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走火入魔
局勢驟轉，墨羽與楚辭風都未曾料到，二人反應了一瞬才明白過來。
“潮起潮落山澗水，易反易復小人心，駱無秋，就你這般爲人，怎還有臉賴着凝雪不放?！”楚辭風一臉譏諷，淡淡勁氣外散，竟是五重天滿境高手。
“嘿嘿，楚聖子是在教我做事咯?可以，手底下見真章，你若勝我，悉聽尊便！”駱無秋反手將斷刀立在身旁，右手撫在刀柄，躍躍欲試。
墨羽皺眉看着二人，局勢已經脫離預期發展，這二者目的相同，脾性卻很不登對，應同是柳寧軒追求者。
食色性也，以柳寧軒那種姿容，可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在江湖高層次圈子定有名聲在外，得有追求者無不是俊才良勇，翹楚執首。
由此而想，面前這兩位是諸多追求者中較爲傑出之輩，其身後勢力怕是江湖中數一數二之存在。
計劃趕不上變化，既然駱無秋臨陣變卦，那便靜觀其變，且看事情會如何發展。
面對駱無秋這種直截了當的行事風格，楚辭風並未過多動火，意味深長看了眼墨羽，擡手道:“楚某素不喜強人所難，今日只是提點一下，至於聽進與否，相信你會是個聰明人，告辭。”
話落，楚辭風轉身離開，步履悠然，絲毫不擔心後背會受到偷襲。
墨羽一言不發，眯眼目送楚辭風離開，爾後看向駱無秋。
駱無秋見墨羽看向自己，聳了聳肩:“你小子算是個人物，可惜目前太弱，惹了楚辭風這個傢伙，日後怕是不得安生，無了，無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墨羽不想逞一時之口快，駱無秋說的在理，他目前只是四重天大境，與楚辭風差的可不只是境界修爲。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魔心已成，接下來他的修煉速度會瘋狂上漲，一條魔經一重境界，不用多久便能與這些天驕一爭高下。
駱無秋沒有再說什麼，他過來也不過是湊個熱鬧，並未真的將墨羽當回事，說走就走，乾乾脆脆。
墨府門外，墨羽久久佇立，袖中拳頭攥的發白，柳寧軒是一回事，尊嚴被踐踏是另一回事。
下午回到書房後，墨羽閉目靜思。
目前需要處理的事情首先是殺手一事，幕後主使找不出來，性命便一直受有威脅，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沒有人喜歡任人宰割。
第二件事情則是柳寧軒這邊。
不出意外，柳寧軒不會再回墨府了，其行蹤暴露，那些追求者就會如過江之卿般涌來，爲得佳人青睞免不得一番勾心鬥角，這對身擁血海深仇的他來說極其遙遠。
痛定思痛，兒女情長目前不適合自己，楚辭風是第一批找上門來的人，雙方已經結有不快，日後發生矛盾在所難免，得想辦法將墨門擇開一邊才行。
宜和城與墨門各有主持者當任，大皇子一時半會兒不會懷疑這邊，臨近幾座城池亦不會輕舉妄動，關鍵變數是在羅福身上，此人精明善忍，便留作杜風成長的磨刀石好了。
一切行動皆需以實力爲基，功力雖達四重天大境，可煉魔經卻只成魔心，必須儘快將原來內力轉化爲魔經內力，凝出四條魔經，屆時，功力威能便會巨幅增長。
用過晚飯，墨羽派人尋來孫涵楠，秘密耳語一番，孫涵楠悄然領命離開。
柳寧軒院落仍舊空空蕩蕩，陳設如故，倩影卻已不復。
沒了閒逛心情，墨羽來到墨府地下密室，這間密室是他特意差人挖建，用以閉關之用，此番進來，便是想凝練魔經。
人體全身佈滿經脈，貫徹五臟六腑，容納穴道，待內力洶涌而出時供以生氣活力，故而皆被打通大半。
魔經源於經脈而又不同於經脈，其共有九條，雙腿、雙臂、軀幹、頭顱佔了六條，雙腿與上軀幹連接之處藏有一條，脖頸與頭顱之間藏有一條，此八條無序全開，則可貫通全體合爲一體，九九歸一。
凝練之法很是殘酷，首先要打通奇經八脈，然後收功於魔心，釋放魔念，將個人心神完全沉浸於魔念幻像之中，受幻象吞噬，遭焚心之痛，以九爲基，循環凝練，時至，醒則魔經成，迷則魔頭生。
通俗來講，就是要進入禪坐冥想狀態，精神陷入當時第一眼看見的魔念之中，受魔念控制而自我掙扎，第一條魔經需要掙扎九日，第二條則要十八日，以此類推，每增一條魔經便要多受九天煎熬。
時間到時，若凝練之人能從魔念中甦醒過來，則魔經成功，若不能恢復神智，便會徹底淪爲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鋌而走險，這也是煉魔經恐怖之處，你可以熬過無數天，卻不能失敗一天！
墨羽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確定自己將老傢伙囑咐全部記清後，幽泣橫陳雙膝，緩緩閉上雙眼。
呼吸漸彌，密室頓寂。
再睜眼時，墨羽又站在了被老傢伙稱爲亂魔之象的魔念之中，灰敗世界、黯淡蒼穹、漆黑大地、淅瀝血雨、屍體、哀嚎……
“啊！”
墨羽仰頭咆哮，雙眼瞬間被一片血紅所代替，上衣炸裂四飛，右手伸出，幽泣詭異出現，一劍劃過前方，屍山瞬間被劍氣削出無數殘肢斷臂。
現實中，墨羽長髮詭異的無風自動，袍下左腿內，一條紅色血線若小蛇般蜿蜒生出。
一日過去，血線長有一寸，兩日過後，長至二寸……
時間一天天過去，密室內壓抑死寂，燭火在燃了兩日後不甘熄滅，密室歸於一片黑漆，落針可聞。
墨府內諸人生活如常，墨羽閉關之前曾有過交代，故而無人過問，府內全憑墨乞與孫涵楠做主。
時間轉瞬即過，眨眼便是一個月光景，這期間要不是送到密室內的飯盒有過進用，府內人員都要懷疑墨羽是否出了意外。
某日早晨，孫涵楠急匆匆入府，直入墨乞住處。
墨乞正在院內擦拭幽蛇，見孫涵楠神色慌張進來，急忙收起幽蛇，起身問道:“楠叔，何事如此神惶，莫不是墨門出了狀況?”
“非然。”孫涵楠擺了擺手，眼神閃爍壓低聲音問道:“門主還有多久才能出關？”
“這個我也不知。”墨乞搖頭，繼而再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唉，”
孫涵楠嘆氣，來回踱步回道:“據鳳鳴樓探子彙報，柳公子不日便要離開宜和城，楚辭風與駱無秋一同隨行。這段時間芸兒姑娘私下已經來了好幾次，每次都未見到門主，看情況是生氣了，門主特別交代我跟進柳公子一事，現在可如何是好?”
墨乞皺眉，柳寧軒真實身份他是知道的，對大哥與對方情感亦有猜測，如今柳寧軒要走，日後怕是很難再有見面之時，錯過枉悔。
“具體離開日期可曾確定?”墨乞急問。
“三日之後！”孫涵楠回答。
“三日……”墨乞喃喃細語:“大哥閉關不可打擾，一切便交給天意決定吧。”
……是夜，墨府一片安靜。
忽然，一道沉悶響聲自府內東北角傳出，幾個呼吸後，幾聲尖銳慘叫響徹整個夜空，淒厲滲人。
火把很快亮起，府內人影攢動，紛紛朝慘叫發出之處掠去。
密室外，墨乞急速趕到，正好與孫涵楠撞個正臉。
“門主出關了。”孫涵楠焦躁說道，並未停留，帶着墨乞朝外走:“密室大門是被從外暴力打開，室內空無一人，四名巡衛慘死在後門五十米處，一劍封喉，四肢皆不全乎，血灑一地。”
“大哥呢？”墨乞目眥欲裂。
“現場並未發現門主身影，不過根據屍體喉嚨劍傷來看，是……”孫涵楠滿臉苦澀，後話沒再繼續說出。
墨乞聞言如遭雷擊，他不愚鈍，自是明白孫涵楠話意，那些巡衛，是死於大哥之手！
正常來說，大哥對府內人員皆有印象，並不會出手誤傷，此番情形，能解釋的結果只有一種:入魔！
“有人故意想讓大哥走火入魔！”墨乞聲音冰冷，全身抖顫。
“具體情況屬下也不好猜測，一切待尋到門主再論，放心，我已命人四處搜尋。”孫涵楠出言安慰，同時內心感到深深自責，在其位謀其職，這已經是第三次失誤了，敵人眼睜睜在府內作禍，他這個管事卻一再疏漏，當真百死難贖。
“楠叔，你先在府內主持大局，我出去尋找大哥。”墨乞極力忍耐慌亂，轉身便走。
“且慢！”
孫涵楠自後叫住墨乞，追上後者，摸出一物遞過，百轉惆悵道:“墨門高手不時便會全部趕到，這是信雷，有情況拉響就行，謹記小心。”
墨乞點頭，收起信雷消失在夜色中。
此時，宜和城某條巷道之內，十幾名黑衣人立在周圍屋頂，牆頭，地面，成圓圈之勢，圍着巷子中央一名殺氣沖天之人。
地面已經伏倒七八具屍體，鮮血濃稠，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坑坑窪窪，附近建築也受到不少波及。
居住百姓驚醒，探頭探腦出來，當藉着月光看清外面情況後，嚇得當場失聲，但很快便被一枚枚暗鏢奪走生機。
“此人便是殺害章程之罪魁禍首，現已入魔，就地格殺！”一名頭戴猙獰面具黑衣人站在最前，是這些人的頭領，右手前揮，下達命令。
諸黑衣人聞令出擊，刀劍裹挾內力，氣勢洶洶朝目標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