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待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會完全明白了。”竇建安一邊回答她,一邊抱着她進入地道,頗自負地對她道,“你別擔心燕雪舞,我既來救你們,當有萬全之策,此行我早有安排,要不也不會拖了這麼久。我和恩師兵分兩路,帶了許多銅人府死士從地道混入宮中。我們的人已查出你們被關押在神明堂的地宮,劉顯費了許多手段,坐等我們上鉤,殊不料我恩師早已命人暗中抓住在神明堂坐鎮的牛鼻子老道,押着他去救人,然後一聲令下,一把火將他神明堂的機關燒得一乾二淨,此時他們忙着四處滅火,恩師已神不知鬼不覺救出他的兩個兒子和其他人離開。
我沒見到你,自然很着急,火速帶着一部分死士來到劉顯的老巢,抓住一名宮人一問,立刻得到你的下落,於是我便混進冷宮,先將你帶走,接着他們會有大舉動,很快將燕雪舞母子救出,然後放火大燒長樂宮,看劉顯還有什麼能耐!”
趙菲兒放下心來,隨他離開京城。兩人很快來到城郊一處山莊,與晁不錯的人馬匯合,他讓他等到燕雪舞母子,帶着所有人撤回去,又帶着趙菲兒同乘一騎,連夜飛奔向未知的前方。
趙菲兒跟着他,馬不停蹄一路顛簸,亦不問他要去哪裡,餓了兩人隨口啃他帶來的乾糧,渴了兩人同飲一壺水,途中她將劉顯如何害死劉晉的事,完全告訴他,就連她對劉晉難以忘懷的真情,他們之間過往發生過的一切,都全無保留告知他。
她哭着訴着,將所有的心事完全說出,感到從沒有過的輕鬆,竇建安耐心地聽她傾訴,眸中時不時露出深思的神色,她最後累了倦了,終於窩在他懷中沉沉入眠。
到最後那匹馬終於累得口吐白沫垮下,竇建安拋棄坐騎,帶着趙菲兒專撿荒山野嶺行走,直奔始平皇陵。這裡的地形,竇建安非常熟悉,帶着她很快避開守軍,三轉兩轉進入一處地宮入口。
竇建安舉着火
把,帶着她朝前一直行去。趙菲兒依稀有幾分記得,此處地宮正是昔年竇皇后臨產所居之地,牀榻如舊,簾幕深垂,金碧輝煌的裝飾不亞於皇宮。桌椅幾櫃,一應動用之物俱全。
竇建安帶着她,一直朝裡來到竇太后的寢陵前,放開趙菲兒的手,飛身而上,從懷中掏出金銅令,將之嵌入墓門頂端一個幾乎讓人無法察覺出的凹陷處,沉重的墓門發出扎扎聲響,緩緩退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進口。
竇建安收起金銅令,攬着露出幾分驚恐面色的趙菲兒,朝陵墓進口行去。
趙菲兒害怕地依緊竇建安,小心翼翼踏出腳步跟隨他前行,這一段路並不長,前方露出微微的光亮,使她稍微放下心,兩人終於進到墓室中。
趙菲兒見這裡很是廣闊,四處燃着燈,穹頂和四壁繪滿美輪美奐的圖形,井然有序擺放着各類陪葬的稀世奇珍,令人目不暇接。
竇建安並不停留,帶着她一路穿過這間墓室,又進入一處放置大玉棺的墓室,玉棺上刻有精美的浮雕,棺蓋沒關上,可以看到裡面除了放有一些珍貴的陪葬品,並無內棺。
竇建安握緊趙菲兒的手,腳步不停地朝前走,恨恨地道:“那個該死女人,豈配躺在這裡?我和恩師早將她的屍首丟出去喂豺狼了。”
兩人又走過一段曲折狹窄的漫長通道,進入另外一處金碧輝煌的墓室中,竇建安拉着她的手,在大玉棺前跪下,行了朝覲天子的大禮。
趙菲兒明白,這棺中沉睡着先朝天子,竇建安的父皇。
兩人行禮畢,竇建安面容悲慼地膝行到棺前,肅穆低言:“父皇在天之靈請聽孩兒上稟聖聽,孩兒遵從父皇遺命,已將與竇太后合謀毒害父皇的竇太尉滅殺,很快便將讓真相***,爲父皇報此深仇大恨,請父皇安歇!”說畢,他又取出金銅令,摸索着將之嵌入玉棺底部的浮雕凹陷處,倏然彈出一個小屜,裡面放着一道聖旨
。
竇建安將聖旨取出,緩緩展開,看了片刻,倏然淚流滿面將聖旨揣進懷中,重重叩首悲哭。
趙菲兒跪在後面,先被竇建安的話嚇了一大跳,又不知聖旨上寫了什麼,引動竇建安如此傷悲,又被他引起自個兒的無限傷悲,不由陪着他默默拭淚。
不知過了多久,竇建安止住哭泣,回頭看到趙菲兒已是哭得兩眼紅腫,鼻頭通紅,兩人淚眼相望,默默無言,竇建安倏然轉過身,將趙菲兒抱緊,流淚道:“菲兒,父皇的遺願,我都爲他完成了,請你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真心原諒我接受我,我們相親相愛世世相守好不好?”
趙菲兒哭得渾身乏力,依偎他胸膛哀怨地低語:“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可你只要願意,哪怕動一動小指頭,都能滅了劉顯,爲陛下復仇,你爲什麼不能爲我完成這個小小的心願?”
竇建安倏然擡起頭來,緊緊擁着趙菲兒,沉聲答道:“我答應你,一定會滅了他!”
趙菲兒含着熱淚擡起頭,卻露出驚喜的笑容。這一路上,她雖心亂如麻,卻時不時琢磨一件事,以銅人府的強大,爲何竇建安救她的當夜,沒直接殺了劉顯?
竇建安取出金銅令,抱起趙菲兒行出墓室,將之關閉,兩人回到地宮中,早已疲憊不堪,彼此擁抱着躺在牀上,卻無法入眠,互相說着怎麼也說不盡的話。
趙菲兒這才知道,竇建安爲何對竇氏充滿深仇大恨,卻對竇麗君別有深情,只因他父皇過世的時候,他被接入京中竇府生活過一段時間,其間受到兩次莫名的暗殺後,便一直得到竇麗君的庇佑。雖然竇麗君不明白自己的雙生弟弟爲何會受到暗殺,但她爲了避免他再出意外,和他日則同行,寢則同臥,就連吃飯飲水,都同用一具,才使得他免於一死。後來更爲了保全他的生命,她才與父親達成協議,小小年紀進入劉晉的後宮,讓父親全力保護竇建安的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