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懷孕,是和誰有的?”
一句話,十個字,字字戳在了我的心窩上,也戳中了我最後的底線。
這些日子積累下來的種種不堪情緒,就像蓋着蓋子在鍋裡漸漸煮開的沸水,水汽積聚着冒不出去,必須要發泄。
憑什麼他說的我就必須無條件接受相信,我說的他就不屑一顧,根本不信分毫?
我深深吸了口氣,“我再說最後一遍,我沒什麼上次懷孕,我只跟你上~過牀,就算有什麼上一次,那也是你!聽清楚了嗎!”
整句話我都是嘶吼着說完的,聲音震得自己耳朵都嗡嗡直響。
可是被我吼的井錚,卻沒什麼反應,只是目光薄涼的看着我,讓我說。
我的胸口因爲剛纔的激動微微起伏着,井錚的視線也正好落到了那裡,我看着他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脣,因爲他的無語反而更加憤怒起來。
他還是不信我。
也許從來就沒信過我。
“我就是沒有!你愛信不信!還有……”我豁出去的又衝着井錚吼,就像過去在一起每次吵架時那樣。
“還有什麼……”井錚卻猝不及防的給了我回應。
我熱血衝到頭頂,什麼都不想再考慮顧及,繼續對他吼道,“還有我不會一年之後跟你離婚!我不願意,你逼我也沒用,我就是要佔着井太太的位置!”
吼完了,我渾身一下子沒了力氣,憋在心裡的話用盡力氣講出來,耗盡了我本就不多的力氣。
我不想再費心思去察看某人聽我吼完的反應,長出了一口氣後,直接側身躺回到了牀上,把後背對着井錚,拿被子直接遮住頭頂。
被子底下,我蜷縮起手腳,身下又是一股熱流涌出,我整個人都輕輕顫抖起來,茫然睜着雙眼,視線落向有限的虛空裡。
半分鐘後,被子外面才傳來井錚的動靜,開始是他從病牀上離開,然後是挪動椅子的響動,又隔了一陣後,他開始跟我說話。
“你當然可以佔着井太太的位置,不過期限還是一年,也只能是一年……就算一年之內你沒幫我找到那筆錢的下落,到時候我也會跟你辦妥離婚手續,聽清楚了嗎?”
我在被子裡聽着他的話,滿眼怔然。 Wωω☢ ттkan☢ C〇
一秒之後,我呼啦一下把被子掀開,起身看着坐在牀邊的井錚,“井錚!你有病!你變態!”
井錚被我罵的扯了扯嘴角,“這些話,同樣適用於你,井太太。”
我呼呼喘着粗氣,卻半個字也吼不出來了,突然就覺得自己特沒意思。
井錚似乎也不想再跟我聊下去了,他低頭拿出手機看了眼,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在醫院好好躺着吧,你折騰也是傷害自己的身體,別幹這麼愚蠢的事。”
說完,他轉身就往門口走,都沒再看過我。
我一聲不吭的看着他離開。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後,我纔在牀上抱緊自己的雙腿,把臉無力的埋進雙膝之間,心臟跳的很快,讓我不得不努力平靜心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敲門進來要給我打吊針時,我纔算是平復了很多,躺在牀上看着正緩緩滴進自己體內的那瓶藥水,我決定輸液結束就跟羅宇翔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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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想到輸液會是個超級漫長的過程,不光連着輸了兩大瓶,護士還跟我解釋說,給我用的藥刺激血管,所以必須滴得很慢,讓我還是睡一陣休息一下,她會幫着看着。
我只好閉上眼睛,睡不着也閉着,總比睜着眼睛感覺好過些。
本來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井錚那個混蛋,可是閉上眼睛沒多久,思緒就還是跑到了他頭上,開始想他離開醫院去了哪兒。
你真是神經病一個!我在心裡狠狠罵自己,逼自己換個思路別再去想井錚,然後腦海裡跳出來的就是羅宇翔了。
好想馬上就見到老羅,跟他把自己無法跟其他人傾訴的話,一股腦都倒給他。
等護士進來檢查輸液離開後,我馬上把眼睛睜開,用沒扎針的那隻手去摸到手機拿在手上,費勁的滑開手機,打開微信找到羅宇翔的號。
盯着手機屏幕愣了好幾秒後,我纔給老羅發了條微信,問他在幹嘛,方便說話嗎。
微信秒回過來,“你終於想起我來了!”
我看着這句話,眼前浮現出羅宇翔平日的神情,嘴角苦澀的勾了一下,卻沒笑出來。
正要給他再回一條微信,羅宇翔已經把電話直接打過來了。
我一接,羅宇翔就拿一種古怪的語氣叫了我名字,“潘茴,你……”
我吸吸鼻子,“老羅,我現在不在懋江,找你有事,就不廢話了,你聽我說完再問行嗎?”我對羅宇翔還是過去習慣的態度。
可他卻沒像過去那樣順着我,等我說完了,他立馬回答我不行,他必須先跟我說。
“我知道你不在懋江,你現在行啊,讓我別找你等你找我,結果我傻乎乎的等着,等來的是你一個又一個的爆炸消息,你……”
我聽着羅宇翔梗住說不下去的聲音,心裡對這個我身邊唯一的朋友滿是愧疚,很想跟他說句對不起,可最後出口的卻是讓他別矯情。
“算了,那你說吧,你現在挺好吧?他,結婚之後對你怎麼樣?”羅宇翔放棄了跟我頂着說話的勁兒,聲音軟下來問起我的狀況。
我撩眼皮瞅了眼輸液瓶裡的藥水,沒回答老羅的話,反而直接了當的問他,“老羅,就不跟你客套了,我有件事想問你,也只能問你,你可得老實回答我,不許騙我!”
老羅嗯了一聲,可還沒等我開始問,他就發出很意外的一個聲音,然後我就聽到他在手機那頭說,“他怎麼發短信找我啊……潘茴,是你那個井錚找我,剛發短信過來,怎麼回事?”
我也聽的一愣,完全沒想到井錚會去找老羅,還是這時候。
他要幹嘛呢。
“那個,我先跟他打個電話,等會兒再跟你說啊,先掛了。”羅宇翔說着,像是很着急似的,都不等我接話就直接把手機掛了。
我看着手機屏幕,右眼皮突然就不由自主的跳了幾下,轉瞬之間,一個齷蹉的念頭也從我腦海裡蹦出來。
井錚這時候突然主動去找羅宇翔,難道是他以爲……我顧不得手上扎着的吊針,從牀上坐起來,開始給井錚打電話。
佔線……
我只好先掛了打給他的,接着又給老羅打,同樣也是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看來他們真的是在講電話了。
可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可說的,我煩躁不已的又擡眼去看吊瓶裡還剩下大半的藥液,開口大聲喊了護士。
等護士應聲開門來了,我馬上跟她說我先不打了,有急事必須馬上出去,等我辦完事回來再接着打。
護士一聽馬上說不行,她剛要跟我解釋爲什麼不行,我已經不耐煩的衝着她說了句別說了,然後自己低頭就要去拔針。
也就是這麼個衝動之下做出來的動作,讓我像是猝然從噩夢中醒過來,腦子裡突兀的蹦出來幾個零碎的記憶片斷,好像我很久之前也做過同樣的事情。
片斷裡,我在一間裝飾很奢華的臥室裡,痛哭流涕的也在拔着手上的吊針,身邊好像還有個人正在心疼又暴躁的叫着我的名字,可我看不到這人的樣子,連聲音的感覺也是模糊的。
再往下,就沒了。
“你別這樣啊!有什麼我也做不了主!你別激動!我給你喊醫生來好嗎,你先坐下好不好?”護士趁我愣神的時候,已經過來按住我的手,在我耳邊着急的喊着。
門外很快有聽到動靜的其他護士跑進來,幫着小護士一起阻止我。
我沒再繼續,坐回到牀上,還在困惑自己剛纔突然想起來的那些,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剛纔那個夢魘般的片斷讓我下意識問自己,難道我是失憶過嗎?忘記了一些事情,就是剛纔突然想起來的那些。
一種不詳的預感,爬上心頭。
這時候,聞訊敢來的那個女醫生已經到了我面前,她打量着神情呆滯的我,也沒問什麼,轉頭就拿着手機去了門外。
我看着女醫生的背影,感覺她是去給井錚打電話了。
果然,有個護士喊着女醫生問她怎麼走了,女醫生扭頭回答說她去給患者家屬打電話,說完就走出病房了。
我嘴角一彎,冷冷的笑了出來。
患者家屬……我是患者,那我的家屬就是井錚嘍。多諷刺,明明我們兩個表面上有着這世上再親密不過的關係,可是我們的心卻根本是天涯遙遙,離得千山萬水。
井錚可能還在跟羅宇翔通着電話,我猜女醫生也打不過去,就冷眼等着女醫生回來。
很快,女醫生就回來了,她邊走邊看着我,眼神裡滿是無奈。
我不想跟她多話,就主動跟她先開口,告訴她我的事情自己能做主,不需要問什麼家屬。
女醫生繼續無奈的看着我,剛要跟我解釋,病房門外就走進來一個男人,直奔我這邊過來。
“你家屬來了,你跟他說吧。”女醫生回頭看着來人跟我說完,站到了我身邊。
我也看清了走進來的是誰,女醫生原來找的是吳戈,我這才知道他也在醫院裡。
吳戈到了我眼前,眼神犀利的迅速掃了一圈後,沒搭理我直接去問女醫生,我這身體狀況可以馬上出院嗎。
得到的回答是,最好留院觀察一晚,要是硬要出院也不是不行,但是一定要密切留意身體狀態,不能大意。
“這樣,”吳戈聽完女醫生的話,說着朝我看過來。
我也迎着他的目光,很冷淡的瞧着他,“你不用問他,我要出院,自己能做主。”
本以爲吳戈也會堅決反對,可是他聽我說完居然很快就點了頭,還替我跟女醫生保證會按着醫囑照顧我。
“好吧,可是至少也得把這個吊瓶打完再走,她如果發燒就麻煩了。”女醫生不容商量的回答吳戈。
我折騰了這麼一陣,其實已經過了剛纔的衝動勁兒,也知道醫生的話是爲我好,就聽話的繼續輸液。
醫生護士很快都離開了,只剩下吳戈留下來站在牀邊,仰頭看着我的那瓶藥水。
一陣安靜後,我剛想着要開口和吳戈說話時,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低頭拿起來一看,是羅宇翔給我打過來的。
我趕緊接了。