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章 百萬雄師過大江
“兄長放心吧,”劉雲道。心裡清楚,這不是普通的禮物,相當於是娶自己的聘禮,怎麼可能讓別人做,哪怕是辛苦一點,也是親自做了。
十月中,李坤一行人到了陽平關,王平接着。雙方見面,都很有感觸。
李坤向王平交接了種子,花匠,介紹了明年開春播種。還有就是準備明年開春對曹魏動手,初步預計前方兩千人,後邊三千人支援。另外還有西羌和胡人的支持等等,反正東西很多的。
時令已經是冬天,王平請李坤給霍弋他們講講。畢竟現在已經過冬了,不能讓衆將閒下來。
“我想想,理一理思路。”李坤道。
王平隨即找木匠做了一個大平板,塗上黑色,然後準備了一些熟石灰,做成柱狀,可以畫圖。
幾日後,李坤在陽平關的大堂上,給霍弋等屯長以上的將佐講了幾課,主要是信心,戰術等。
爲了讓這些人理解,參詳,讓劉雲做了記錄。畢竟和自己接觸的時間最長,瞭解自己的說話風格。
關於信心問題,在開課之初,李坤在做好的大黑板上,寫了一段文字:
“鐘山風雨起蒼黃,
百萬雄師過大江。
虎踞龍盤今勝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將剩勇追窮寇,
不可沽名學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間正道是滄桑。”
“我不想問,這首詩的意思你們是否理解明白,這不是諸位的特長。自然,你們要拿給那些文人騷客去品鑑,我也沒有意見。我想說的是,這首詩的名字和來歷。”
“這首詩的名字叫《佔領建業》。沒錯,建業,就是現在江東孫吳的都城建業,是在打下建業城的時候寫的。”
“關於來歷,簡單來說是個很久遠的故事。在那個故事中,有一方的人精誠團結,歷經磨難,但是始終胸懷天下,爲國爲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前仆後繼,百折不回,最後終於定鼎中原,揮師南下。百萬雄師過大江,一統天下,救萬民於倒懸。”
“講這個故事,是想說,江東是可以打下來的。別說曹操攜北方之衆,敗於赤壁,那是曹操的驕傲和疏忽,是遇到了瘟疫等病情,不是說江東非常地強。”
李坤看着衆人。
“所以,我希望多少年後,在座的諸位中,有一位或者幾位可以重現這一盛景。你們要有這個信心。別人能做到的,諸位也可以做到。”
“這也是我給諸位規劃的遠期目標,就是北伐曹魏,橫掃中原,然後揮師南下,捉住孫十萬。”
“孫十萬是誰?”下邊有人問。
“你的態度很好,有了問題及時問,問了你才能知道更多。”李坤肯定了一下。
“孫十萬就是孫權吶。”
“你們不知道嗎?”李坤故意露出詫異的神色,
“當年孫權在逍遙津戰敗之後,吳軍被嚇破了膽。以後每一次孫權北進,每一次都是帶十萬大軍,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或者大敗而回。所以民間有了這個稱呼。”
“這是我們的遠景目標。想問題的時候要有遠景目標,這叫胸懷全局,放眼天下。”
“自然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路要一步步地走,飯要一口口吃。我們的目標要從眼前開始。近期目標是哪裡呢?至少,去年的目標已經完成了。”李坤一指身後大黑板上畫的地圖,“魏興,上庸。”
“蜀漢這邊,北邊是秦嶺,綿延千里,南北五百里,是天然的屏障。對東吳是三峽,也是幾百裡。唯有漢中的東邊,讓魏軍接觸漢中的平原腹地,所以,我想向東擴展一百或二百里裡以上,作爲魏吳交戰的緩衝區,使蜀漢有時間在魏軍進攻的時候,做出反應。
這也是王平將軍收取魏興郡,上庸郡的的原因。這個戰役,你們中的很多人都參加了。參加的人要好好總結,把經驗和教訓,自己的體會寫出來,說出來,和別人分享。沒有參加的要好好學,仔細聽別人的體會,經驗,教訓,和自己的特點結合起來,提高自己。要多問,多想,多交流,更要多訓練。
核心的一點是:採取的方法,是奇襲,是夜襲,而且傷亡要小。蜀漢貧弱,禁不起大的傷亡,所以減少損失是必須的。以後,你們要好好的研究探討,如何奇襲,如何夜襲。”
戰術的重點就是奇襲,特別是夜襲。
奇襲裡,夜襲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攻擊方式。對於弱者或者攻堅戰來說,尤其具有吸引力。
這又包括了襲擊運動中的敵軍,就是埋伏。
包括了襲擊駐守的敵軍,就是襲營。
還有襲擊佔領了城池的敵軍,就是襲城。
不管怎麼樣,有一些基本要求是一樣的。比如左臂纏白布以區別敵我,比如晚上近戰時有一個統一約好的暗號,比如某一句話,近戰使用尤其有效。對上了就是自己人,對不上就是敵人,戰之。
還有夜襲的時候,對晚上地形地物的識別。這就沒辦法了,就是訓練,晚間訓練,練着練着就開始適應了。
還有應急情況的處理。要做出應急預案,對可能出現的想到的問題都要有解決方案。自然,沒有誰能預見到所有情況,所以,將領還要練習出現意外狀況時的應急處理。
還有體能,要能奔襲,長時間,長距離的奔襲,能夠持續的戰鬥,不怕疲勞地戰鬥,這些都是需要訓練來解決。士卒是體力的訓練,在座的諸位除了體力訓練,還要有腦力的訓練。
“還是那句話,世界上沒有常勝將軍。在征戰中學會如何打仗,如何不斷地打勝仗,如何打不同類型的仗,如何打更大規模的仗。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需要會學習的將軍,在征戰中不斷進步的將軍。”李坤繼續重複着自己的觀點。
給這些人囉裡囉唆了好幾天,然後告別了王平等人,李坤帶着傅僉,一行人繼續南下。
王平給配備了五十名親衛,保護他們,這也可以減少許多的麻煩。
長路漫漫,時光流逝,過了梓潼郡的劍閣,梓潼,涪縣,進入了廣漢郡。路過綿竹,雒縣,到了新都,距離蜀郡已經不遠了。
新都是一個縣城,屬於廣漢郡,再南下就是錦城。
但新都卻是比較富庶的一個縣,從都江堰分流出的河水,澆灌着大片的莊稼,是個好地方。
人們都知道李冰父子建了都江堰,把蜀中從洪澇之區變成了天府之國。卻很少有人知道,當劉備入蜀的時候,都江堰已經廢棄了,發揮不了當年的作用。是丞相興修水利,疏浚河道,重新讓錦城的萬畝良田煥發了生機。
新都就是受益最大的一個地區。
車子進了新都,李坤掀窗簾看看,縮回來便沒興趣了。城市太小,佈局千篇一律,甚至有幾家鋪子,鋪子幹什麼都差不多。
李坤喊劉雲進車來,這回人家不進來。除了上當臉紅,和李坤不同,劉雲到一個地方,感覺到處都新鮮。平時路上在車裡,進城絕對要看看。
小縣城而已,一路行來,看了不少,千篇一律,還有什麼可看的。大好時光,不睡覺就白瞎了。李坤開始閉目養神,希望莊周出來和自己聊天。
莊周老先生沒來,李坤感覺車停了,前邊有爭吵聲,
“怎麼啦?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大好時光的。”
李坤打開窗簾問。
車邊的侍女立刻上前去問。
一路上,李坤讓親衛們離遠點,包括傅僉。自己和劉雲在車裡膩歪,別人看到了還是不好,可別把老實人帶壞了。像自己這樣的老實人,還是需要對別人負責的。
侍女就沒關係了,反正也見多了,所以平時只有那兩個侍女跟隨在車子周圍。
一會兒,侍女跑回來,回稟是有人攔路。
“攔路?打劫?”
李坤感覺不可能啊。
這是蜀中腹地,這是縣城,而且沒有幾個人知道自己的行程。具體的說沒有人知道行程,因爲連自己都不知道哪天到哪裡,不可能會遇到麻煩。
“不是這個。好像是說,咱們擋了他們的路,讓咱們讓開。”
“讓就讓唄,這大街不寬,錯車還是行的。”
“不是。人家說,他們是走路中間的,車子錯不開。”
“小姐呢?”
“在前邊講理。”
李坤樂了。劉雲現在是長大了,也是在外邊玩野了,連這種事情都參與了。問題是你這種大家閨秀的教育,怎麼可能贏,竟然幼稚到這樣。
“喊小姐回來,打起來沒有?”
“沒有。”
“好,讓小姐回來。告訴傅僉,要忍耐,要以理服人。”
現在接近錦城,別出什麼事。出事也不怕,怕的是那就暴露行蹤了,然後劉雲就可能被請回宮裡待嫁,那可就難熬了。
當初閒聊的時候,才知道還有待嫁這個說法,李坤就有點牴觸。劉雲在宮中待嫁,自己幹什麼去呀?
有許多事情,劉雲還沒有告知他。待嫁的一些事情和李坤是有關的,通過現在是皇后的小姨都推了。特別是……,自己想嫁的夫君自己知曉,自己服侍就是,怎麼甘心讓別的女子還摻和。
一會兒,劉雲回來了。明顯沒吵贏,臉紅紅的,氣粗粗的。
“進來。”
這回馬上就進了車裡。
“知道什麼叫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嗎?你不是吵架的料。怎麼啦?”
劉雲眼圈發紅,連平時的“氣死我了”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