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菲兒見狀,心中大慟,尖叫一聲,驀然氣堵聲咽,內腑齧痛,悶絕在地。
宮宦急忙關上棺蓋,趙景洪搶步上前,將她扶起,趕緊爲她施銀針渡命之術,使她清醒過來,吩咐婢女上前,扶她去房中歇臥。
很快劉顯得到消息,親臨趙府,見到趙二柱死得如此悽慘,立刻發文嚴令有司查探,務必追出元兇,繩之以法,又命厚葬趙二柱,回去房中,百般安撫趙菲兒。正忙亂間,聽說趙二柱的堂叔因趙二柱之死心灰意冷,又歸山林,不知所蹤。劉顯聞報,跌足長嘆,一臉遺憾。
趙菲兒因兄長死於非命,悲傷難禁,引動蠱毒,竟至臥病不起。劉顯恐她想不開,親守着她寸步不離,想帶她歸南宮,無奈她和趙景洪都執意不允。
恰此時,京中使者傳回消息,劉晉獲知趙菲兒尚活在人世,不顧她已與劉顯共結連理,以太子病重思念趙菲兒之故,立命劉顯送之入京再入崇福殿,照料太子章,不得有誤。
劉顯聞訊大怒,不待與趙菲兒商議,立刻回宮上表奏請,以趙菲兒病重爲藉口,請辭此行,派人火速送奏章入京。使者剛離洛陽,爲趙菲兒易容的隱醫便來了。原來這隱醫竟是秦越光的師兄,既被劉顯請出,順便去京中看望師弟,流連未走之時,得劉顯之令請他再爲趙菲兒恢復容貌的人便登門造訪,請他去洛陽,故而此番行程頗快。
趙菲兒雖於抱恙,但需靜養,病情得到控制。因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趙二柱的屍首不能久存,很快入土安葬,趙景洪恐她再受刺激,影響病情,斷不許她去祭拜趙二柱,一應裡外上下事務,都交與李氏打理。
趙菲兒嫌劉顯爲她安排的女衛住在她家礙事,索性將她們全打發去醫館幫忙。劉顯恐惹得趙菲兒生氣加重病情,對此也無可奈何,處處皆依順她心意行事。
隨後那隱居妙醫奉劉顯
之命登門爲趙菲兒恢復本來面容,此醫出自名醫世家淳于氏,名奬,因受家禍牽連,其祖挈之避居世外,家傳醫術高妙,不敢效命於漢皇,故而世所罕知。趙景洪見了他,兩下里昔日亦交好,極爲相熟,淳于奬便落腳趙家,與趙景洪同研醫術。兩人閒來,於趙菲兒房中說起她中蠱之事,因他常年隱居黔中,此方亦多苗蠱,對此研究亦精,即便他自己若非爲醫,已能製出霸烈惡蠱,遂提示趙氏父女兩:“以老夫之見,若說百蠱雖烈,無非蠱者聚蛇蠱惡蟲之類,以器皿相盛,令惡蟲自相爭殺啖食,餘下最後一個存活者,即爲惡蠱。此蠱成後能行諸般變化,若恨某人慾毒害於他,多於飲食內或其餘諸法應用,令受害之人防不勝防,中之後心悶腹痛,其蠱入體,食受害者五臟。此蠱有緩有急,急中者發病倉猝,不出十數日便死,令愛所受侵染,即爲此等絕惡之蠱。如今雖得壓制,其病尚存,延緩者磋磨歲月,時時遊走腹內,使令愛氣力羸憊,骨節沉重,稍有發作則心腹煩痛,到後期令愛所食之物,皆變化爲蠱,藥石無效,漸漸侵食腑臟盡而死,死則病蠱流注,侵染旁人,你們一家皆受其害,唉!”
趙景洪雖知蠱注之理,但聽他言及,亦悚然動容,深施禮相拜,求之以解。
淳于奬拈鬚沉吟片刻,正欲開口,驀然裡間傳出趙菲兒的聲音:“弱女這些時日思來想去,莫如尋訪善養蠱之高士,暗養烈蠱,以此引入小女子體內,與原蠱相鬥。原蠱主恐施於小女子體內之蠱被害,反噬原蠱主,定會顯形來施法,非如此不能引出此蠱主。此蠱主若引出,則小女子此病得解。”
淳于奬撫掌大樂,連贊趙菲兒聰明,遂毛遂自薦,願意爲趙菲兒養出毒烈之蠱。趙景洪亦動了心思,覺得此法大爲可行,兩人興致勃勃,商議如何養惡蠱,淳于奬一併傳了一劑家傳治蠱注百病,防惡瘕積聚的絕密醫方給趙菲
兒剋制體內惡蠱,然後兩個老不修勾肩搭背地離開趙菲兒閨房,自去暗中搗騰。
趙菲兒得了秘方,視若珍寶,立請李氏去自家藥館抓回此藥。
李氏見此藥方上寫了:紫參、人蔘、半夏、藜蘆、代赭、桔梗、白薇、肉蓯蓉、石膏、大黃、牡蠣、丹蔘、蝦蟆灰、烏頭、野狼毒等諸藥,雖不信此方能剋制趙菲兒體內蠱毒,但此時病急亂投醫,抓着根稻草都當救命的寶貝,速速去醫館取藥回來,對趙菲兒道:“女兒,你現今在家中養病,殊不知咱們家的醫館生意好得爆滿,凝煙和蘭舜谷忙得腳不沾地,已是撐不住了。”
趙家雖遭不幸,女醫館的生意,果真不出凝煙所料,一派大好,日日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洛陽一帶豪門貴婦,達官眷屬,爭相登門求醫,使人應接不暇。凝煙與蘭舜谷支撐不下去,趙菲兒便命李氏得空過去瞧着。她服了淳于奬傳的秘方之藥,果真病情大鬆,待臉上恢復原貌,已能出門行走,自個兒時不時過去露個臉,照看片刻,生意越發如火烹鼎油,日進斗金。
如此一來二去,李氏漸漸地拋開喪子之痛,悲愁的臉上時不時帶上幾分笑意,使得趙菲兒帶她去醫館的時間,一日比一日長,母女忙碌着,反而將心事稍微拋開。
劉顯這些時日,亦不知暗忙着什麼,許久不來見趙菲兒,但時時打發人傳書代信,送了諸多奇妙好物過來,以慰芳心。趙菲兒卻對他不理不睬,即便他得空來了,她亦藉口醫館生意繁忙,不待見他,劉顯大感沒趣,卻又對她越發上心。
這一日,趙菲兒在醫館忙着,女衛長帶着一名宮宦,送進一個小匣,內中裝滿千年老參。原來劉顯不知於何處,得了這麼一匣好參,知道趙菲兒這一向都在服用此物,遂讓人給她送來。趙菲兒不以爲意地接過人蔘,交給蘭舜谷放好,賞了宮宦,命他給劉顯帶話道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