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九九在心裡感嘆,她得抓緊着時間把以前學過的功夫都撿起來,雖然在內力上,可能比不上那些所謂的大俠,但以她的敏捷,配上速度,應該也不會太差。她的箭法還不錯,可以多加利用。
這邊,寧九九的心思早飛天邊去了,可有些人就是不願意善罷甘休。
邵青兒跨出一步,攔在寧九九跟大梅面前,分明就是不想讓他們走,趾高氣揚的吼道:“你這麼着急走,是不是怕了呀?昨兒看你還挺牛的,不過我可告訴你,我堂兄今兒要來村子裡玩,你現在給我道歉還來得及,要不然,到時候要你好看!”
趙修文眉心微微蹙起,難怪他今早起來,就沒看見吳媽,敢情是邵青兒讓她回去搬救兵了。
雖然他不喜歡寧九九現在的脾氣,可再怎麼不喜歡,也輪不到邵青兒的堂兄他們來指手劃腳。以寧九九現在的脾氣,要真鬧起來,恐怕更加難以收場。
“青兒,你堂哥他們真的要來?”趙修文蹙眉問道。
“吳媽帶話去了,我堂哥可是邵家酒坊的二少爺,他聽說你們村子挺好玩的,當然要來瞧瞧了,”邵青兒像只驕傲的小孔雀,仰着下巴,挺着還沒發育好的小胸脯,傲慢極了。
“邵青兒,你傻了吧,叫邵武來幹啥,我家不歡迎他,你別叫他來,”趙修傑一手拎着魚,從水塘裡走過來,光着腳丫子,踩在岸上。
遠遠的就聽見他們在吵吵,本來他不想過問的,可是一聽見邵青兒居然叫了邵武過來,他就一肚子悶氣,臉色也沉的厲害,好像隨時都能下暴雨似的。
不光趙修傑過來了,原本在塘裡逮魚的王喜也朝他們看了過來。
寧九九隻見過趙修傑幾面,並不熟悉。她惦記着家裡那位大爺,萬一有事找她,又瞧不見她人,找到這裡來,那可不太好。
她在大梅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大梅臉色微變,轉身拉着她就走。
邵青兒正跟趙修傑爭論什麼,沒注意到她倆已經悄悄離開了戰場,等她跟趙修傑吵架告一段落,這才發現寧九九他們不見了。不過沒關係,等他堂哥過來,準有她苦頭吃的。
蘇秀小鳥依人的站在趙修文身邊,盯着寧九九拐向大梅家的方向,脣角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很委屈的在趙修文耳朵說道:“修文哥,都怪我,要不是因爲我,寧九九姐也不會怨恨你,你要是放下寧九九姐,那……咱倆的事……就算了,我不想讓你爲難!”
她低下頭,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一副懂事忍耐的乖巧模樣,看的趙修文很是心疼,“盡說傻話,現在的寧九九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她這樣的脾氣,怎能做我的娘子,能做我娘子的人,只有你,用不了多久咱倆就定親了,年前把婚事一辦,我便要上京,等我在京城安定下來,就回來接你過去。”
蘇秀聽着他許下的承諾,心裡更是美壞了。寧九九那個傻妞,放過趙修文這條大魚,有她後悔的時候。不過,以寧九九現在的名聲,能有人要就不錯了。
寧九九拉着大梅回到大梅家,家裡門鎖着,長栓跟她爹都不在,只有她家養的一條大花狗,在大梅開門的同時,撲了出來。
這狗比寧九九家的黑寶大了兩號,頭一擡,快及寧九九的腰了。要是站起來,怕是有人高。
以前寧九九來大梅家時,這條狗是栓着的,今兒突然放出來,直直的就朝寧九九撲了過來,大概是看見大梅回來興奮的。
它興奮了,寧九九可是嚇的半死。
大梅難得看見寧九九一臉的無措,樂的她呵呵直笑,不過還是故意壓低了聲音,呵斥大花狗,“大花,別搗亂,過去,到邊上玩去!”大花狗原本沒有名字,大梅更沒那心思要給它娶名字,就隨便喚作大花,簡單省事。
大花感覺到主子的怒意,悻悻的收起爪子,搖了搖尾巴,走到大門口,爬在門邊,百無聊賴的看着外面,不動彈了。
寧九九拍拍心口,後怕的說道:“哎喲,你家的狗咋不栓着,這都要到年底了,你也不怕叫人給偷了。”
“大花老了,算起來,都快十一歲了,這樣老的狗,誰沒事來偷,”大梅進屋給她端了小板凳,又去廚房倒了杯茶水給她,順手拿起廊檐下,擱着的裝針線的竹扁,一邊跟她嘮嗑,一邊做針線活,兩不耽誤。
“十一歲了?”寧九九又看向趴在那一動不動的大花,之前都沒細看,原來大花在掉毛,那些掉下的斑禿形狀,遠遠的看上去,就好像顏色不一樣而已。冬季下鄉的打狗人,都不喜歡打掉毛的老狗,用他們這裡的話說,那是晦氣。
大梅點頭,“那有啥奇怪的,村裡上年頭的老狗多的是,我爹說,等大花死了,就埋我們家地頭,也算是給它養老送終了。”
按着大花的年紀,算起來,它也是陪着大梅長大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就好比寧九九家的黑寶,等再過十年,黑寶也老了,到那時,劉燁塵就長大了,黑寶也是劉燁塵小時的玩伴。
大梅見她不說話,納着鞋底,忍不住問她,“剛纔不是是講有王喜哥的事要說嗎?現在咋又不說了,你該不是誆我呢嘛!”
寧九九收起心思,就知道一遇上王喜的事,大梅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於是微笑着道:“我咋會誆你呢,來找你,自然是有要
緊的事,昨兒王阿婆帶着王喜她大姨到我家去了。”
大梅聽到這,心裡咯噔一下,臉色有些難看,半響,悶悶的應了聲,“哦!”
寧九九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想歪了,也不逗她了,直接把她跟王阿婆說的情況都講給大梅聽。
說完了王阿婆的意思,寧九九也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講了,“大梅,別去管別人怎麼說,我是覺得你跟王喜很相配,再說,感情這種事,得相處,相處的久了,日久生情又不是沒可能,王喜性子溫和,要是你倆能成,我相信日後他肯定會對你好,你要是不抓緊,萬一碰上個比你性子還直的女娃,把他搶了去,到時你連哭的機會都沒的了!”
大梅聽的很心動,可她也有她的猶豫。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可骨子裡,她還是很保守的。
她一直都知道王喜看上的人是寧九九,她羨慕,但是不會妒忌。又沒人規定,王喜必須喜歡誰,心是他的,他要喜歡誰,那也是他自己的決定,怪不得旁人。
可當她瞧出寧九九的心思,並不在王喜身上之後,那顆沉寂的心又活了過來。
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遇上自己喜歡的人,當然想的複雜了。
大梅想了一會,忽然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擡頭看着寧九九問道:“王阿婆之前不是不喜歡我嗎?你跟她說我的事,她能同意?”
寧九九笑了笑說:“你想多了,王阿婆從來也沒說過不喜歡你,當然了,她也沒有多喜歡你,她就王喜一個兒子,當然想他娶個好媳婦,只要兒子高興了,她能說個不字嗎?”
寧九九說的是實話,也沒刻意替王阿婆掩飾,大梅自然也清楚,她咬着脣,有些爲難的道:“說實話,我爹不想我嫁到別村去,我也不想,嫁的近,還能時常看見他們,互相也有個幫襯,可是……唉!”她欲言又止,咬着脣,紅着臉。
“可是什麼呀,我看哪,你跟王喜哥就適合把話挑開了說,就他那個寧頭腦筋,你千萬別去旁敲側擊,省得到時越說越亂,還是挑明瞭說的好,我剛纔看見他就在塘裡摸魚,你等着,我去幫你把他叫來。”
事情都擺出來了,磨磨唧唧的風險格,不適合寧九九,與其他倆扭捏着,不如大家坐到一起,開誠佈公的談。
寧九九站起來就往外面跑,大梅急的不行,“哎,你還真的去找啊,寧九九,別去了!”
她追到門口,卻只看見寧九九已經跑遠的背影。想着王喜很快就要過來了,大梅心慌極了。站在門口,絞着手,不知所措。一會兒摸自己的辮子,一會兒扯下衣襬。
大花懶懶的擡頭看她一眼,便又趴回去,睡它的覺了。
寧九九跑出去沒一會,就拖着王喜過來了。她催的急,王喜連鞋都沒顧得上穿,腳上,小腿肚子上,都是泥巴。
兩人跑到大梅跟前,王喜還是一頭霧水。
倒是大梅,回過神來,看見王喜一腳的泥巴,急忙說道:“王喜哥,我去給你打盆水洗腳,這麼冷的天,你光着腳咋行!”
看的出大梅心急,因爲話沒講完,她就轉身進家,去廚房打水了。
寧九九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意有所指的對王喜道:“王喜哥,你看大梅多關心你,她還從沒這樣關心過我呢,你在她心裡,果然是不一樣的!”
王喜納悶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說的啥意思,想着想着,就想岔了,憨憨一笑,道:“她那是把我當哥看呢,誰叫我跟長栓從小一塊長大,自然是不一樣的。”
寧九九看他笑的沒心肺的樣,真替大梅着急,碰上個不知情,不知趣的傢伙,好比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涼的徹底啊!
兩人隨後進了院子,大梅已經把洗腳水打好了,“王喜哥,你先洗着,我去給你找雙鞋,呃,你跟我哥的腳差不多大小,他的鞋你一定也能穿。”
王喜客氣的跟她道謝,“不用太麻煩,洗完了回家穿鞋也是一樣的,我的鞋擱在家,去的時候不是也沒穿嗎?”其實他想說,長栓跟他一樣的,也是光着腳去水塘逮魚,咋沒見大梅緊張她哥,反倒來緊張他了?
大梅纔不理他的狡辯,催着他趕快洗腳,又去長栓的屋裡,拿了雙新鞋出來,命令道:“你囉嗦什麼,洗過腳,就快把鞋穿上!”
寧九九在一旁打趣他,“王喜哥,你看大梅多關心你,人家的好意,你就領着,大不了回頭再還她就是了!”
王喜被他倆一唱一喝弄的,臉頰通紅,靦腆的接過鞋子,可一看這鞋是新的,他又不幹了,推着不肯要,“你隨便找雙舊鞋給我穿就成,新鞋你收着,弄髒了可不好!”
大梅是個急性子,見他推來推去的不肯要,就急了,把鞋子往他懷裡一扔,板着臉道:“我都拿來了,你不穿也得穿,你要敢不穿,信不信我扔水裡?”
寧九九也催促道:“哎呀,不就一雙鞋嗎?王喜大哥,你只當這鞋是大梅專門給你做的,大梅的一番好意,你要是再推三阻四的不肯要,可真就說不過去了,你趕快洗腳,把鞋穿上,我還有跟你說呢!”
王喜拗不過她倆,只得乖乖的洗腳,然後小心謹慎的把新鞋穿上。
說起來,他的腳比林長栓的腳大,按說林長栓的鞋,他穿着應該小纔對,可他腳上的這雙鞋穿着卻剛剛好
,就好像專門爲他定做似的。
大梅靠在堂屋門邊,看着王喜站在那,爲鞋子納悶不已,心裡覺着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
穿了人家的鞋,王喜很是過意不去,他撓撓頭,歉意道:“要不等我回家,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大梅氣的不行,扭頭乾脆進了屋,不理他了。
見大梅進了屋,寧九九靠近王喜跟前,拐了下他的胳膊,跟他說道:“這你還不明白,這鞋明顯就是給你做的,不然你咋能穿着剛剛好呢!大梅是個好女娃,她對你的心思,連我都看出來了,你可別告訴我你不清楚。”
王喜聽的傻眼,呆呆的看着寧九九,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寧九九接着說道:“王阿婆爲你的親事,愁的不行,讓我幫着給你尋摸尋摸,大梅雖然性子直,脾氣也大了些,可她是個好女娃,要是錯過她,準有你後悔的時候!”
王喜眨了幾下眼睛,慢慢把寧九九說的話聽了進去,“可……可是,我……”他抿着脣,有些難以開口,也不曉得該怎樣說。
其實,當初他喜歡寧九九,那種朦朧的感情,並不是太強烈,只知道看着她,就很歡喜,看不到,也會擔心。他沒喜歡過人,不曉得這樣的感情算不算喜歡。至於對大梅,除了把她當妹妹看之外,好像並沒有其他特別的感覺。
寧九九看他猶猶豫豫的,就知道他自己也搞不清,便道:“不如你先試着跟大梅相處下,也許換一個角度去看,你會發現大梅也不個不錯的女娃,娶回家當媳婦更不錯呢!”
王喜被她說的漲紅了臉,頭垂的很低,倒也沒反駁,也沒再說啥。
寧九九看着時機差不多了,就準備閃人,剩下的事,就是他們兩人的事,該怎樣相處,這她可幫不上忙。
她衝屋裡的大梅打了聲招呼,想着還得挖棵金銀花根,便拿着她家的鐵鍬,到院牆外去挖。大梅從裡屋跑出來,頂着一張羞紅的臉蛋,有些彆扭的搶過她手裡的鐵鍬,“我幫你挖,你又不曉得挖哪截。”
寧九九偷偷瞟了眼,站在院子裡的王喜,看他愣愣的站在那,模樣傻乎乎的,想笑又忍着沒敢笑,因爲大梅警告的眼色,已經掃過來了。
大梅家院牆外的這棵金銀花樹,有些年頭了,盤根錯節,密密麻麻的一直長到院牆上頭,有些生在根部的分叉,沒能爬到頂上,便順着地面,鋪開了長。
金銀花是一種很好活的常見花草,也很容易延伸出新的根莖來。
乘着挖根的功夫,大梅氣的質問她,“好端端的,你幹啥要說我對他有意思,太丟人了。”
要是王喜也對她有意思,那便罷了,可偏偏她知道王喜心裡在意的是寧九九,叫她怎能不尷尬。
寧九九微笑着道:“這有啥可丟人的,人家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王喜那個人你又不是不曉得,那樣寧納的性子,只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啥叫喜歡,你多跟他相處相處,日子生情也說不定啊!”
大梅撇了下嘴角,“算起來,我跟他都認識十幾年了,要有感情早就有了,唉,我現在也暈着呢,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寧九九沒再說啥,感情這種事,說起別人的時候,好像很簡單,就是一加一等於二的事,可真要落到自己身上,又成了當局者迷。
收下大梅挖出來的金銀花根,寧九九便趕着回家去了,也沒跟大梅提起東方樓蘊住在她家的事。
這事不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的,真要到了眼前,再說吧。
回到家,院裡只有燁楓一個人在,劉燁塵跟東方樓蘊都不見蹤影。
“這花給你,拿去種上,我還有別的事呢,”寧九九把花根遞給燁楓,便進了舊屋。
燁楓興高采烈的應下,“哦,我這就去種。”
發好的綠豆芽,今天就可以拿出去賣。寧九九算着時間,賣豆腐的陳有發也該來了。
他家做豆腐已經做了好幾代了,到陳有發這一代,因爲家裡就他一個男丁,所以這做豆腐的手藝做傳到他手裡。
娶了婆娘之後,便跟他婆娘一起做豆腐賣豆腐。聽說他家也有田地,這賣豆腐也算是副業了。
陳有發這人挺健談的,爲人也很爽朗,走村竄巷的,嗓門也大,見着誰都是樂呵呵的,寧九九跟他聊的不錯,這些事都是陳有發閒聊時告訴她的。
寧九九把綠豆芽跟黃豆芽分開了裝,用竹筐瀝乾水份,都搬到院子裡,先擱着。
這幾日有些黴雨,寧九九又把存着的小腸衣拿出來,掛在廊檐下曬曬。
忙完了這些活,想着劉燁塵跟東方樓蘊去了屋後的池塘,也不知忙的咋樣了。
“燁楓,我去後面瞧瞧他們,要是聽見賣豆腐的來了,記得喊我,”她走到院子外面,對着燁楓說道。
燁楓聽話的點點頭。
太陽隔着一層雲彩,照在大地上,天氣不算太好,東北風吹在身上,還挺冷的。
寧九九搓搓手,快步往水塘跑去。還沒靠近呢,就聽見劉燁塵歡快的叫嚷聲,好像是逮到大魚了。
要起魚塘,最簡單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在水塘中間搭水壩,把塘裡一側的水舀幹,缺了水,塘底的魚自然就很容易抓到了,當然也可以用自制的竹器來摟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