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豪爽的笑聲傳入喬津亭的耳中,是哈薩奇多洪亮的聲音,“姑娘說得對極了!寶劍鋒芒,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是千錘百煉的磨礪,方有今日的光耀四方,姑娘,我說得可對?”
喬津亭微笑着將房門打開,迎進整日都不見人影的哈薩奇多,“元帥,事情可是有了眉目?”
哈薩奇多進門解下披風,正色道:“沒錯,公主聽說姑娘的能耐很是高興,明日她將親自上門接姑娘進宮去!”
喬津亭微笑,“可見公主是愛美心切!”
哈薩奇多臉色卻是一沉,“明日上門的還有一個人,姑娘可猜得到是誰麼?”
哈薩奇多臉色不愉,語氣肅殺,如利箭穿進夜的靜謐,驚裂了夜幕。無須多猜,喬津亭自然知道是誰,“是漢人國師?”
“沒錯,是他!姑娘,此人陰毒,手段高強,明日見面,姑娘可要小心!”哈薩奇多慎重的叮囑着喬津亭,彷彿喬津亭是自己的妹子般,“還有一件事是姑娘也想不到的,再過些日子,公主就要啓程前往大魏朝!姑娘倒是恐怕要隨公主到中原一行!”
喬津亭微笑,“這不正好麼?爲了避免禍端,我可以沿途保護公主不出意外!”
哈薩奇多走後,喬津亭的心“嘭嘭”直跳,不久,她又可以進入皇宮見到宇文川遠了,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憂,但在進入鐵馬冰河之國,在穿越了萬里風沙之後,在異國他鄉,方知相思竟如身上的鮮血,滲入了身上的每一處角落,無處不在!時時揪痛!
此人是誰?在快速地打量了國師一眼之後,喬津亭暗暗心驚,此人眇了一目,渾身陰寒,肅殺如雪嶺上的千年玄冰,終年不化!突然,喬津亭心中涌起一種熟悉的感覺,一個久已遺忘的名字衝破死亡的記憶,躍上了腦門:陰何情!在利州,她曾經將一隻玉簪深深射進了一何情的目中!如果陰何情大難不死,也應該是一目失明的,可眼前此人從容貌看,卻又不是陰何情!看他的模樣,也不是易容所造成的。他,到底是誰?如此的熟悉卻又陌生如許?爲何蓄意挑起兩國戰端禍及百姓?
跟在穆耳藍沁公主身邊的國師一目微擡,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喬津亭,扯着喬津亭未曾聽聞的破銅鑼般的嗓音,桀桀怪笑,“哈元帥,她就是你口中能醫治公主的親戚?”眼前的婦人低眉順目的,平淡無奇。
穆爾藍沁公主對喬津亭似乎頗有好感,朝喬津亭招招手,“你過來!”
喬津亭如靜風中的垂柳一支,在步履輕移之間,突然,一陣勁流朝她襲來,如山壓在了胸口,讓人窒息。喬津亭知道是國師的試探,試探她是否身懷了武功,遂卸去了全身的力道,任憑風流微微鼓起了衣物,佯裝一無所知地向公主行了大涼的禮儀,,“公主!”
國師一聽喬津亭一口地道的涼州口音,大袖一拂,突然收回了勁流,“你叫什麼名字?從哪來?憑什麼醫治公主?說!”
喬津亭低着頭,沉靜如城樓上的鐘鼓,屹然不動,“民婦賀蘭扶疏,涼州人世,民婦祖輩在祁連山一帶行醫,粗有醫術,日前邂逅公主,見公主如雪山仙女飛落凡塵,內心仰慕不已,但民婦不忍高貴美麗的公主有半分的瑕疵,故而請求公主讓民婦一試,如果成了,是老天對公主的眷顧,不成,公主美貌絲毫無損!”
這一番話不亢不卑,讚美公主卻又絲毫不露痕跡,全然不是公主日常充塞耳邊的阿諛奉承之詞,穆爾藍沁內心歡喜,見國師意欲再行盤問,不悅地瞪了一下國師,“成了,賀蘭扶疏,今後你就跟在本公主的身邊,盡心盡力地爲本公主醫治,成事了,本公主重重有賞!”
國師眯起了眼睛,“公主,你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哈薩奇多重重地哼了一聲,“國師,賀蘭扶疏是本帥的親戚,何謂來路不明?若真要說起來路不明,國師恐怕得先將自己的來路交代清楚纔對得起自己的這番話!”
國師怒不可遏,罩體黑袍驟然鼓起,喬津亭感到有一股氣流在隱隱滾動,悄悄地掃了一眼國師,只見他一隻眇目混濁暗淡,另一隻眼睛卻是精光四射,兇殘狠毒,一如潛伏在草叢中的一尾毒蛇,在伺機出擊。這人與陰何情是何其的相似!可長相卻與陰何情差了十萬八千里,突然,喬津亭想起桑暮雨的換臉之術,想起涼州城裡的黑衣人,暗自心驚,此人會不會就是大難不死的陰何情?這寬大的黑袍之下,恐怕就是陰魂不散的暗夜幽靈,從中原遊弋到了塞外,意圖再掀風雨,血染河山!
哈薩奇多自是明瞭國師胸中的殺機暗蘊,哈哈一笑,昂然無懼!
穆爾藍沁冷冷旁觀了一會,“國師,本公主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轉頭對喬津亭,“行了,你就和本公主進宮去!”
是日,喬津亭帶着泠弦,以賀蘭扶疏之名住進了大涼國王宮,日夜隨侍在穆爾藍沁公主的身邊。
不多時,大涼國使團以穆爾藍沁公主爲首,啓程前往大魏朝,與大魏皇帝商討擴大通商事宜,促進睦鄰友好。
大涼國使團一行浩浩蕩蕩東來,辭了陰山外的王庭,走出雪海邊的孤城,帶着一隊舞動裙裾如蓮花綻放的胡旋女,裝載着香醇誘人的葡萄美酒,捧上光潔瑩潤、柔和如脂的崑崙玉石,走過蒼蒼茫茫黃入天的沙漠,穿越一川碎石大如斗的戈壁,在胡雁的夜半哀鳴中,經歷了胡天八月飛雪的苦寒,一月後,進入了涼州境內。
一路之上,喬津亭精心替公主醫治,由於醫術精湛,公主頸脖之上的青紫漸漸淡化,公主大喜,再見喬津亭能知心解意,勝了平常侍女許多,對喬津亭信任有加,幾到了日夜不離的地步!
大涼國使團一進涼州城境內,穆爾藍沁公主身體略有不適,使團遂在涼州暫時停留了下來。
喬津亭藉口上市集挑選藥材,帶着泠弦出了驛館。涼州城平靜如昔,繁華如昨,車水馬龍,商賈往來如鯽,熱鬧非凡。
突然,泠弦一聲驚喜的尖叫,“姐姐,你看!快看!那是誰?”
順着泠弦所指的方向望去,在熙攘的人羣中卓然獨立的,居然是應該呆在溫軟京師富華相國府的蕭珉!烈烈日光之下,漫天喧囂中,蕭珉偉岸的身軀一劍懸腰,一身白袍染滿征塵顏色,宛如遠遊歸來的天涯獨行客。
喬津亭的心一跳,細看蕭珉神情落寞,雖處身鬧市也自蕭索無限!蕭珉因何到此?因她而來麼?
泠弦他鄉遇故人,不勝歡喜,興奮得直朝蕭珉揮手,“大哥!大哥!”
喬津亭哭笑不得,四處張望,幸好周遭沒有可疑的人,扯了扯泠弦的衣袂,低聲說:“別忘了現在我們是什麼身份!”
泠弦俏皮地伸出了嬌紅的丁香小舌,“對不起,姐姐,我是高興得忘乎所以了!”
蕭珉已經聽見了泠弦的呼叫,霍然轉身,只見泠弦正站在人羣深處,盈盈而立!蕭珉大喜,但歡喜過後則是疑惑和失落!喬津亭呢?伊人何在?
泠弦朝蕭珉眨眨眼,轉身跟隨喬津亭走向一家酒棧。
蕭珉會意,跟在泠弦之後,進了酒棧的雅座。
泠弦等雅座房門一關,笑嘻嘻地拉住蕭珉的大手,親暱地蹭着蕭珉,“大哥,你怎麼也到這來啦?這他鄉遇故知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啊!”
蕭珉呵呵一笑,見泠弦身邊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們,不由一愣,這似曾相識眼神彷彿就是喬津亭,但眼前的女子分明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她,是誰?
遲疑了一會,“泠弦,你怎麼會在這?你喬姐姐呢?”這話語中的殷殷熱切讓喬津亭的雙頰驟生了,蕭珉,他又是何苦?
泠弦望了一眼喬津亭,將蕭珉摁坐在椅子上,“大哥,你先別急,這位姐姐會告訴你的!”說着,也拉着喬津亭坐下,“咯咯”一笑,故意朝喬津亭說,“姐姐,你跟我大哥聊一聊,告訴他喬姐姐的消息!我買藥材去!”說着不理會皺緊了眉頭的蕭珉,輕巧地閃出了雅座!
喬津亭滿面通紅,她知道泠弦這等作爲,無非是給蕭珉一個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蕭珉愕然,半晌,苦笑一聲,“大姐別見怪,我這妹子當真胡鬧!”
“大姐?”喬津亭聽着這古怪的稱呼,情不自禁地“噗哧”一笑,“蕭將軍,看來我的易容之術甚是了得!”
俏音輕軟,拂面而來,宛若細風吹柳絮,也如春日暖陽,霍然融化了蕭珉心中的積雪。
蕭珉大喜,眉宇豁然開朗,那神情,分明就是茫茫漆黑中驟然點亮了的火把,讓他略顯迷茫的雙眸熠熠發亮,“喬姑娘,是你?真的是你?”喜不自禁之下,趨近喬津亭,伸出大手,緊握住了喬津亭的雙手。
喬津亭羞意飛上眉梢,急忙將雙手從蕭珉手中抽出,“蕭將軍……”
蕭珉恍然驚覺失態,慌忙放開喬津亭的手,紅暈灑滿英挺的臉龐,“姑娘……我,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喬津亭見蕭珉一時手足無措,不好讓他尷尬,默然給蕭珉倒了一杯水,“蕭將軍,你怎麼到這邊塞之地來啦?”
蕭珉道了一聲“謝”,端起茶盞,借飲茶的空檔平息過於激盪的情懷,一會,方擡起頭來,對喬津亭一笑,“喬姑娘,蕭珉已是一介平民,不是什麼將軍了!”
喬津亭暗驚,“怎麼啦?”京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和宇文川遠起了衝突?
蕭珉淡淡的,“也沒有什麼,多年的軍旅生涯,蕭珉已然厭倦,如今正好掙開名繮利鎖,做一個可以放歌四海的逍遙客!”他說得輕鬆,但喬津亭分明知道,一個百年望族的子弟,佼佼不羣,蕭行洛必然在他身上寄託了延續家風,支撐門庭的厚望,如今他竟然棄官而去,這當中的衝突不知是何等的激烈。
該說的都對蕭珉說了,爲何蕭珉依然心存了希望,不惜爲她棄官棄家從此浪蕩江湖?喬津亭心潮翻騰,擡眼見蕭珉眸中情意如當空烈陽燒灼,熾烈無比。心一狠,正欲開言。
蕭珉已從喬津亭瞬間變幻的神情窺知了她的心事,“喬姑娘飽讀詩書,應當知道新君繼位,最忌權臣當道,蕭家權勢已然過盛,蕭珉自卸軍權,也不過是爲了減輕新皇對蕭家的疑慮,替蕭家消禍擋災,如此而已!”
喬津亭驚訝,在蕭家,最有政治遠見的竟然不是歷盡世道滄桑的蕭行洛,而是純良溫和的蕭珉,他竟爲蕭家棄權自保,可惜蕭家之人未必理解蕭珉的此番苦心!但蕭珉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恐也不會有此決絕的舉動,這等深厚情意,讓她喬津亭何以爲報?
喬津亭的愧疚全落入蕭珉的眼中,但就是這濃厚的愧疚深深刺痛了蕭珉,“喬姑娘,蕭珉只不過是順心率性而爲,不想勉強了自己,更不會勉強姑娘,姑娘大可不必上心,讓蕭珉成爲姑娘的包袱,如是這樣,蕭珉定是寢食難安!”
喬津亭還能說什麼?“順心率性”?今日方知,爲情爲意,原可以“順心率性”,可嘆她與宇文川遠自相識相知相戀,竟鮮有過“順心率性”的時候,原來,真正懂情懂意之人,不是對自己百般憐惜的宇文川遠,更不是她喬津亭,而是眼前素日沉默,卻隱藏了大智慧的蕭珉!“蕭……蕭大哥,我謝謝你,但行至今日,喬津亭已是身不由己……”
“蕭大哥”!蕭珉心中一亮,得她一聲親切的呼喚,或許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安慰,至少,在喬津亭心中,他已經不是“蕭將軍”,展顏一笑,笑容明朗,不染塵埃。
喬津亭內心感動,也自一笑,但她能給蕭珉的或許就僅僅是一聲出自真心實意的“蕭大哥”了。“蕭大哥,你從哪來?準備上那去?”
蕭珉雖心有遺憾,但來日漫長,比之遠在朝堂、水闊魚沉的宇文川遠,江湖迢迢,這一路煙雨,遠水孤雲的,他正好可以陪喬津亭一起度過,“不要說我了,你這一身打扮……”指了指喬津亭,忍俊不禁,“怎麼回事?”
此時,日光傾斜,些微照進了窗櫺,白灼耀眼,喬津亭驚覺,日已過了中天,而泠弦還沒有回來,想起泠弦,“蕭大哥,我託你一件事!”
蕭珉見喬津亭神色突的凜然,“你說!”莫說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又有何妨?難得喬津亭相托,就算是千難萬難,他蕭珉也自當爲她辦到。
“蕭大哥,我如今是大涼國穆爾藍沁公主身邊的女僕,正隨公主到京師去,這一路恐怕會有人對公主不利,我帶着泠弦行動不便,你可幫我將泠弦帶回山莊,讓我心無旁騖地應付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見蕭珉猶是不解,遂將前因後果跟蕭珉解釋了一遍。“蕭大哥,待會,你就帶泠弦走吧!”
蕭珉斷然拒絕,“我不會讓你孤身涉險!”話語堅決,如山川矗立,歲月不曾輕移了半分。
喬津亭嘆了口氣,“蕭大哥,我不想讓你爲難,你知道麼?”她萬里奔波,歷盡霜雪,固然是心繫黎庶,但也是爲了宇文川遠而不惜勞苦,她不能讓蕭珉爲了自己蒙受了絲毫的損傷,讓這情債更能償還。
蕭珉“哈哈”一笑,“我雖遊離了官場,但也是大魏的子民,一旦戰禍四起,我也一樣會執戈上疆場,今日,就讓你我一起並肩作戰,你若不答應就是瞧不起我了!”
喬津亭無奈,嗔怪了一聲,“蕭大哥……”
話沒有說完,雅座的門被打開,泠弦笑靨如花,出現在門口,“姐姐,大哥!”
喬津亭一見泠弦,放下了一顆心,“蕭大哥,我和泠弦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從酒棧出來,泠弦見喬津亭面有慍色,遂蕩起手中的草藥,“姐姐,你看,你要的草藥我全都買齊了!”
喬津亭嗔怒地看着泠弦,嘆息一聲,“泠弦,下次不可自作主張,你須知世間萬事,唯情之一字不可勉強!”
人一回到驛館,穆爾藍沁劈頭責怪,“扶疏,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喬津亭指了指泠弦手中的草藥,溫和地說:“公主,藥草難找,你看,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一些!我讓人煎了給公主清熱解毒,公主很快就可以好起來了!”
穆爾藍沁拉着喬津亭的手,在菱花鏡前坐下,仔細地端詳着鏡中容顏,指了指頸脖淡淡的痕跡,“我不是擔心這個,扶疏,你說,到了京師,我是不是全都好了?”
喬津亭見穆爾藍沁面帶隱憂,卻又面帶殷切期盼,“公主,你不相信扶疏的醫術麼?”
穆爾藍沁苦惱地撫着頸脖,突然低了聲音,“扶疏,我美麼?”
穆爾藍沁無來由的問話讓喬津亭的心跳動加劇,所謂女爲悅己者容,穆爾藍沁,莫非是爲了宇文川遠而煩惱?“公主,扶疏說過,你是雪山上飛下來的仙女!”
穆爾藍沁雙手托腮,嘆息一聲,“可是,你們中原的女人也很美!上一次,我就看到他身邊有一個很美的女人!”話語低低,似擔憂似失落,女兒切切情懷,盡在短短數語之間。
喬津亭強自按捺內心的悸動,“公主,你所說的他是……”她自然知道“他”是指宇文川遠,但不知爲何,她竟然渴望從穆爾藍沁的口中知道得更多,或許,她只是需要有一個人可以和她談談宇文川遠,在離開他的漫長日子裡,離愁連綿無際,“宇文川遠’”四字日夜窩在心坎中,橫亙在嘴邊,無計迴避,欲罷不能,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苦。泠弦,不解她心意;蕭珉,從京都而來,應知宇文川遠近況,可她不忍讓蕭珉難堪、傷心,眼下,唯一可談及宇文川遠的,似乎僅有這大涼國的公主!
“他就是你們大魏朝的新皇帝啊!”穆爾藍沁細看鏡中嬌容,眸中期許恰如花開前靜悄的乍驚乍喜,雙頰紅暈如斜陽照了晚雪,“扶疏,你說,他會喜歡我嗎?”
喬津亭滿懷酸澀如塞外風沙狂舞,捲起漫天黃雲,鋪天蓋地,她不能阻止公主對宇文川遠的喜歡,但心裡卻不能不埋怨宇文川遠竟日惹了閒情幾許,“公主,中原的皇帝三宮六院,嬪妾無數,以公主之尊,難道委屈了自己當一名妃子不成?”
穆爾藍沁“咯咯”一笑,長睫撲動,如彩蝶蟬翼,扇出春意如許,“不會的,扶疏,你不知道,早在前些日子,有消息傳來,除原太子妃外,大魏皇帝遣散了後宮妃嬪,如今,大魏朝後位虛空,扶疏,我要當大魏朝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