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章 長公主劉雲
“不是故事，是事實。”劉禪看着自己的小姨子，糾正道。不對，是妃子，馬上就是皇后了。隨即補充道：
“而且趁着王平奪取魏興郡各個縣城的空檔，這個李坤打擊豪強，分配土地，免除債務，大收魏興郡的民心。王平此次出兵，不但奪取了土地，繳獲了軍資，而且還招來了不少感恩戴德的人投軍。”劉禪攤開手，“你說說，怎麼辦？”
“臣妾覺得這個人不錯呀。對外可以征戰，奪取疆土，對內還可以處理政務。”張貴人道。
這回輪到劉禪眼睛變大了。
“這個人的品性怎麼樣？爲什麼來漢中？是偶爾碰巧遇到魏軍鬆懈，還是真有本事？還有其他好些事都不知道，”劉禪道，
“自然，這也不是朕想到的，是大臣們想到的。”
“那怎麼辦？”張貴人問。
劉禪一攤手，這又轉回來了。
次日，張貴人讓宮女把住在同一個院子的公主劉雲喊了過來。
“拜見小姨。”
張貴人看着明顯情緒低落的外甥女，想起了去世的姐姐，這個十五歲的孩子命真苦。
“昨日陛下給小姨講了一個故事，小姨講給雲兒聽聽，願意嗎？”
“故事？小姨請吧。”
“故事是這樣的，起源於漢中守將王平在寒食節去定軍山祭拜丞相。”隨即，張貴人把劉禪昨天的話講了一遍，但是邏輯，順序重新做了梳理。
“這個故事裡的人真厲害，好故事。”
張貴人笑了起來，看着有些迷惑的劉雲，
“昨日小姨也是這麼說的，誰知道陛下反覆強調，這是事實，不是故事。”
“怎麼可能？騙人吧。”
“是啊，按說是。然而那是來自漢中王平的奏報，不可能造假。”張貴人道，“陛下這幾天就是爲這個事發愁呢。”
“打了勝仗還發什麼愁？”
“那個叫李坤的人幫完忙，隨後要走。陛下要留，也不對，是王平請錦城想辦法把人留下。可是那個人功名利祿都不喜歡，想不到辦法。”
說完看着劉雲，仔細地端詳，看的劉雲心裡直發毛。
“小姨，看雲兒做什麼？”
“有人出了一個主意，叫美人計，”張貴人道，“可能沒有合適的人，有人想到了雲兒你。”
“誰出這樣的餿主意？”劉雲立刻惱怒了。“陛下呢？”
“自然是不同意了。不知根知底的，誰敢那麼做。”
“那還差不多。”
張貴人看看有點惱怒的劉雲，明顯是站在外甥女一邊。
“那可不。雲兒是誰呀，是什麼人吶。不說是長公主，嫡長公主的身份，就論起本人來，”張貴人看看劉雲的臉和身材，
“論容貌，論身材，論性情，論起琴棋書畫，詩詞曲賦，誰家娶了，那是修來的福分。”
劉雲發現還是小姨會說話，雖然說得有點過分。論起這些，小姨那纔是……，呵呵，比別的女子強多了。
隨即，張貴人轉了一個彎，
“也不能沒有反應呀。萬般無奈之下，陛下準備派甘陵王去一趟漢中。”
甘陵王劉永，和安平王劉理是現在的吳太后和先帝劉備生的孩子，是劉禪的弟弟。當年先帝夷陵戰敗後，永安託孤，二人就在場。從輩分上算，是劉雲的叔叔。
甘陵王劉永去漢中，意圖很明顯了，就是去看人。沒看上就算了，看上了就……，
張貴人發現劉雲在撅嘴。
也是，即使去看，也就是見一兩面，能看出什麼來？何況人家是讓王平都佩服的，真想對付這位錦城來的王爺，那簡直是……。
張貴人還沒有說呢，沒有看上，那倒是什麼事都沒有；萬一看上了，眼前的劉雲是否滿意，沒有人敢打包票。更有一種可能，萬一人家還沒有看上，那樂子就大了。漢陛下劉禪的嫡女，嫡長公主，請弟弟甘陵王劉永爲媒說親，看中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書生，可是，還被人家拒絕了。天呢，那就不是一樁簡單親事了，那是……，
關乎皇家臉面。
“雲兒，你說小姨會害你嗎？”
“不會。”
“所以，看到陛下左右爲難，小姨有了一個想法。”張貴人有點猶豫，這個彎怎麼可以轉得小一點。
“小姨想說什麼？”
“就是別勞煩甘陵王的大駕了，雲兒你自己替陛下去漢中看看，那個李坤到底怎麼樣？如果不行，放走了也不可惜；如果行的話……，再說。”
張貴人說得很慢，很緩，邊說邊看劉雲的臉色。
劉雲的臉色紅一會兒，紫一會兒，看看自己的小姨，
“小姨，……雲兒怎麼看？怎麼會看？什麼叫行？什麼叫不行？如何評論？”
張貴人沒有聽到斷然拒絕，滿心歡喜，開始慢慢地開解：
“你這個孩子，就看看故事到底是故事，還是真的事實。漢中那麼多人，不可能都會說假的吧。”
“我一個女子，怎麼好去問？”
那意思就是說可以去問唄。
張貴人繼續言道，
“帶着人去，帶着宮中自己人去，”張貴人道，
“這件事辦了，如果沒有成，至少看到了實情，是一件功勞；如果是真的，雲兒，你也不小了，本來陛下就想把你嫁給錦城功臣的後代。找個有實際功勞，有真本事的，比起靠着父輩功勞的那些人要好多了。雲兒怎麼都不吃虧，是吧？”
劉雲看看小姨，據說這是桓侯府最有靈性的一個，不再說話。
“你不反對，小姨就當你同意了。回頭給陛下說，也算是幫着陛下解決了一個問題。”
說到底這成了宮中的家事。
劉雲還是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就好。
“雲兒同意了？”劉禪聽到張貴人的講述，感到非常驚訝，這不是聽天由命嗎？
“不能那麼說，只是沒有反對，同意幫着陛下去看看。”張貴人道，看着自己的夫君，以前的姐夫，
“臣妾想着，反正雲兒也到了出嫁的年齡。這次去漢中看看，如果不行，言過其實，像馬謖那樣的人物，走了也不可惜；如果真的有本事，就像故事裡說的那樣，雲兒嫁出去也不虧，比嫁個功臣後代好多了。都不虧。”
劉禪的眼睛開始發亮。這個想法不錯。
“再說，姐姐去世不久，雲兒去漢中，也可以去散散心。”言及此處，張貴人想起自己的姐姐，不由得有些傷感。
“不能委屈了雲兒。星彩和朕從小長大，不能辜負了。”劉禪道。
隨即想起一事，
“她一個小女孩，也不會看吧。”
“陛下把自己繞進去了，可以派宮中自己的人去呀，選個老成持重的自己人。”張貴人道。
劉禪想了想，
“那就讓劉福去吧。他從新野就跟着先帝，一路走來，忠心耿耿，老成持重，閱歷豐富，還可以安排日常起居。”
“陛下安排就是。”
“還有護衛。就別讓傅僉去漢中報到了，隨着雲兒吧。傅僉從小就養在宮中，和雲兒也熟悉，護衛更好。”
“告訴雲兒，別委屈自己，行固然好，不行也就算了，不要勉強。”
“諾。”張貴人應道。
御書房。
聽到劉禪的主意，這幾個大臣頓時覺得還是陛下有辦法，紛紛表態同意。
隨即按照王平提供的名單，又加了一些年輕人進去，主要是宮中和宗室的人。句安和李歆宿衛宮中，很有潛力，劉林是先帝養子劉封之子，關彝是關興的庶子，黃崇是投魏的黃權兒子，張遵是桓侯的孫子。一句話，可靠。
當這些人趕往漢中的時候，宮中的人開始出發，按照城裡人家出遊的方式安排，包括稱呼。
劉雲被稱爲小姐。
跟隨的老人叫劉福，是一個從新野就跟隨先帝劉備的老人。
護衛是傅僉，是當年夷陵之戰中爲先帝斷後而死的傅彤之子，頗有些武藝。
此外，還帶了兩個貼身侍女，原來的貼身宮女。慢慢的從錦城出發，往漢中而來。
此時的李坤，正在漢中領着這些原來參詳的，還有額外增加的人進行訓練，內容和王訓以前的內容差不多。但是進度很快，這些人理解能力要強不少。至於沒有來的，也沒有在意，原來計劃能來一半就不錯了。
有意思的是，進入九月，想告辭的時候，王平這個行伍之人竟然給李坤提親。說是錦城的人家，大家族，孩子非常不錯，然後就是不少重複的話說出來，總而言之就是那家很好，很合適。李坤看着這個老實的武將，現在竟然來當媒人，真是讓人暗笑。
拒絕是必然的。人生地不熟的，人家還是大家族，自己不瞭解對方。而且自己即使過去了，那還不是當孫子，用屁股想都知道。
還是走吧。
幾日後，王平告訴李坤，船準備好了，一條民用的大船。李坤忙說，那太浪費了。王平解釋說，那條船倒不是專門給李坤準備的，還有其他人乘坐，先生想去哪裡下船，直接告訴船伕就可以了。
隨後是告別時刻，李坤也有些不捨的意思，可是想想自己，和王平差不多的經歷，還是走吧。自己不是馬謖，可也沒有經天緯地之才，別耽誤了人家。
現在是秋天了，可是秋天的景色不多，倒是像夏末。
船的確很大，但是明顯是貨船改造的，分成了幾個隔艙，李坤和船家在船尾的隔艙。中間似乎還有兩三個隔艙，李坤也沒有注意，反正自己就留在船尾，沒有去前邊的意思。他對漢水的風光已經麻木，看了好幾遍了，根本沒有想再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