意做出的僞裝。表情是從未見過的嚴肅,彷彿在立下什麼虔誠的誓言一般。
“微臣定當竭力!”衛青夫拱手,對素雅深深一拜。
錦茜回來,手上有些黑黑的,素雅隨口道:“丟進竈臺燒掉了?”
錦茜輕輕點頭,“小主放心,燒成灰了,絕對不會連累到小主或是衛太醫的。”
“無論如何,本宮還是要多謝衛太醫了。天已不早,衛太醫該回去用膳了。”素雅淡然道。
衛青夫施了一禮退出重華宮,過門檻的時候卻稍微踉蹌了下。
素雅嘆氣:“衛青夫雖然是個心善的醫者,到底也還算膽小。”
錦茜道:“在這宮中生存的人,大多都擔心。衛太醫這xing子,對小主來說,未免不是好事。”
“是啊!”
錦茜追問道:“小主打算何
時告訴皇上呢?”
“這件事本就瞞不住多少日子,稱病當得了別人,卻絕對擋不住皇上。更何況,這幾日皇上幾乎日日前來,我哪裡能次次裝得像。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再晚些日子吧,我會讓衛青夫去告訴皇上的。”
素雅在錦茜的服侍下穿衣,銅鏡中映出她蒼白的臉。然而,那雙眼睛卻極有精神,全不似皇帝在時。
“我身上這病,也需要幾天的緩衝纔是。”
素雅也明白錦茜所爲何意,淡然一笑,“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穿戴完畢,站起,向錦茜問道:“可看的出來麼?”還順道轉了兩圈,讓錦茜看得清楚。
錦茜輕輕搖頭:“不過才一個多月,哪裡會顯。身孕都是近三個月纔開始顯肚子呢。”
“那走吧,我們去看看閆姐姐,她失了孩子,我這些日子稱病,還未曾去看望呢。”
來到欣然宮,素雅着實吃了一驚。整個殿閣冷冷清清,裝飾也變得毫無新意,竟和冷宮無異了。
“閆姐姐……”
閆貴人正坐在桌邊做衣服,看到素雅連忙招呼着坐:“妹妹怎的這會來了?”
素雅多少也猜出閆貴人宮裡如今田地不過人情冷暖所致,想必說起來她更傷心。於是乾脆閉口不提,笑呵呵的坐下道:“今日身子好了許多,太醫也說妹妹已無大礙。想着前些日子姐姐小產,妹妹竟未能陪伴在旁,實在慚愧。於是便來看看。”
閆貴人聞言眼神暗淡了下,卻也很快恢復正常。此時人雖不多,到底是白天,兩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及那夜所言,賓主落座,各自盡歡。
素雅接過閆貴人手中縫製到一半的衣服,看了看問道:“姐姐爲何親自裁衣?難道內務府竟這般大膽,還敢剋扣不成?”
閆貴人咳了兩聲,似是身子也未好全,喝口水潤潤,答道:“妹妹別多心,不過人情冷暖罷了,我也早已看的通透。”
素雅還想再勸,卻也知道再勸也是無用。閆貴人本就出身不高,父親不過是一介御廚,母家更無甚勢力,xing子也不討皇帝喜歡。能有幸懷了身孕已是不簡單,如今既沒能生下孩子,不論過程如何,母貧子貴已不能,自是成了人人都敢欺負的對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